《李煜之泪为谁弹》楚之茵

42、连环中计

　　“他奶奶的！”尤一凯一拳捶在桌子上，狠狠骂道，“那姓曹的居然说话不算数，昨天不是说好了能破他们的阵就答应和谈吗？这龟孙子，居然说话不算数！”
　　“一凯，犯不着跟他这种人生气，无端乱了自己的阵脚。”林仁肇啜了一口茶，冷静道，“有这闲工夫，还是赶紧想想这曹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我看，卖的是狗皮膏药吧！”尤一凯不屑地冷哼一声，“对付他这种人，还不如直接打过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不行，敌军态势尚不明朗，切不可轻举妄动，小心中计！”林仁肇放下茶盏正色道，“派去卧底的刘凯刘威两兄弟，可有什么消息？”

　　“将军，刘凯在外求见。”林仁肇话音刚落，他人就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叫他进来。”
　　负责通传的士兵打开帘子，一袭黑衣的刘凯立在门口，脸上有条明显的刀疤。见了林仁肇，他走进来跪下道，“将军，我在宋军探得消息，今年宋国大旱，粮草不甚充足，他们原本想早早打完仗回去，却不料昨天遭到重创，所以曹将军已下令从北方调来粮草接济。”
　　“哦，难怪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粮草不足。”林仁肇沉吟道，“若是能截断他们的粮草，再出兵围攻潭州，那胜算就大很多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嘉敏问，“刘凯，你可有打听到宋军屯粮之处在哪，走什么路线来潭州？”
　　听出问这话的人是个女子，刘凯微微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嘉敏，他又垂下头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屯粮之处在孝昌，运粮的军队不到一万人，三天后会路经宇州来到潭州。”

　　“宇州。”嘉敏想了想，看向林仁肇道，“宇州地处傍山险路，这样的地势打起仗来非常有利，我们可以派兵埋伏在山顶上，等宋兵经过的时候推石下山，再放火烧粮。”
　　“好主意。”林仁肇赞许地点点头，“为了不引起曹彬注意，我们最好再来个声东击西。”
　　他转向尤一凯道，“今晚我带一万骑兵往宇州去截粮，一凯你就驻守在军营，每天派人去曹军营前喊话叫他出来和谈，以打消他的戒心。”
　　“将军好计谋，末将遵命。”尤一凯道。
　　“那我呢，我随你一道去吧。”嘉敏恳求道，“宇州地势我比较熟悉，你一个人去……我也不太放心。”

　　听到嘉敏这样说，林仁肇一时又惊又喜。可是，他何尝又放心得下她？此去宇州，虽说是暗中行动，但毕竟不敢保证绝对的安全，想来想去还是让她呆在营中更为妥当。
　　“嘉敏，我这次去宇州是正儿八经地去打仗，带上你总不太方便。你还是跟一凯留在这里吧，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帮他拿主意。”
　　“可是……”
　　“不用可是了。”林仁肇打断她的话正色道，“在军中我是将军，现在我命令你，跟副将尤一凯一道留在营中待命，听清没有？”
　　“知道了，将军。”见林仁肇这么决绝，嘉敏也只好作罢，“不过，路上你千万要小心！”
　　“嗯，你放心。”林仁肇目光转为柔和。一旁的刘凯从没见过将军这样柔情的一面，一时目瞪口呆。

　　三日后……
　　兵家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天刚好天公作美，宇州上空晴空万里，正好给放火烧粮提供了便利。
　　巨石嶙峋的山顶上，林仁肇与将士们头戴草帽，架好弓箭，挤挤地埋伏在石缝后边，只等运粮的曹军从此经过。
　　约莫晌午时分，曹军果然在山脚下出现了。放眼望去不过区区五千骑兵，簇拥着大队的运粮车沿路缓行，看样子确实没发现林仁肇他们的行动。
　　见时机已到，林仁肇拿出号角吹响暗号，清脆一声号响划破天际，林军们立刻站起来将面前的巨石轰隆隆地往山下推去。
　　毫无准备的曹军来不及躲闪，顿时抱头鼠窜、乱作一团。这时林仁肇命将士们架上点了火苗的弓箭往下扫射，霎时万箭齐发、火花缭乱。
　　运送粮草的马车本来就极易着火，不一会便烧得一片狼藉，那五千曹军吓得惊慌失措，跑的跑、散的散。

　　“太好了！将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将士们不损一兵一卒就打赢了这场胜仗，高兴得抱头欢呼。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马蹄声纷至沓来，林仁肇回头望去，竟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曹军挥着刀剑往他们这边靠来。
　　糟糕，难道我们中计了？林仁肇赶紧往两旁下山口望去，没想到左右山腰都是人，活活地把他们堵死在山顶悬崖这一边了。
　　“哈哈哈，林将军你没想到吧！”说这话的是打头的曹军副将邵则帅，“你派去我们军营里卧底的刘凯刘威两兄弟，早被曹彬大将军收买了。方才山脚下那五千骑兵不过是抛砖引玉，车里面也根本没有什么粮草，我们不过是趁你们热火朝天往下放箭的时候，从后面包抄上来，堵你个必死无疑！”

　　“无耻！”林仁肇狠狠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骂道，“你们曹军就会耍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林将军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其实你只要说一声愿意投靠我们曹军，我邵某人还是可以饶你不死的。”邵则帅悠闲地摸着马鬃，一脸不屑。
　　“我林仁肇领兵打仗这么多年，从不知道投降这两个字怎么写，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林仁肇跨上战马抽出利剑，厉喝道，“弟兄们，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冲啊！”

　　两军相交，霎时白的黑的铠甲身影混作一团，喊杀声骇浪滔天，刀剑过处扬起血光一片。
　　一开始，林军气势勇猛，略占上风，不一会便把外围的曹军一个接一个地杀倒在地。可是，曹军毕竟是早有准备，且人数众多，战了一个回合林军已渐渐体力不支，而曹军外围的补给又很快跟了上来，林军越来越杀得力不从心。
　　“变换阵势，把林军包围起来！”邵则帅一声大喊，曹军立时拉起人墙摆成一个三环阵，把剩下的林军围了起来。
　　进，则是三面曹军；退，则是万丈悬崖。林仁肇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阵地，既然没有别的后路可走，唯有拼死往前杀出一条血路。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往前面的方向，拼了！”林仁肇召集起仅剩的一对林军抱作一团，集中力量往正前方杀去。

　　又是一波强势来袭，三面曹军挤挤地朝他们逼近，林军拼劲了所有力气还是没办法突围。
　　夜幕渐渐降临，越来越多的林军不敌对手，纷纷受剑倒地，恐怖的血腥味弥散开来，看着身边一个个死去的弟兄，林仁肇忽然感到一阵绝望。
　　面前黑压压的曹军像狰狞的魔兽，林仁肇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剑，忽然大喊一声朝前砍去。
　　剑过处，骨骼断裂的声音咔兹脆响，喷涌的鲜血沾到他脸上，模糊了绝望的视线。杀到最后，已经无力呼喊，无力挥剑。
　　这时他的马突然中了一箭，一声嘶鸣仰跳起来把林仁肇摔伤在地。刹那眼前一黑，他一个骨碌翻滚到悬崖边沿，差点就要掉下去。

　　正前方的曹军渐渐向他这边逼近，林仁肇仰头望向那无尽的苍穹，刹那升起的念头不是即将死去的恐慌，而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身影。
　　嘉敏，我若走了，你可怎么办！这一生你已经历了太多痛苦，而今我却不能再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嘉敏，你可知道，我放心不下……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往前越过曹军，便是回去找她的方向。可是那条路，终究是回不去了。林仁肇下意识地把手探向衣兜，那里面有一方绣帕，是一年前庆功宴上她送给他的，帕上依稀残存她的余香，他死死地攥着那方绣帕，希望在临时的时候能带走一些与她的回忆。

　　就在他要闭上双眼的刹那，忽然一声震天的呐喊声从山脚下蓦地响起。林仁肇探身望去，只见浩浩荡荡一片白甲将士正潮水般往山上涌来，队阵中偌大的“林”字旗在月光下赫然夺目。
　　当先一人身骑白马，如墨长发高绾成英雄髻，凛然容颜在月光下更显英姿勃发。嘉敏！竟然是她！
　　本以为即将得胜的曹军见了这四方包抄过来的林军，也是一下子傻了眼。天算地算不如人算，哪知道林仁肇的援军竟能这么快到达，而且来者不下八万骑兵，光是人数就压了他们三倍不止。
　　邵则帅顾不上悬崖这边林仁肇的残军，赶紧叫将士们结集起来朝退路最快的西面山坡撤退。现在这一刻是千钧一发，若是迟了半步，他们只会变成方才被包围的林仁肇残军，怎么打都是死路一条。

　　“变换布阵，追截西路。”尤一凯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林军迅速往西路堵截，赶在曹军下山前把他们堵在了里面。
　　“放箭！”尤一凯又一声令，霎时万箭齐飞，邵则帅大喊一声“不好”，赶紧率军往回撤退。
　　此时在他们后方的残军受了援军的鼓舞，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着林仁肇策马逼近，把邵则帅的人马牢牢封死在内。
　　前有上万敌方援军，后有林仁肇围追堵截，这回换了曹军被四面包围。邵则帅一声怒吼，率兵拼死往四方突围，可是打了大半天的仗他们也早已体力不支，而今面对明显实力悬殊的敌军，曹军早已丧失了打赢的底气，不出一会便节节败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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