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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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关玉又做了整夜的梦。
那是关玉工作的第一年。
周五的早上，关玉顶着被扣工资加通报批评的风险从科室溜了出来。急匆匆地逃出医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走进地铁的时候，握着扶手，却兴奋得连手指都在颤抖。
要去见邓轲了。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在这个没有暖气的城市，地铁里人们都还是裹得厚厚的缩成一团，只有关玉穿着薄薄的风衣，努力地把腰挺得很直，还骚包地拿出包里的镜子照了照整理一下衣领。
因为，要去见邓轲了。
这还不是关玉最兴奋的时候。
关玉还记得前一天晚上，当自己从小胖口中无意中得知邓轲已经留学归国并且在G城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自己兴奋得指节都在发抖，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咬破了也没有察觉到。终于！终于他和邓轲呆在一个城市了！
在小心地套到邓轲的地址的时候，关玉做了一个严肃的决定：他等不及了，明天就去见邓轲一面！明天就去！
他已经两年没有见到邓轲了，无论如何，他要见邓轲一面。
地铁很快就到了，律师事务所却在一群泥石森林中很不好找，关玉找了很久，在风中冷得瑟瑟发抖才找到。那和现在一切的写字楼一样，地下有保安有接待员守着，关玉却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看能不能守到邓轲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要是接待员问到，自己要怎么样介绍自己和邓轲的关系，朋友？同学？
所以他只能等着。
呼啸的北风唰唰地刮过，关玉把风衣收紧了些，却想了想又放开了——太影响形象了。
对了，等一下见到邓轲要说什么呢？
要说……想到这里，关玉又突然窒住了，对啊，要和邓轲说什么呢？
在邓轲出国之前他们就已没有再说过话很久了，自从那一次之后，六年了，六年了他都没有再和自己说过一句话，那么这一次，即使见面了要说什么呢？
嗨，邓轲好久不见。
然后呢？
邓轲，我很想你？
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会不会被打出去？
那要说什么？我最近有单纠纷想找你咨询一下？
可没有啊。
关玉突然间就呆在原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那么见到邓轲要说什么呢？要说什么才不会惹他生气，要说什么才能赚到他的一个微笑，要说什么才不会被赶走？
正呆着，忽然从楼里面出来了一群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有说有笑的，似乎是一个工作团队。
关玉一眼就看到了邓轲。
这个男人和以往一样，在人群中站着总有种莫名的光芒似的特别耀眼，可又和以往真的不一样了。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整齐而尖锐的衣领，显得如一只猎鹰，整个人特别地锐利。这样的他即使跟在那几个明显是大牌的中年人身后也不显得暗淡，不知道和身旁的人聊了什么，邓轲嘴一扬，却又是那一抹熟悉的坏笑。
这就是邓轲，他喜欢了八年的邓轲。
然后关玉就那么呆在原地，看到邓轲抬起头看向了自己这个方向，看着邓轲和同事往这边走来，
紧张，关玉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出汗。
所以大脑短路的他就这么看着邓轲越走越近，身影渐渐放大。然后，再看着邓轲从自己的身边擦身而过。
是的，擦身而过，自始自终，邓轲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更别提说一句话。
关玉很想转过头去叫一声邓轲，可是看着那个人冷淡得将近绝情的脸，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张口。
然后就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兴奋了一个晚上，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这一切的努力就这么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
关玉太了解邓轲了，他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关玉都懂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邓轲看到他了，不然他的眼神不会闪了一下，他知道邓轲根本没打算理他，不然他不会只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这个男人，冷漠得让人害怕。
冷风中，只剩下关玉一个人在瑟瑟发抖。
和你在一个城市又怎么样呢？根本不能怎么样。
就在这一句话中，关玉醒了过来。
黑暗中，人却格外地清醒。关玉清晰地记得那个梦，甚至还记得男人的坏笑和冷漠。突然觉得很冷。
把手伸向床头的ipad，想再看看男人说的那几个字，手指抖了一下，却又停了下来。
又怎么样呢？根本不能怎么样。
那个叫邓轲的男人始终冷漠得不近人情，任凭他怎么努力怎么呼喊，他始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所以现在，他说，我回来了广州。
又关我什么事呢？
即使再一次呆在同一座城市，即使他又离开去往哪个国度，又关我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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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关玉一如往日还是早早地就赶跑了那个忧郁型的自己，恢复了元气，下了班还是来到Tomatos。
沈书墨刚宣战的几天关玉压根就不敢踏进Tomatos方圆500米的地方，可等他发现这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之后，就开始淡定了些，该去哪去哪，即使依然带着一颗更年期的心......
这天晚上来了兴致，关玉没有点咖啡，直接走到里面的小舞台上，打开钢琴，唱起了歌。
关玉其实算是Tomatos的半驻唱。James这个老男人虽然关了酒吧但是对音乐却依旧痴迷，改装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拆了，唯独留下了这个小舞台，偶尔请朋友来唱唱歌或者请以前的驻唱来热热场，关玉就是其中之一。
关玉的音色不算特别，除了平时话太多带来的些许沙哑外普通得不得了，可是差不多Tomatos所有的顾客都特别喜欢听关玉唱歌。小伙子的歌声里总是淡淡地有一个悲伤的味道，却被控制得很好，让你勾起哪些回忆，却又不至于沉湎在其中，一如关玉此人。
今天关玉唱的是《慢慢》。
心慢慢疼慢慢冷
慢慢等不到爱人
付出一生收回几成
情不能分不能恨
不能太轻易信任
真爱一回尽是伤痕
泪慢慢流慢慢收
慢慢变成了朋友
寂寞的夜 独自承受
爱不能久不能够
不能太容易拥有
伤人的爱不堪回首
慢慢，慢慢没有感觉
慢慢，慢慢我被忽略
你何忍看我憔悴
没有一点点安慰
慢慢，慢慢心变成铁
慢慢，慢慢我被拒绝
你何忍远走高飞
要我如何收拾这爱的残缺
这么一首悲伤的歌被关玉淡淡地唱着，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高音也因为能力所限被压得低些，可声音在小小的室内回荡，在座的观众都听得唏嘘不已。
一曲尚未终了，掌声却已渐渐响起。
这样的关注度还是让关玉的小心脏小小地欢快了一下。死胖子做久了，再乐观的人也难免有些小小的自卑，所以关玉特别喜欢别人的赞扬和认可，这种被聚焦的感觉真心挺好。
难得的，最近焦躁不安的关玉小朋友又欢乐了起来。
但是如果他知道有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看着他的时候，估计关玉小朋友的更年期又得提前了。
沈书墨在角落晃着咖啡杯，很悠闲地看着台上的男人，面容十分沉醉。
这个小朋友还真的是......有趣。
沈书墨其实已经几乎忘了当初的关玉了。以自己的魅力，这样不自量力的追求者不是没有过，关玉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沈书墨自然没什么力气和闲心去记忆。
所以那天开会的时候见到，沈书墨的奇怪表情只是在表达他的尴尬：自己真心不大记得这个师弟是谁。如果不是那天自己的前任伤着了关玉，相同的情节地点，相似的痴情，两个记忆重叠一下，自己可能真的不太能想起当年的那个家伙。
但本来也没什么，对付这种前迷恋者沈书墨一向处理得当，对方若是装作若无其事他会配合地显得更像（因为他压根不在乎），对方若是苦苦纠缠，他自然有办法让其知难而退。那天原来沈书墨也演得挺配合，适度而有礼貌地对话，一如对待一般的同事。
所以后来场面的失控纯粹是巧合。
关玉也没有算多国色天香，顶多算好看而已，只是当时的气氛刚刚好，关玉的气息刚好打在他的敏感点上，治疗室又是个刺激的地方（具体请自己遐想。。。。。。），情之所至，沈书墨才会主动那么一下下。
如果不是关玉炸了毛，如果他只是坚定地拒绝，沈书墨可能算了就算了，情人这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没有遗憾。
只是关玉的话提醒了他，过去被自己嫌弃的那块肉如今变美了，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沈书墨突然好奇了。自己什么都玩过了，唯独这个，还挺有趣。
沈书墨承认自己轻浮，只是这样的成长经历，你怎么能要求他正常？
爱情嘛，玩玩就好了。
而且关键是，这位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不要把情场圣手想的这么弱智，哪些手段适合什么人他是知道的，自己那些方式在关玉这里只会产生反作用而已，沈书墨当然知道。可是他不过是想把关玉惹炸毛了，布置着这一切，不过是想逗他玩玩，一如在家用毛球都自家的小猫。沈书墨想象着那张脸炸毛的表情，即使远在国外都忍不住笑了了起来。
说白了，沈书墨只是在找乐子而已。
至于人嘛，直接扑到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