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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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却并未驶向朱雀大街的太平王府。
竹竿巷，是帝都四通八达数以万计的小巷道中蛮不起眼的一条。之所以叫竹竿巷，不过是因为起初有几个做竹制品的手艺人在此落脚，然后慢慢地这个胡同儿里的居民便都以此来维持生计。竹篾竹筐、竹桌竹椅，或小巧精致、或大气奢华的竹制品缓缓不断的从他们手里诞生——它们不仅是实用物，还是艺术品。
“希律律~~~”骈驾的马车在竹竿巷一个普通的四进院门前停住了。
宫九掀开车帘跳下车，向雨化田点头示意，就径自敲开们走了进去。雨化田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穿着土布衣服的门房，一振披风，迈步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府邸在外面看着如此普通，却内有乾坤。”雨化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一派高瓦飞檐，轻声说道。虽然没有什么奇门遁甲、神来一笔，不过这里的建筑格局却大有讲究。粗粗一扫，他便大致明白了哪些易被人忽视的不起眼的地方可能有怎样的布置，真可谓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样一来，这不大的地方人力的集结分散就灵活许多，将这表面花团锦绣、内里蕴藏玄机的小院变得易守难攻，一有风吹草动便可机变应对。
他的思绪不可避免的被勾到他去龙门前与东厂诸人的那次会面。还记得那时赵怀安把万喻楼一剑毙命扬长而去——头领都叫人灭了，东厂那帮大太监却只得随便委身一家小庙，没头苍蝇一样商量不出个对策；惶惶然带着他们身法低劣的部下，连他到了都后知后觉，居然还敢向他叫板！那种没有根由的狂妄自大，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果然还是欠缺素质么。雨化田心里低低叹息。
另一边，宫九却是没有理会在院子里出神的雨化田，上前给他的人手交代了几句话，便又匆匆自后门离去了。
这一次，他要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在王府露面。
“三峰居接近，数里蹑云行。深去通仙境，思归厌宦名……”
还韵着一股酒气的含混诗句由远及近，雨化田闻言眼中迷蒙尽散，回首又是一副笑微微地表情，可那过分苍白的面色却让他显得不可接近。
却见一个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杯酒，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仪表也算堂堂，可惜那双斜吊着的眼睛木然无神，活脱脱一对呆滞的死鱼眼，却让他平添一股子流气。
“……四明狂客，贺尚书。”雨化田负起手，偏头提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声音轻柔。这个人，他听宫九草草地说起过。看他如今样子，全然不是当初街边卖画的那个楞头青了。
果然，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岁月所做不到的事。
贺尚书泛着酒晕的颧骨血色稍退，死板呆滞的眼珠不自觉颤了颤，一瞬竟显出不同以往的精干。不过他凝肃的表情也仅维持了那么一瞬而已，下一秒便嘴角抽搐，心里哭爹喊娘叫苦不迭：我的爷啊，你随口糊弄我两句就走人了，把这么只大黑豹交给小的我来应付？！真是不厚道啊不厚道！
随手抓了抓头发，这个自认倒霉的悲催囧货吊儿郎当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了：“嗯……看来那位公子爷又编排我了。你和他交游过一段日子，也知道他就是有点不着调，一副理想主义者的性子，那就别怎么计较了。”
雨化田失笑：看来不论对宫九或惧怕或无奈，他手下倒是都敢在背后说他些有的没的。不过，这也反映出宫九的手段还不成熟；至少，整个西厂都是他雨化田的一言堂，上下一体，固若金汤。
这样很好，很好。不然，哪有他雨化田的用武之地。
见雨化田笑得是愈发艳若桃李，贺尚书这个平日插科打诨、懒散木讷，自诩贺知章转世而洋洋自得，不时吟两首酸诗聊以自娱——其实胆大心细、有大局观，是宫九各路消息的过目人的家伙，背后竟密密起了一层凉意。‘这次你可玩儿大发了。’他心里颓丧的叹着气，也不知是说给宫九还是自己听。
雨化田只一沉吟，便缓缓踱到贺尚书身旁，左手习惯性地抚着他给龙门古匕后配的青鲨鞘，开口言说，端的是不紧不慢：“这却是无妨。只是不知九公子临行时可否留下什么吩咐；在下虽蒙公子赏识一路同行，却不得彼亲口|交待使命。”
贺尚书听着厂花大人打着官腔说着场面话，只觉得脑袋转筋且兼之心口直抽抽。原来，宫九只简略地将得遇雨化田的经过说给他听，具体给什么职位倒愣是一句没有；如今人家很合作地表明态度服从组织安排，多良好的姿态啊，还能委婉地端正自己的地位，他堂堂四明狂客，总不能张口便忽悠吧？
……何况对方也不是说忽悠就能忽悠的样子啊。
脑仁发疼的贺尚书疲疲沓沓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松了口：“自你进了这院儿，就一直打量着周遭布置了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手里这一部分势力随你调用，这几日你暂且跟着我熟悉阁子里的事物。”
已经笃定会听到一系列不疼不痒的废话的雨化田为这难得坦诚的话语勾了勾嘴角，动作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也不管对方是否动弹了，径自走向主屋的大门。
贺尚书脑后几乎具现化出一尊巨大无比的汗滴：看这老实不客气的模样，也亏他能把那满脸谦和的笑一等一的保持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