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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头【已修改】 ...

  •   许多年后紫河车无聊时候偶尔会跟徒弟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其实根本无所谓故事,所有的故事开始和结尾一般都是事故。
      可以一路安然走到最后没有被当做故事回忆起来的,一般我们把它叫做幸福。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以前的以前,我有个兄弟,是个天策,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五毒。”
      “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于是徒弟仰着一张小萌脸发问了:“那重点到底是什么呀?”
      紫河车又不耐烦了,甩甩手站起来走了。
      “重点毛线,重点是这个故事根本没重点,赶紧给我练剑舞去摸什么鱼。”顺便十分不温柔的把小徒弟一脚踢走。

      正文:
      1.
      一开始。

      俗话说,孩子都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又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俗话说……

      总之,自打紫河车小时候踏入七秀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没法做一个十分正常的汉子。这么长年累月的生活下来,男子汉精神有没有被摧残磨灭是不可知,反正看他成天介穿个粉红裙子跳来跳去很是欢实。这种孩子我们现在有个相对委婉的称呼叫做伪了个娘,但是当时一律被不友善的统统归为两个字:人,妖。

      因为这微妙又不和谐的性别差异,紫河车小时候没少遭白眼,遭的多了,也就不那么在乎了。相比之下,最介意的反而是自己的名字。试问你麻麻给你起名字叫金三顺,你可以忍受个二十八年,但是如果你麻麻要叫你胎盘呢?
      紫河车没有麻麻,这名字的来历是一向十分严肃的师父,于是在紫河车又一次忍不住找师父提起来换名字的事时候,被扫了一个白眼冷冷的说:“你对师父的品味有质疑么?紫河车这名字怎么了?你不说谁能知道这玩意儿是胎盘?”
      紫河车牙齿咬的吱吱响:“师父,本来没人知道,但是现在门口有二百来个同门姐妹在打坐……”
      师父意兴阑珊的打个哈欠:“啊咧……我刚才有说什么嘛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这个故事跟其他人并不是有关。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个子的天策被送到了秀坊。

      小个子天策叫连翘,家里貌似在长安是个什么当官的。
      带友好门派的同龄少年出去玩这种事,责无旁贷的落在了紫河车身上。于是什么扬州城一日游,扬州郊区一日游,扬州再来镇一日游,扬州郊区周边县城一日游,扬州郊区周边县城附属农村一……咳咳……反正就是无数奇怪名目的游玩被紫河车一一开发了出来,就这么带着连翘玩了小半月。
      半大的少年相熟起来往往是半日嫌久,玩过这几天紫河车和连翘已经恨不得在关二爷面前歃血畅言誓为兄弟了。
      关二爷没有?哎,对着扬州城桥头的小狮子雕像也算。舍不得真的放血?那……那凑合着喝碗江米甜酒吧。

      于是两个少年站在扬州城门口,一边跐溜跐溜的捧着喝甜酒,一边讨论等下继续去哪边耍。
      可惜扬州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跑的早跑一遍了,紫河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还能去些哪里。
      “要不……我们去虎剑岭玩?”跐溜跐溜。
      “你师父不是说那边危险不给去么?”跐溜跐溜。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那边有个龙女,被那些倭寇困在那边,好久了都不给出来……”跐溜跐溜。
      “这么可怜!”跐溜跐溜,“那我们去把她救出来吧!”喝完了,一抹嘴。

      那些什么高富帅,矮矬穷,白富美……都弱爆了,倭寇人民的姓氏会告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种群叫做“土肥圆”。
      可惜土肥圆家的家丁一点也不土肥圆,在一路上与无数土肥圆家,风间家,吉野家……哦不……吉英家的家丁护卫斗智斗勇后,两个人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龙女。
      龙女天生丽质,气韵高华,别有一番气度……【以上来自任务指引的描述】,对着两人一番诉苦,并委婉且有压力的表示可否请两人护送自己回再来镇去见自己那天作之合的小情郎段宝生。
      紫河车回想这一路上敌兵之多,危险系数之大,正要拒绝,身旁的正义少年连翘已经拍着胸脯在保证一定会把龙女安全送到了。

      那之后的事情,紫河车忘了。
      可能也不是忘了,只是没人再提起来,就当做自己忘了。
      记得清楚的是,师父说连翘右脚经脉已损,恐怕很难保住了的时候,自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连翘还很吃力的安慰自己说没事,我们家在长安可有势力了,等我爹接我回去之后,我让他去找孙思邈帮我看,肯定很快就好了。

      紫河车哭的更凶了。
      打连翘来第一天,师父就对他说,连翘家里在长安失势了,他爹只好暂时把他送到秀坊来避一避。还反复叮咛,好好带连翘玩,可别把这消息告诉他。
      这个点,只怕他爹的人头都已经不见了。

      最终连翘也没等到他爹来接他,只是腿伤养的差不多以后,托七秀坊疏通了下关系,肯请李将军批准他再回天策府。
      连翘走的那天紫河车到驿站送他,周围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他跳着叫:“坡子!坡子!”
      紫河车没忍住又哭了,连翘笑说你哭什么,紫河车恶狠狠的说哭你个坡子,于是连翘笑的更欢了。
      “你要高兴,至少我还活着。”

      2.
      五毒汉子金银花背着他的干货架子来到洛阳的时候,连翘已经在这里当值了很多年。

      反正卫兵是站在那里不需要动的,只要他每天早上最早来,每天晚上最晚走,就没人知道看起来威武可靠的洛阳守卫,其实有一个是坡子。
      他需要做的,只是日复一日忍受这种长期僵直的站立给自己身体带来的进一步摧残。

      金银花迷路了个把月才来到洛阳,大晚上的眯着眼找了半天刚好看到一个还没走的守卫,于是屁颠屁颠的跑上去,操着一口南疆口音浓重的中原官话问道:“同志,请问最近的客栈怎么走?”
      连翘先是被这个仿佛来自旧石器时代的称呼“同志”吓了一跳,心里默默腹诽道:“你才同志呢你全家都是同志。”然后才抬头观察起眼前这位彪形大汉。
      南疆风情的服装热情开放,毫不大意的袒露着这位大侠结实的胸腹肌肉,面上是覆盖了半张脸的虬结胡须,看样子是最近才开始流入中原的五毒派人士。
      迎着自己打量的目光,彪形大汉路出了十分亲切质朴的憨笑,和两排大白牙。

      “找客栈?”
      “嗯嗯!天黑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咧。”大汉猛点头。
      “我带你去。”
      “嘿嘿,谢谢啊,你真好,我叫金银花,从五毒来的。”
      “连翘。”

      连翘迈了两步才想起,给别人看到坡脚的守卫似乎不太好。可是回头看金银花,只管背着自己的干货架子东张西望,仿佛一个守卫坡脚是普通到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事情。
      “咳咳。”连翘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
      “你们这真好,铺子好多啊,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买卖?”
      “我爹死之前说叫我来外面看看,我就来了,嘿嘿。”大汉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哦……”连翘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我爹也死了。”
      “是嘛好巧!我们太有缘了!”金银花有些兴奋的搓着手。

      连翘瞬间就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是好了,自己原本……并没有打算用“老爹都死了”来当做套近乎的招式啊!!而且巧你个头啊!爹都死了可以当做有缘的证据么!!!
      “……那……背的是什么?”连翘巧妙的转变了话题。
      “啊这个啊!”金银花有些骄傲的抖了抖背上的干货架子,“我爹说中原人都很讲礼貌的,我就带了点特产,有人帮我了我就回送给他一些!你就帮我了,嘿嘿,等下送你点好的,干笋要不啦?香菇?木耳?都是我自己去山里采了回来晒的嘿嘿嘿,可鲜可好吃了!”

      连翘扭头看了看金银花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笑,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客栈到了?”五毒汉子伸长脖子左右看。
      “没,我刚想起来白天时候听说城里客栈最近爆满,不然你先住我那里吧。”
      其实哪有什么爆满,就城里那几家黑店,常年都没什么人住的,遇见金银花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肥羊,肯定是要结结实实的宰一顿。连翘很想告诉这个外乡来的大高个,中原人也并不是个个都是好人,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直接掉了头换个方向走。
      五毒大汉在后面跟的屁颠屁颠,还嘴里念念有词:“同志你人实在是太好了,回头我给女娲娘娘告拜时候一定会让她也保佑你的。”

      3.
      连翘住的地方不大。

      虽然是又回了天策府,可是一个坡子又能学到点什么功夫?没有败坏大天策府的名声已经是万幸了,后来还是有人念当年认识自己爹,勉强给安插了个站岗的工作,可是自己连工作服都比人家差一截,猛地一看跟个神策军似的。
      升迁的机会更不用说了,眼看着多少同侪借着守卫的工作爬到了上面,而自己,连翘有些自嘲的想,或许能保住这个饭碗就不错了。

      勉强收拾出来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给金银花睡。
      这汉子个头太高,进屋都得歪着个脑袋才能不撞到房顶,可还是一副又感激又兴奋的表情,不停的鞠躬道谢再不停的撞倒周围的东西。
      翻箱倒柜找出一床被褥给他凑合着,连翘洗漱完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躺下了。每一天都这样的累,真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仅仅是为了活着。

      金银花就这样在连翘家里住了下来。
      连翘一开始觉得有点别扭,还想着要不要适时候的开口启发下金银花可以另寻安身之处,可过了几天却发现这个汉子住在这里完全构不成困扰。
      上邪!试问有谁见过一个又高又壮的彪形大汉成天介跟个田螺姑娘一样的会做好饭焖在锅里啊!而且材料还是他大老远从自家背来的土特产!风味独特口感十足不说重点是不!用!花!钱!
      于是连翘在吃了三天不用花钱的美味大餐之后彻底的放弃了让金银花再搬出去的想法,看他那个无比巨大的干货架子和搭囊,带的货应该够吃好一阵的了吧?

      守卫的工作十分枯燥,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可以每天看着城门口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乐此不疲的插旗。
      有邀金战的,有打输了跳脚骂人的,有称霸洛阳门口一整天感叹高处不胜寒的,有开赌局的,倒也热闹。
      金银花本着体验中原风土人情的目的每天也早早的到洛阳门口报道,在旁边一蹲就是一上午,研究各位大侠切磋时风骚的技法和体……不是……走位。
      这么观摩了好几天,金银花忍不住问有没有人愿意和他插个旗。但是诸位大侠看着他少数民族风情浓厚的一身衣服,都礼貌又略带不屑的没上前。精壮汉子可不管这些,大咧咧跑到一位侠士面前就邀请,人家刚一应战,他biaji抖出来个大蜘蛛。

      “艹,打架还能带帮手的啊!”对手愤怒。
      “这……”金银花略带委屈,“宝宝和我是一体的啊这不算带帮手吧?”
      “敢不敢换个正常点的啊你这是要吓死哥么?”
      “好吧我换……”biaji再招个蜈蚣出来。
      “擦……有温柔点的么?”
      再biaji换两条蛇出来。
      对手看着眼前扭在一起的搅基蛇无力的说你还是带蜘蛛吧……

      连翘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金银花,想他估计就是凑凑热闹,却没想到一把打下来竟然赢了。
      对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嚷嚷着:“什么破玩意儿,没见识过的门派技能都不知道怎么打?”倒是吸引了几个其他人过来。
      金银花打了一圈,竟然赢的不少,每次对方嘟囔着说“尼玛都不知道他技能”的时候,就奉上招牌式的憨笑回说:“没事嘿嘿,我也不知道你的。”
      连翘在一边翻白眼,少年人家并不是用这个夸奖你好嘛并且你的回话一点也不叫人感觉安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呢!

      于是五毒精壮汉子金银花“炫耀”了一上去后,兴高采烈的回(连翘的)家当起田螺姑娘了。搞了个餐盒给当值的连翘送了点饭过去,下午又继续在城门口“炫耀“。
      晚上回家时候五毒汉子乐的走路都蹦起来了,连翘在一边有点羡慕的说:“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金银花又蹦跶回来等着走得慢的连翘:“怪不得爹老是说叫我来中原,你们中原高手好多呀。”
      连翘本来想说你个傻大个别蹦了看得我头晕,可是突然又觉得有些难过了。

      多少次,在梦里穿上过那身铠甲,跨马提枪,威武的不可一世。
      又是多少次,梦醒之后,输给右脚还会隐隐作痛,走路都是个坡子的事实。
      当初拜入天策府,为的就是那种长枪独守大唐魂的气魄,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
      穿的破旧的工作盔甲下面是一副瘦弱的身躯,个子也早就不再长了,一张小白脸,为了当守卫还得每天往人中上贴自制的假胡子……

      “发什么呆啊?”金银花又一圈蹦跶回来。
      连翘抬头看他,五毒汉子抱着他最喜欢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一如既往的天真好奇,永远是和那把胡子毫不相称的清澈目光。
      “没……没什么。”
      “那就回家咯,”金银花又笑着扭头走开,“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呢,干笋炖肉吧要不?”
      怀里的□□不知道是表示同意还是抗议的“呱”了一声。
      “嗯,”连翘低头看着路,“回家吧。”

      3.
      紫河车挑了帘子朝外面看了看,果断决定窝在马车里不出来了。

      “噪杂,吵闹,烦。”大公子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听起来情绪不大高兴。
      连翘有些腼腆的笑了:“总归是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吵闹一些应该的。”
      “我就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的,劝你了十几次了就是不和我走。扬州山明水秀,做点小本生意就能过的好好的,何必在这里受这种苦累?”紫河车老大的不满。
      连翘本想说在洛阳也挺好的,可又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所谓“挺好的”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两个人就这样在驿站门口静默了下来,连翘抬头看看天,太阳大的很晃眼。
      扬州的天是什么样子的呢?有没有更蓝一点光线更温柔一点云彩更白一点?连翘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扬州的模样。

      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说连翘你那个南疆来的朋友被人欺负了,小城管一着急就不管自己的跛脚颠颠倒倒的赶了过去。
      紫河车犹豫了一会儿,撑把小伞下了马车,循着刚刚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五毒汉子有些狼狈的蹲在地上捡散落了一地的碎片,他的宝贝□□奄奄一息的躺在一旁。
      连翘垂头垂手的站着,背光看不清表情。
      一群不明所以的小孩远远的在一边跳着,大喊:“蛮子!蛮子!”

      紫河车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在扬州城外的驿站,也曾有过这样一群孩子肆无忌惮的嘲笑过连翘是跛子……那时候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哭,连翘却只是笑笑。
      再看那个五毒汉子,他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收到一起装进一个小袋子里,然后抱起一边的□□,抬头冲着连翘笑了。
      “走吧,回家。”
      “你……没事么?”连翘声音有些涩。
      “没事,”金银花把□□放在脑袋上顶着,伸开双臂扩了扩胸,八块发达的腹肌和爽朗的笑容一样瞎人狗眼,“就是可惜了我的笛子,我爹还活着的时候亲手给我做的呢……”

      晚饭照旧是金银花的家乡干货,紫河车第一次尝到五毒汉子的手艺,赞不绝口的吃了许多,吃完还假惺惺的表示他那为练习剑舞而保持的完美身材就要被破坏了。
      南疆汉子极少和外人交流,脑袋上顶着个□□跟紫河车聊的开心,缠着他讲述在不同地方的见闻,一人一宠眼睛里都是向往的闪光。
      连翘有些气闷的出去院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自家小破房的屋顶,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发呆。

      金银花出来找的时候连翘已经快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小心摇晃着小城管削薄的身子。
      连翘有些昏沉的坐起来,只感觉到夜里的一阵凉意,金银花也学有学样的盘着腿在一旁坐下。
      “你想去嘛?”连翘问的没头没脑的。
      金银花却听懂了。
      刚才从紫河车的话里,他窥探到无数从未听过的传奇。

      天工坊里终年不散的毒瘴,战宝珈蓝里长明不灭的烛火,空雾峰上银光皎皎的白雪,日轮山城又亮又凉的月光,剑冢有打伞的少女在种蘑菇,天子峰有贪财的老板出租风筝,持国天王殿的天是别处见不到的颜色,宫中神武遗迹里流淌的火焰般的河……

      全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景色。

      “我想一点点的融入这个江湖。”
      金银花说的很小声。
      “没能像你们那样去过这些地方,总觉得是一种缺失。”
      “那是你们的过去,是你们的经历,你们的回忆,是……是我不曾见过的,这个世界以前的样子。”
      “所以我想看看它,看看它在我还没出现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连翘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搞什么啊,突然这么煽情。”
      “嘿嘿,也没有嘛,”五毒汉子又恢复了灿烂的笑脸,“就听他讲的都那么神奇……”
      “想去么?”连翘假装随意的问。
      “……想的。”金银花答的认真。

      第二天金银花照旧起了个大早,很贤惠的做好早膳才想起自己的笛子都被那帮愚蠢的中原人搞的断成碎片了。
      哎,那等下是不是就不要去城门口了啊?没笛子了打不过他们的,还要被他们欺负,哼!五毒汉子捧着个脸蹲坐在门槛上很愁苦的撕考起来。
      连翘倒是起来的比平时晚些,然后就开始屋里屋外的忙活着什么。
      紫河车很不把自己当客人的占据了全部的饭菜,一手举着筷子冲着门口蹲成一团的大汉点了点:“喂,扬州去过么?”
      “木油,除了洛阳哪里都木油去过。”金银花继续捧着脸沉思。
      “哦,”紫河车老神在在的把尾音转了几转,“走啊我带你去扬州。”
      “真的嘛!”金银花瞬间双眼放光,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桌子边趴着,只差没有个尾巴在后面摇晃了。
      一转眼又看到了连翘提着个什么进来了,瘪瘪嘴巴退到一边说:“我不去了,连翘还在这里呢。”

      连翘刚收拾好一个包袱就听到这话,猛地有些愣住了,站了一会儿才笑着把包袱给五毒汉子递过去。
      “走吧,我也去呢”

      4.
      连翘恍惚的怀疑是否这些年扬州从未变过。

      城门口永远不像洛阳那样熙熙攘攘,只间或有几位侠士一动不动的立在告示牌前,任由他们的高头坐骑打着不满的响鼻。
      连翘站在水道旁,有些贪婪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吆喝声,叫卖声,各种的低声细语与高谈阔论,铁匠叮叮咣咣的甩着锤子,路过的兔子把草丛弄出悉悉索索的响……
      那么市井,却又,那么让人感到温暖。
      连翘想,或许紫河车是对的,这里和洛阳真的不一样。

      紫河车借着七秀坊的便利在技艺区帮他们占了个小摊位,连翘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决定先卖着豆腐脑。
      金银花简直是在烹饪方面特别加了天赋,对什么食材都手到擒来,在洛阳时候偷偷跟方嫂学了下怎么做豆腐,现在竟然也能做得有模有样。

      准备妥当,小摊终于开业。
      连翘本担心金银花还会因为是五毒教人士遭欺负,可过了一天之后却哭笑不得的发现扬州人民对南疆汉子的兴趣貌似比对豆腐脑还大。
      “你看你看!蛇哦蛇哦!会不会咬人啊它们?”小孩一担心的看着帮金银花看摊的宝宝。
      “不会呢,它们很乖的。”南疆汉子认真的解释。
      “但是我娘说蛇是有毒的,很可怕的,不能碰。”小孩二严肃的说。
      “我的蛇就不会!你看它们还会亲嘴呢!”金银花指着正在搞基中不自知的两条蛇大声解释。
      “哦哦羞羞羞不要脸!”小孩子们笑闹着一窝蜂跑散了。

      第二天金银花又换了宝贝□□来帮忙看摊。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群小孩围了上来,还纷纷拉上了他们的爹娘来看个热闹。
      于是就在孩子们围着□□问东问西的时候,连翘就向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孩子爹娘们兜售了一圈豆腐脑……

      日子就在每天轮换着用宝宝看摊子中默默的过去了,时间久了竟也攒下一批固定客户,每天早上支起棚子总会有人过来要吃上一碗。
      金银花总是怕连翘腿脚的旧伤不方便,连收拾桌凳都不让连翘动手,自己一个人张罗完全部的事情然后系上个明显小一号的围裙,脑袋上白色头巾一扎开始叉着腰对着过路的行人笑,整个人健气爽朗得仿佛肌肉都能射出光芒。
      连翘坐在一边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时不时朝忙个不停的南疆汉子瞥上两眼,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天又忙忙叨叨就到了收摊的时间,金银花似乎毫不费力的拉着一大车的东西回到两个人住的小院,连翘在一忙扭捏了老半天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
      是一只漂亮的笛子,竹子做的,不是什么好物什,却连每一个小孔都被打磨的很细致。
      “给我的么?!”五毒汉子惊喜。
      “嗯,”连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对方迟迟不伸手接过去忍不住又收了回来,“不要算了。”
      “要啊!”金银花连忙抢了过去,爱不释手的紧紧攥着,“要的要的!你都给出来了不能反悔!”
      连翘忍不住笑了,摆摆手转身准备进屋,却暮地听身后飞了一两个音出来。

      五毒汉子闭着眼,表情庄重的仿佛手里拿的是什么圣物。
      他吹的是什么曲子连翘也不知道,反正没有听过,却只觉得听得心里很多事都翻腾起来,叫嚣着,吵嚷着,压也压不下去。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周围是堆成小山的推车,院子里到处是泡着黄豆的盆子,和许多还未刷净的碗……
      真是一点也不诗情画意啊,连翘想,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那么美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头【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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