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三十题》Sicko_D

2、禁闭室

　　狭窄的室内没有灯，只有一扇小窗，窗缝里传来操场上训练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佛剑分说平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闭着眼睛，他还能回忆起来拳头砸在那个师长脸上的感觉，那张骄傲的满是嘲笑话语的嘴角脆弱的不堪一击，鲜血在他指缝中留下，佛剑有点迷茫，那时候他看见一页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火，他应该也是愤怒的，但是为什么他没有表示而是任由那个师长扬长而去。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在杀生里，所有人都知道，关禁闭也许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佛剑分说有时候想，如果回到原来的部队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之前也是糊里糊涂的就进入了这支队伍，他就这么平躺在床上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疑惑，不解，生气，也有一点儿委屈，直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一页书一向是平稳的，干净利落，就像他的脚步声，从不拖泥带水，他打开那扇门，走进去。

　　一页书始终承认佛剑分说是与他势均力敌的一个人，但是他们在某些地方又很不同，他总是思考太多，考虑到每一个方面都要完美或者损失最小，但是佛剑很单纯，单纯的朝着既定的目标沉默又无畏的前进，单纯的不会掩饰自己的愤怒。一页书有些害怕，他太重视佛剑了，他急切的希望佛剑变成他所想的样子，但是他又期望佛剑以一个完全自我的方式成长，一页书一直以来就在这样地期望中纠结着。他看着安静的佛剑，甚至在看到佛剑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那天他看着佛剑一拳打倒了对面那个师长的时候他心里很惊讶，他一致认为佛剑是会隐忍的，但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佛剑。但是他看见佛剑的时候他知道了，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纠结着细枝末节，但是忘记了最中心的部分。

　　一页书走到床边，佛剑很自觉地往里面让了让，一页书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偏头看着佛剑示意他要不要，佛剑摇了摇头，一页书又转过头，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你觉得我的处理不对，可以申诉，可以离开。”

　　佛剑呆住了，他准备好了对应的各种说法，反驳，解释，接受，但是他没想到一页书会这么说。

　　“我不会赞赏你打得那一拳多么的英勇，因为你是杀生的尖刀，而杀生的尖刀，绝对不允许指向自己的兄弟。”他顿了一顿，转头又看向佛剑。“即使那个兄弟是个混蛋。”

　　佛剑的双手握成拳，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和他说这些。但是他又模糊的觉得这些话触动了他心里的某些地方。

　　“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杀生的刀只能在需要他的地方锋利，如果时刻都这样，会被折断，我不想你被折断。你明白么？”一页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突然有种恐惧，害怕佛剑说出我退出这样的字眼，他又急切的期望着佛剑给出一个答案，留下，或者退出，开口吧。

　　佛剑分说的手指紧了又紧，在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痕迹，他可以选择离去，一页书会准备好各种体面的理由让他离开，但是他不想，他不想输在这种小事上，他明白一页书的意思，锋芒毕露的下场，比被嘲笑还悲惨，但是他又突然恨起来，为什么用这种恳求的口气，用这种让他愧疚的语气。

　　“那你就不生气么，他指着你。”佛剑想起来，那天他看到一页书被那个大校指着嘲笑，他突然很生气，冲上去给了对方一拳，他所做的你们都看不到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佛剑想。佛剑想通了，一页书平静的对待一切不公平的指责，只是为了保护这个他视作生命的队伍，而自己，却轻而易举的把一页书所做的打得粉碎，他的愤怒成为了灾难。

　　“我很生气，但是我更不想失去你，你太耀眼，周围的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你，他们想方设法的打压你，让你丢掉一身的锋芒，成为可以利用的对象，但是我觉得你不该是任何人手中的刀，所以你必须独自承受，然后强大。”一页书丢掉手里的烟蒂在地上，踩灭，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负重三十公里。”

　　佛剑分说利落的起身，对着一页书的方向，以一种平静却又热烈的声音轻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