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即使她是NPC》帝恨

25、天一余孽

　　你相信奇迹吗。

　　从那以后，叶朔没再见好友里那个名字亮过。
　　她像是变成了一场荒谬的妄想。如果不是小团子他们也隐隐提及，他甚至怀疑所有过去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境。
　　开始花团锦簇，结局烟花落尽。她就这么消失地无声无息。

　　但是从那天以后他开始产生严重的癔症，或者说像被诅咒了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的蜘蛛从浴缸里爬出来，在靠近自己脚下的一瞬消失不见。
　　或者是打扫宿舍时，听到床下嘶嘶的声音，趴下去便可以看到成股交缠的蛇群扭曲成一团，一晃眼又没了踪影。
　　他在梦里回到那座空无一人的城，看到巨大的蝎子招摇过市，血红色布满了天空，。
　　跟止水剑说起这件事，止水剑说他的生活从玄幻变成惊悚。但是叶朔并没有觉得多恐怖，这些幻觉总能让他想起一个人。
　　它们似乎时时刻刻提醒他，她并非不存在。她还在某个他所未知的世界，也许再没有交集，但他不能忘记。

　　暑假叶朔回家。父母回了老屋陪爷爷奶奶避暑，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准备腐烂性地宅两个月。
　　幻觉愈演愈烈。某天晚上他觉得聒噪，打开窗户，看到院子里一只只巨大的蟾蜍在月光下鼓着腮叫的此起彼伏。
　　他靠着窗居然无声地笑了。
　　——呐，真像童话。

　　在回家后一周，这种情况消失了。
　　早上醒来没在身边看到爬来爬去的蜈蚣，刷牙时没看到水龙头掉下的蜘蛛，门把手上也没有小蛇缠绕。
　　叶朔隐隐不习惯。
　　打开游戏，帮里的人在讨论四月更新清空战阶的事。
　　新版本。新副本。新装备。新剧情。
　　他浑浑噩噩做了日常，交任务的时候还有种一片空白的感觉。
　　叶朔想，如果他当初没有让她回稻香村，没有那么仓促地离开，一切会不会改变？会不会不是这个怅然若失的结局？
　　他那时候迫切地想要找到出口，结果将她推了出去。从此只能被动得等待。

　　帮里一只咩说没事干要去新手村收徒弟，问有没有同行的。
　　叶朔说：我去。
　　项冥：组起来组起来。
　　这个区不算新了，新手村蹦跶的多数是小号。真新手没几个。
　　叶朔站在刘大海背后的房子上，看项冥跳来跳去和新手搭讪，仙风道骨的宽袍大氅看起来倒是吸引了不少新人驻足。
　　叶朔隐隐听到一些不清不楚的杂音，又很快消失，他以为是音箱抽了，没管。
　　往周围看了一圈，在出生点看到个熟悉的名字——叶一霖？
　　师兄来这里干嘛？
　　他跳下来走过去，发现是个一级的成女。他才看清最后一个字是个“霜”。
　　叶一霜？
　　叶一霜头上冒出个泡泡：师弟
　　叶朔：师兄小号？
　　叶一霜：帮师妹练的。
　　叶朔：哦。
　　他想起来之前叶一霖为了哄他小师妹回来，在宿舍楼下面用蜡烛摆真橙之心，还跑到学校广播里告白，被老师骂了一顿，却依然没得到原谅。
　　苦闷的叶一霖路上遇见瞎转悠的向皓，两个人一起去喝酒，刚跨进店里，小师妹就如鬼魅般出现了，成功带走了叶一霖，留某人独自伫立于秋风萧瑟之中。
　　叶一霖对于小师妹总能出现得如此巧合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叶朔：慢慢练。
　　叶一霜：带带我嘛少侠#可怜。
　　叶朔刚想调侃他，又听到“嘭”一声，这次明显不是游戏里的了。
　　他起身朝声源处走去。

　　声音从浴室传来。
　　叶朔走近，站在门口，手扶上了门把。没了刚才的杂声，隐隐有铃铛般清脆的撞击声传来。
　　没有什么心理斗争，叶朔直接打开了门。

　　繁复的银饰随着蓦然回首的动作叮当作响，猛然回头看过来的她有一双深邃清冷的黑瞳，其中璀璨眸光像是敛尽了亿万星辰。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迟疑和轻柔，像是怕惊碎一场华美的梦——
　　“……曲澜？”

　　情侣名什么的，都应该去烧死。

　　小师妹的新号很快成长起来了。
　　她在让叶一霖建这个号的时候说，她不想再站在叶一霖身后了，想换个能与之并肩作战的门派——这是不想当奶了？花间也是输出，所以叶一霖以为小师妹要去练个T。
　　军娘什么的叶一霖觉得很有幻想空间。
　　结果到十五级，小师妹上了号，直接从扬州坐船去了藏剑。
　　御姐藏剑是出了名的少见，因此相比之萌神双马尾和帅气白斩鸡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但小师妹是谁？是如同系统大神般的存在。她背着重剑安静地站在那里，硬生生让叶一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两个人一起九溪弥烟的时候，像一大一小金色的陀螺。
　　叶一霖后来帮她大战，打着打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BOSS倒下的一瞬他才明白过来——
　　是太顺手了！他完全没有调整过技能位置，但是却如此顺手。
　　小师妹的技能栏，和他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你是叶朔？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短？
　　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曲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骗子。
　　于是扭动腰肢进入战斗姿态，叶朔立刻把目光转到一边：别激动，听我解释。
　　——谁说御姐五毒入战动作丑的？尼玛来个真人版给他看看，受不受得住。

　　叶朔：还记得在稻香村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曲澜：你想说，这就是你们的另一个世界？
　　叶朔：嗯。
　　曲澜：……

　　叶朔用了很久说服曲澜相信他，之后就开始了漫漫科普路。整栋房子里回荡着叶朔不知疲倦的解释。
　　叶朔：这是浴室，嗯，沐浴的地方。
　　叶朔：呃，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从这里出来。
　　叶朔：不师父偷看什么的我真没想过……
　　叶朔：……那个管子会流出水。
　　叶朔：然后可以从这个排水口流走。不会溢满屋子的。
　　叶朔：……不不，那不能喝。再好闻也不能，那是洗发水。
　　叶朔：跟我来……这里是客厅。
　　叶朔：这是壁灯。不不，里面没有你想象的东西。它只是个普通的无辜的灯。
　　叶朔：地球仪。是我们世界的总地图。
　　叶朔：其实因为它挺大的，完美不用担心滑下去……
　　叶朔：嗯可以摸。——别那么用力敲、它很脆弱的……
　　叶朔：……没事，它只是模型，地球不会真的一起变瘪的。
　　叶朔：上面那个是吊灯。
　　叶朔：对啊它很好看，但揪下来就不能亮了真的。
　　叶朔：这个，虽然它很丑，但它很有用。它叫电脑。
　　叶朔：——是我去你所在世界的入口。

　　曲澜兴致勃勃地要求叶朔示范他怎么玩剑三。
　　叶朔动了下鼠标，屏幕保护散去，游戏界面显示出来。
　　曲澜看了半天，道：还真是你，不过太小了。
　　她转头问：就只能这样看着不进去……干嘛把脸转那边？
　　叶朔轻咳了一声，目光游移，道：没事。
　　曲澜疑惑了一下，也没追问。
　　毒姐妖娆性感的身材，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嗯哼。

　　叶朔给曲澜新建了个小号。名字纠结了半天，因为各种已存在。
　　最后在曲澜的坚持下，干脆叫我才是曲澜。
　　手把手教了半天，终于习惯了游戏操作方式。
　　曲澜点着自己的小御姐号在稻香村闲逛，叶朔也不急着告诉她做任务什么的，看着她跑来跑去，点来点去，乐此不疲。
　　叶朔起身去整理客房。
　　整理床单的时候他有一瞬在想，这一切会不会还是他的幻觉？
　　什么现实中的曲澜，根本是他的妄想。只要一转身，就会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
　　这个想法一冒头，叶朔立刻出来，一抬眼看到坐在电脑前的美丽御姐。
　　不拿虫笛，却握着鼠标的五毒，会有人说天雷滚滚吧。这画面真不搭调，他想。
　　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真是最美好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