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宁轻水

15、第十五章

　　昨晚的事只是个小插曲，拍戏依旧是让许辰逸最头痛的事，无论他怎么下决心要拍好，但决心和现实显然有很大的差距。许辰逸才拍了两个小时，江文已经隐隐有跳脚的倾向了。
　　“隐忍！隐忍会吗？你以为是街边的小混混？你敢不敢再流氓一点？”
　　“许辰逸你眼睛是死的吗？别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你的眼睛是什么？老鼠洞？”
　　“我靠！我就是要你从大门走到这里，你可不可以走正常点！”
　　“......”
　　“......”
　　熬到中午休息，吃盒饭的时候，许辰逸感叹自己终于在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不过经历过肖子忠的臭嘴，江文真的不算什么了。
　　杨宇同情的拿筷子给他，“其实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
　　许辰逸笑一下刚想说谢谢，就听杨宇接着小声嘀咕道，“就是感觉像木头人。”
　　“......”
　　“其实你可以再小声一点不让我听到的。”许辰逸打开饭盒夹了两粒米放到嘴里。
　　“不，如果你听不到我岂不是白说了。”杨宇又拿来两瓶水坐到他边上也开始吃。
　　“那么你可以不用说前面那句话，我绝对不会怪你。”许辰逸温和的看着他笑。
　　杨宇打了个哆嗦，“其实...是陆雯姐叫我鼓励你的。”
　　“......”如果目光可以伤人的话，现在杨宇大概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是...不会。所以二人还在闷头吃饭。
　　伸了筷子一夹，眼前的肉活生生的不见了。
　　旁边杨宇吃得正香，许辰逸的脸顿时黑了。
　　“陆门姐说你嗷减回......”杨宇含着肉口齿不清。
　　许辰逸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雯姐说你要减肥。
　　江文需要叶寒再瘦点，大概要到许辰逸刚从青海回来那样。许辰逸就纠结了，早知道他回来这半个多月就不大吃大喝了，总好过现在土豆烧肉只有土豆，鱼香肉丝只见胡萝卜和洋葱，西红柿炒鸡蛋没有鸡蛋啊。
　　叶寒是私生子，所以随母姓，他原本该姓金，而那个从小到大一直把他扔在国外不闻不问，也不许自己与母亲见面的父亲此刻正坐在他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中年男人自始至终都不是在看他，仿佛越过他看着后面的墙，却着实给了许辰逸一种压迫感。他手里拿着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单人沙发扶手，没有什么声音，却让人心跳忍不住加速，他每敲一下，都好像给人一个重创。
　　气氛压抑......
　　许辰逸想着昨晚顾彦跟他讲的话，思量着该怎么开口。
　　金理事突然抬头看向他，表情看似温和，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精光，硬是把许辰逸看得一愣，随即道，“金理事。”
　　金理事目光一沉，“我是你父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他是行内的老大，所以别人都臣服于他。
　　“你还记得。”潜台词像是在说，怕是不记得的人是你吧，你这些年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卡。”江文看着许辰逸，若有所思。
　　“不错，接近了。”
　　只是接近么......许辰逸有些不甘的望着演他父亲的郑兴国。
　　郑老笑笑，完全没有刚才戏里锐利的样子。
　　“你知道叶寒是什么身份吗？”
　　“私生子。”
　　是了，他是私生子，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不会表现出这种气势。他不屈，但是从来也不能露出太多锋芒，他的光芒都要隐藏在影子里。
　　郑兴国见他一副思考样子，也就笑笑走出去不再打扰他。
　　再次拍摄依旧不是很顺利，不过比起前两天已经好很多了。
　　江文示意可以换下一场了。
　　“我想再重拍一遍。”许辰逸有些不甘，他要的不是江文的可以了，而是他说好。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想得很好了，但是总演不出自己理想的样子。
　　想要演好就要把自己当成是角色，这点许辰逸已经记得很熟了，他试着去揣摩叶寒的心思，想象如果是叶寒，他会怎么做。
　　江文其实也不指望许辰逸今天一下子就能揣摩出来，他今天已经算是开窍了，不过想通了和能演好显然是两回事。
　　在许辰逸带着热火的期望眼神下，江文还是点头答应。
　　“其实你可以试试看，假设你就是叶寒，叶寒就是你。”郑老开口道，不过点到即止。如果这个许辰逸想不通，那么多说也无益。
　　“你今天也很累了，不如休息下，明天再重拍吧？”郑兴国挺喜欢眼前这个孩子的，他聪明，相信他能想通，但是需要时间。如果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么重拍多少次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多给他点时间。
　　不是站在叶寒的角度去思考，而是叶寒就是我，我就是叶寒。
　　许辰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拉住准备走开的郑兴国的衣服，“请陪我再重拍一次!”
　　尽管带着疑惑，但是在少年固执的眼神下，他还是同意再拍一次。

　　金理事看着叶寒，嘴角微翘，目光却仿佛一种无形的剑把叶寒贯穿。
　　喘不上气的感觉。叶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避开对面那人的气场。
　　“金理事。”
　　金理事目光一沉，“我是你父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自信而跋扈。
　　叶寒低下头来，好像是对他臣服了，“是。”
　　他的声音比刚刚小了一些。郑兴国惊讶了，这次许辰逸给他的感觉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服从，隐忍，却透露着骨子里的骄傲和不屑。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很快把自己投入到角色里，既然新人都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他这个老家伙当然要更严肃的对待了。
　　这次拍得很顺利，许辰逸想通以后，拍摄就好像没有堤坝阻拦的河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江文也忍不住惊讶了，没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像打通了经脉一样，流畅的把自己融入角色。于是本来准备放到明天的戏都提前拍了好几场。
　　这次之后，接下来的戏拍起来就顺利多了。
　　同时，他的新单曲也在筹划中，而且这次的单曲又是他正在拍的电视剧的片尾曲。所以选歌和拍戏，把许辰逸每天的睡觉时间都挤得只剩三四个小时。许辰逸趁化妆的时候一边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一边在脑海里回想今天要拍的内容。等到正式开拍，这几天他经过前辈们的点拨，已经比最开始进步了很多，用江文的话说就是，终于有点演员的样子了。
　　今天拍的是叶寒和金爷一名很器重的手下发生争执的戏。江文为了照顾许辰逸，特地把之后金爷怒斥手下的戏提前。
　　郑兴国和李深两位都是资深的老一辈的演员，飚起戏来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许辰逸在一边看得感觉胸腔压着一口气，就是喘不上来，那种窒息感又来了。他知道，自己要想他们一样起码要在多五六年的经验，但是现实不允许，少年的气盛不允许。他在家里一直对着镜子练习，也一直揣摩角色，偶尔向顾彦问问他构思小说人物时的想法。自己是年轻，但这绝不能成为他甘愿被别人压制住的理由。
　　“你想做什么？”手下在他办公室的门前停下，头也不转，对于那个一路跟着他后面少年他是完全不屑的，不过是个软弱的野种。
　　“我只是希望您能把这次项目的资料尽快给我。”少年的声音不大，口气里透露着卑微，但是你从他的眼神里绝对看不到与语气相同的情绪。
　　手下回头想打发他走，还没开口就被叶寒怔住了，他从这个一直文文弱弱的少年此刻的眼神中看到的分明是淡然，仿佛他只是一根电线杆子。
　　他一下子暴怒了，他辛苦得到今天的地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不在乎他了。
　　他嗖的一声挥拳出去，正好打在许辰逸的鼻梁上。
　　这一拳打得猛，把许辰逸直接打出鼻血来。
　　李深被那鲜红的液体惊了一下，这绝对不是他没控制好力道。他很有经验，通常这一打看似凶狠，但是手错开了一点，擦过鼻子打在脸上，但是如果配合的好的话，被打的演员就会后仰一点，那样打上去也就麻一下，绝对不至于打出鼻血啊。
　　即使这样，李深还是迅速调整回状态。
　　许辰逸用手狠狠抹了把鼻子，抬头看着他，鼻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刺的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