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苍殇》冥少司

33、第三十三章 烟花繁，牡丹谢（一）

　　不理会那番骚动，边转身离开，边向身后跟来的人问道，“人有消息了吗？”意料之中的回答传来，“还没有。”口气中夹杂了丝无力。
　　想来也是，连炎狱都找不到的人，更别说风流阁了。何况，冥灵又不是如外表那般只是个“小孩子”，他要找的人怕也不是个普通人。
　　见我不说话，雨择便向我贴心的禀告道，“主子要找的那位女子符合条件很多，属下已将今天炎公子送来的资料，和风流阁收集到的整理好了放在书房中，主子是否要现在观看？”
　　莫名的情绪缠上心头，我轻抚额头，“先搁那儿吧，我回去看。”
　　挑了个上好的房间，推开窗户正好纵观风流阁全局。各种胭脂味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声传来，当然，这其中吵闹声最大的便是斜对面的那间雅舍，那大开的窗户更显其客人张扬的风流本色，这才回味过来，白霏向来开放。
　　夜幕已至，弄了个大半天我也确实饿了，吩咐下人上好饭菜，打算在这烟花之地，自饮自酌一番，风流雅士也不过如此。见身后的人还是一副风吹不动的屹立姿势，那身青灰色的长袍将其冷峻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冷清。虽然以前进食时也不乏侍候之人，但如若将一群公公和丫头换成了眼前这人的话......
　　“你也下去进食吧，我在楼里不会有事的。”想了一想，我道。
　　“多谢主子关心，属下不饿，还请主子以自身安危为重。”话不多的人闹起别扭劲来，你绝对拼之不过。多说也没用，努力把这人当成空气，或是石头也挺形象的。我执起筷子，竟慢慢的吃出了分自在来。
　　当然这清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雨择见我吃得正香不欲被人打扰，也不去开，隔了道门问：“谁？”
　　“主子，是老婆子我。”房外传来的声音是上了年纪的沙哑，想必是负责打理风流阁生意的老鸨，而她口中的“主子”自然指的不是我。
　　“让她进来说话吧。”如若是一般的小事她也不会如此急促。
　　雨择见我首肯，便上前去开了门，老鸨进来竟是一愣，想必是没有想到里面还坐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自家主子却只落了个规规矩矩候在一边的下场。雨择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出口直入主题，“何事？”
　　老鸨见自己主子都没有顾忌有我这个外人在，便不再犹豫，开口忧郁，“刚才楼下来了两个出手阔气的公子，背景身份怕是也不小，指明了今晚要弯弯作陪。弯弯作为楼里的头牌，这会儿正在服饰主子的贵客，老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怕惹了麻烦得罪什么大人物，特来请示主子。”
　　我一听，笑意不知觉的流露唇边。这种把戏昨天不是才见识了一场？
　　“妈妈只须直接将那俩人带去见雅间里的人便可，至于那个叫弯弯的姑娘嘛，就交个双方定夺好了。”放下筷子，今日又是一场好戏。老鸨见我发话，虽是疑惑，见雨择一副默许的样子还是知趣的退下。
　　“知进退，明得失，这老鸨做得不错！”待人离开，我毫不客气的冲雨择夸赞。
　　像风流阁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便是专门用来窃听的房间。随雨择来到一暗阁里，取开墙上一幅牡丹字画，隔壁房间的声音便随着墙上的小孔清晰的传来。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二位，实在是缘分。”声音柔和蛊惑，自然是白霏。
　　“白公子客气，我和舍弟本是苍宇国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怪，倒是白公子云游四海，好不自在。”房中另一人立马接到，说完众人皆是惬意的笑声。
　　听闻此声，令我心下一沉，不免万分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此同时，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墙孔望去。
　　凤眼如厮，薄唇微抿，黑衣墨扇，白玉加冠。却正是苍子墨本人。而坐在他右手边被称为“舍弟”的人则是苍子墨的贴身侍卫魏诚。
　　指尖不自觉的掐进掌心，脑海中如同进水了般，再三的确认了那种脸的真假，实在是想不出苍子墨怎么会出现在风流阁？！出现在这烟花之地？！努力的想看清房中的人，哪怕是认错也好，事实却摆在面前不容丝毫的否认。
　　“既然二位今天是为弯弯而来，在下也不便夺人所爱。”白霏语气中一片笑意，便冲身边的一青衣女子吩咐道，“弯弯，还不快去侍候二位公子。”
　　女子弯身做鞠，柔柔答道：“是。”竟是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温馨。
　　见此场景，顷刻之间，我已是奔门而去，身后是雨择掩饰不住的惊慌，“主子......”
　　出了房门，四下搜索，立马从不远处一对勾肩搭背的女男中拽走了女子。“你，你干什么？姑娘....姑娘......”手下的人止不住的挣扎疑惑。
　　不理会女子的惊叫声，便把她拉来了一空房中。我厉声道：“快！拖衣服！”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中是否夹杂着不安。
　　女子面露惊色，愣在原地，口中呐呐的道：“姑娘你......”
　　“真啰嗦！”时间紧迫，再也没有多余的闲心等她答应，我开始自动去扒她身上的衣服，女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你.......你变态啊....救...”一声刺耳的尖叫，门外熙熙攘攘，怕是引来了不少的人。
　　“一百两，买你身上的衣服！”不耐烦的将银票拍在桌上，女子两眼放光，立马收了声音。
　　换好衣服，明黄色抹胸，青绿色流苏系腰，白衣轻纱下是月色朦胧般的姣好身材。从没穿过如此袒胸露乳的衣服，这会儿虽是别扭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随意的在脸上添了几笔妆，满意的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还好，所幸还有几分姿色！
　　我安心的平息着自己的慌乱，深吸口气，推门而出。刚才的围观人群已经疏散，雨择正安抚着一醉酒男子，想必我刚才便是从这人手中抢了他的伴。男子见门打开，刚才还胡言乱语的人立马禁了声，只是呆呆的看着迎面而来的我。
　　低头掩面，我故作矜持，娇羞一笑。男子呵呵一笑，竟是傻了。身后奔出的女子连忙上前去将人扶起，口中是焦急的声音：“大人？大人你怎么样呢？！”
　　见效果不错，不免笑得得意了几分。旁边的雨择眉头紧锁，盯着我半响，终是什么也没说。
　　不作通报，径自推门而入，刷刷刷的立马感觉到几道目光射了过来。弯腰做鞠，我尽量柔柔的出声：“妈妈怕姑娘不够，侍候不周，特让言儿来帮忙。”
　　感觉白霏目光在我身上流转，哈哈一笑，“好一个温柔体贴的言儿！既然来了就到这边来奉酒吧！”竟是允了。
　　“是。”关好门，学着楼里姑娘的走路姿势，我小心的踱步过去。
　　感觉到其他姑娘的敌意，不动声色的推开眼前挡住我去路的女子，勾手拾起一碧月酒壶，向那气势非凡的人走去。
　　“弯弯姐姐的酒快没了，不如去换一壶如何？”不动声色的将那青衣女子挤兑开，立马感觉周围的敌意更浓了些。
　　哟呵，有杀气！我笑得更放肆了几分，就着苍子墨端起酒杯的姿势，顷身过去，左手握着他端酒的手便以固定杯子，感觉到那手是冰凉的触感，右手将酒壶里的佳酿顷倒而入。
　　整个过程是出奇的安静，苍子墨更是面无表情，风吹不动的镇定。
　　我用柔得快滴出水的声音道：“公子，慢用。”
　　“言儿，在下的酒也没了。”白霏哀怨的声音传来，立马打破了一室的安宁，周围的女子又开始嬉笑出声。
　　“白公子，真是好酒量！让嫣儿为你添酒如何？”虽是问句，女子却顾自到了白霏面前为他手中的酒杯倒满了酒。其他的女子也陆续大胆起来，本是名叫弯弯的姑娘侍候苍子墨一人，自我来后，大胆向苍子墨奉酒未被拒绝，其他人便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名为嫣儿的女子嘤咛一声，便被白霏抱在怀中，“佳人在怀，美酒何足挂齿。”女子娇笑一声扭捏道：“公子讨厌！”
　　我被狠狠的恶心了一把，见苍子墨正望着那边的浓情意惬，连忙吸引他的注意，“公子，可是首次来风流阁，言儿都不曾见过公子？”可别被那风流浪子给带坏了。
　　苍子墨总算慢慢的转过头来，好好的打量了我一眼。只见他左眼角下的泪痣恍惚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那双泛着浅蓝色深沉的眸子如烟花般瞬间一亮，嘴角微扬，竟是伸手揽过我的细腰，一个不稳，我已落入他的怀中。轻松的答道：“自然不是第一次。”
　　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僵，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那是第几次？”明显带了丝醋意的质问。
　　苍子墨显然没料到，我会带着那般语气有如此一问，微楞片刻，也学起了白霏那狐狸般的笑容，“记不过来了。”眼中没有丝毫的厌烦之意。
　　暗自在心里骂着白霏那只害人精，却也真心觉得眼前的人笑起来十分好看，瞬间照亮了我的眼睛。正处于矛盾的沉沦之中，白霏却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逐客令。“良辰美景，春宵一刻，我既已将弯弯姑娘让出，二位公子请便就是。”
　　“那好，今日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苍子墨放下怀中的我，正欲起身，眼见着那个弯弯眼中露出了得意之色，我急忙拉住苍子墨的袖子，挽留之意不明而露。
　　他要是敢和那叫什么弯弯还是直直的人走出这房间，指不定我下一刻便把这风流阁给放火烧了！
　　苍子墨略微皱起眉头，见我一副不舍的样子，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言儿也随我走吧，让弯弯服饰舍弟。”
　　“苍公子...”特意拔高了的音调突兀传来，白霏擒了口酒水，有意为难道，“让你带走一个弯弯已经让在下十分心疼了。”
　　感觉空气中的温度立马降了几分，苍子墨冷冷的开口：“白公子果然风流倜傥，无人能及。既然白公子舍之不得，在下也不便强求。”说完一把甩开我拉着他袖子的手，转身离去。旁边那青衣女子立马跟随着二人离去。
　　“啪！”的一声响动，下一刻我怒得拍桌而起，看着对面正笑的懒散的人恶狠狠的责问，“白霏？！”周围的人立马噤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没了响动。
　　只见对面那人径自的喝着自己的酒，拉过怀中的女子在其额头印上一吻，继续寻欢作乐，仿佛刚才说话阻止我们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自是不理会我莫名其妙的质问。
　　一时怒火冲天，却找不着发泄，和白霏僵持之下又想起了和苍子墨一起离去那青衣女子，神智稍有恢复，立马顿悟般急着转身去追那已经离开的三人，心中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先把人拦下来再说。
　　“站住！”身后终于传来那人冷冷的声音，刚才还是一副寻欢作乐的样子，这会儿似乎也是怒了，开口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以为你现在是谁？！”
　　话已入耳，如置冰窟，感觉脚有千万斤重，竟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上一刻还一鼓作气的自己，这会儿十分可笑得找不到义正言辞的借口。我现在是谁？有有何资格去追？即便我是苍子羽本人...即便是他即将过门的未婚妻......情与仇，爱与恨，迷茫中只感觉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让我瞬间喘不过气，身体软得瘫坐在地。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悄悄退下，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下，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显得越发的清晰起来，那种疼痛让人歇斯底里，呼吸得越发难受。
　　冰凉的触感划过脸颊，白霏在我面前缓缓蹲下，用温热的指尖挑起我面上的晶莹放入口中，神色诡异，不知是否带了丝嘲讽感叹，“啧啧，真不像你！”
　　绝美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下颚被抬起时，灵巧的舌头乘虚而入我口中，缠绵纠缠之间，觉得眼前的脸仿似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恍惚而麻木的看着这双带笑的眼睛，黑不见底的漩涡中竟泛起了嗜血般的微红。
　　“言儿，明天来服饰我吧！”耳边是他蛊惑的声音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