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伤》血色橘薇

8、第8章

　　凤冠霞披，珍珠玛瑙，环身皆是的婢女，沐浴，焚香，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满身，满屋，满眼的红，只能越发显出我的苍白与无力。
　　凌遥世来了，骑着白马。
　　我坐进了他的花轿，那一顶让世间女子心醉，却让我觉得心碎的花轿。我看到渊哥哥就站在那里，远远得看着我们。他的断臂在初冬的风中那么刺眼，让人心疼。宿命，以为已经麻木了的神经，竟然慢慢有一种恨的感觉萦绕了上来。不能爱，我可以恨吗？

　　皇宫的奢华一时让我不知要如何适应，偌大的宫殿让我有一种莫明的寒冷。醒目的红色只能让我感到窒息。红帕下的脸上挂上了泪珠，一滴，两滴……落在那杆将挑起我下半生的秤杆上。执秤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伤悲，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徐徐放下了，轻声摒退了所有人。
　　“你在哭。”他的声音那么冷漠。
　　我不支声，因为我只能用更加冷漠的方式去回应他。
　　红帕被挑了起来，眼前的凌遥世竟然红着眼眶，我的心颤了一下。
　　“晨之亦，你是我的新娘吗？”他的口气，带着几许的哀怨，却更像是在乞求着我的肯定。
　　我闭上了眼睛，“是的，太子殿下。”
　　他笑了，声音凄凉而忧伤，“是？只是宿命是吧？”
　　我也笑了，比他更加苍白的笑外面欢庆的烟火闪烁着，屋里明亮的火烛摇曳着，却怎么也照亮不了我和他心中的黑暗。
　　他转身，从捉上拿来两杯酒，“合龛酒。”
　　接过酒杯，与他双臂交错，轻轻得允吸了一口酒，泪水混着酒水滑入了喉咙，好涩，好凉。
　　凌遥世为我取下了凤冠，伸手拔去了玉簪，长发披了下来，直垂到了床沿。吹熄了蜡烛，他放下了帏帐…………

　　我成了凌遥世的妻，这个国家的未来国母；我的家族被晋封，富贵荣华，三代免死；我的哥哥手握重权，官拜一品……
　　在我嫁入皇家的第二天，这连续三道的圣旨让所有人都对我这个新嫁娘惊羡不已。我看着明晃晃的圣旨，不知应该笑还是哭，晨之亦啊，做人要知足啊。你已是他人的妻，夫为天，你还在奢望什么呢？

　　“亦儿，怎么站在窗口呢？别着凉了”世为我披上了外衣，他开始唤我亦儿，也让我叫他世。
　　“没什么，睡不着，想看看月亮。”我转身笑了笑，“你先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一直在忙朝政的事情，很辛苦啊。”
　　世把我拥入了怀中，“不会，就是南边有小国挑衅，渊已经去平定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渊……这个仿佛已经消失了的名字又一次出现了，他去平乱了？是啊……他手上可是被交付了1/3的兵权啊，一个瞎子都知道他是多么得被信任和重用，但是谁也不知道个中的原由，包括我。
　　“放心，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世叹了口气，“你始终学不会不担心他。”
　　我感到他抱住我身体的力量突然加大了，一直不知道原来他已然那么清楚，我没有否认，有什么立场否认？他没有说错，我永远都学不会啊！
　　“父王说想退位了，等若洒大婚之后就会举行禅位大典。”世关上了窗户，“有夜露了，你身子不好，不要再站着了。”
　　若洒大婚？我紧紧盯住了他，“为什么？世，若洒她为什么会忘记盟？”
　　“不该有的记忆忘记了不是更好吗？”
　　他似乎不愿意再回答这个问题，欲转身离开。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一把拉住了他。“告诉我。”
　　“亦儿，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比较快乐，你明白吗？”世的眼中流露出了几许的悲伤。
　　“世，我是你的妻子，若洒我也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告诉我……”
　　世的眉头骤然聚到了一块，仿佛经历了很久的挣扎，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也许当初把她带回来真的错了……若洒回来后就没有再笑过，她求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终于下定决心放她走了，她却……疯了……”
　　我一下子没有稳住身，世扶住了我，“狠狠得发了几个月的疯，她……便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和致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