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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江湖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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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离他们目的地已是不远，出城后有一山一崖，山名对松山，崖名百丈崖，皆是出产矿石之处。玄霄几日间早出晚归寻找铸剑材料，云天青被他勒令卧床休养，饮食茶水虽有小二送来，可他那性子如何耐得住寂寞，只觉自己已快闲得长毛。
玄霄治伤手法确实高明，不过几日，云天青脚伤已然好了大半，行走之间已无大碍，这日便溜下楼去。恰逢有祖孙二人在此说书，修仙之后他久未见此热闹情景，不由怀念起当年仗剑江湖、云游四海之时。云天青点了一壶清酒，几碟下酒小菜，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的小姑娘一头乌发绾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客栈里的人俱都盯着她瞧，其中不乏色迷迷者，她却浑不在意，大大方方任人瞧着，眼神扫了一圈，愈见顾盼神飞。只听她脆声道：“爷爷，那武当灵剑大侠的故事也讲的差不多了，今日还有什么好故事说给我听？”
那老头子磕了磕手中烟枪，眯着眼睛道：“丫头，今日确是有个好故事，而且你一定爱听。”
小姑娘眨眨大眼睛：“为什么我一定爱听？”
老头子嘬了一口烟，吐出两个烟圈方才不紧不慢道：“因为这故事的主角啊，是个行侠仗义，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那爷爷你就快点讲给我听吧。”不似寻常少女的羞涩扭捏，说书姑娘微微脸红却毫不掩饰面上向往之色。
“这位少年郎呀，立志游遍天下，一人一马仗剑江湖，四处打抱不平。年纪轻轻就一人挑站恶贯满盈的孤风十煞，居然还赢了。还有那屠龙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官府几次清剿也未除尽，后来却销声匿迹，据说也是那位少年所为，让人委实猜不出用了什么法子。”
“哎呀，爷爷说的这人我知道，不就是江湖上人称‘酒公子’的那位吗？”
听到此处，云天青轩眉一扬，唇边露出一丝奇怪笑意，仰头将杯中一饮而尽。
“不错，就是他。丫头，你可知道他这名号从何而来？”
说书姑娘捏着辫子梢在胸前画圈圈，笑道：“我当然知道。酒公子淡薄名利，助人却不欲人回报，是以从不说自己姓名。常常只是留下一张画着酒壶的素笺就匆匆离去，好多人都没见到恩人的面。只有一次，他在绿柳山庄与江南采花大盗游信缠斗时中了游信秘制的软筋散，虽然除掉那大□□自己却也受伤昏迷。庄主之女明月小姐感激他保住自己清誉，自告奋勇前去照料，谁知发现了画着酒壶的素笺。”
老头子点点头接道：“试问天下那个少女不爱英雄？柳庄主见女儿对恩人十分倾慕，恩人又是英俊潇洒少年侠客，便有心撮合。于是在酒公子伤愈离开之时提出要赠他一份大礼，并说不管要什么都可以，不要便是瞧不起绿柳山庄。明月小姐出落得楚楚动人又是名门闺秀，柳庄主满心以为良缘将成。结果你猜怎的？”
“我不猜也知道，自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却不是关键，关键是酒公子当时确实向庄主讨了谢礼，却是一壶陈年花雕。”
说书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听说那明月小姐可是又气又羞，跺着脚说了句‘眼里就只有酒，莫非他是个酒盅子么。’”
老头子吐了两个烟圈，颌首道：“这便是那由来了，明月小姐说的本是酒盅子，可江湖中人敬他侠义，传来传去就成了酒公子。”
“不爱美人爱美酒，酒公子可真是个妙人。”说到这里，这小姑娘似是无意瞟了云天青一眼。云天青长眉一挑，向她扬了扬手中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面上似笑非笑。小姑娘脸一红，扭过头拿起水碗：“爷爷你喝口水，再多说点他的故事吧。”
老头子接过水碗喝了几口，眯起眼睛道：“从前的洛阳城里有个大善人，你知是谁？”
“这个谁不知道，自然是那朱家二公子朱若钧啊。那年黄河水患，饿殍遍野，他一出手便是十万雪花白银，善人之名遍传天下。可他与酒公子有什么关系？”
老头子呵呵一笑道：“关系可大呢。朱大善人做下那惊天善举三年之后，突然出家当了和尚，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大眼睛转了几转：“莫非与酒公子有关？”
“正是。”说书老头磕了磕烟斗，冷哼一声：“这世上哪，人心隔肚皮，人人景仰的大善人，有时却也不是什么善类。”
“莫非那朱若钧并非好人？”
“不仅不是好人，还是个坏人头头，便是那十万雪花银，怕也是沾了血的。这事极是隐秘，也不知那酒公子如何查出。朱若钧真面目被揭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却被酒公子和另一位少侠制服，只得俯首认罪。两位少侠心怀仁念，放他一条生路。朱若钧便捐了所有财产出家去了，临了倒也算善举一桩。”
说书姑娘咯咯笑道：“这朱若钧哪里是酒公子的对手啊，有这样的对头也真是他自己倒霉。这位公子说是也不是？”只见她眼波一转，这最后一句竟是对着云天青说的。
自方才提起朱若钧云天青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当下也不知该怎么说。沉吟片刻，忽然笑道：“照我说呀，这酒公子与朱若钧也许根本就不是对头。”
“那是什么？”
“……朋友。”
这一下语惊四座，只见云天青施施然站起，右手一扬，却是一个钱袋飞到那小姑娘怀里，云天青洒然笑道：“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故事。你爷爷面色不好，恐有隐疾，不妨找个大夫看看，可别让他把钱都换了烟丝。”
不理会那小姑娘紧随身后的目光，云天青捏着剩下的半壶酒，起身回房去了。
“师兄！”
云天青一进门就吓了一跳，长发白衣，宽袍广袖，清冷冷端坐桌前的可不是玄霄。想到自己违反禁令下床乱跑，还喝了酒，云天青暗叹一声吾命休矣。挠挠头，他一面磨磨蹭蹭向前走一面观察细细玄霄神情，看了半天，没看出玄霄情绪如何，倒是觉得他在这小屋里这么一坐，身后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都犹如昆仑天光一般。
师兄可真是个美人啊，还是个一身仙气的美人！这么想着云天青面上就有些发热，带着一脸傻笑蹭过去，不知怎么就伸出爪子捻起了美人颈边一缕发丝。
“云天青你在干什么！”玄霄蹙眉，长袖一拂便把云天青摔了出去。
回过神来的云天青自己也傻了眼，“师兄，我，那个，呃，你头发上有根毛，我给你摘掉了！哈哈，哈哈。”
玄霄知他胡扯，倒也懒得刨根问底。
“师兄今日怎么回来如此之早？”
“三种矿石没有找到，大约此处没有，其余都已足够。”
“赤铁石、黄铜矿、霜晶石、云晶石、尖晶石……师兄你真是厉害！不过几天的时间，一个人就挖到这么多矿石！”云天青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玄霄，神情是讨好，说的却是真心话。
玄霄不知为何有些疲惫烦闷，本不欲说话，但见云天青那副神情还是敷衍了一句：“你道人人都像你一般惫懒。”
云天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是他二人的任务，只因自己受伤玄霄便一力担下，其中辛苦他多少也可想象。于是笑嘻嘻道：“师兄说的是，师弟实在不成器。” 说着绕到玄霄身后，将手按到玄霄肩上：“你既乏了，我给你揉揉肩可好？”
此时二人相距咫尺，云天青呼出的气息自然便拂过玄霄耳鬓颈侧，玄霄只觉气息拂过处有些痒又有些热，心里的燥火一下冒了出来，霍然站起挣开云天青双手，怒道：“云天青，你给我安静些！”
云天青一惊，委实不明白玄霄为何生气，转到他身前细细看他脸色，只见他眉头紧蹙，面色微红，眼神不似平日清明，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师兄，你先别恼，坐下歇歇。”云天青放低声音，转身斟了一杯热茶，顺手便将一粒清心凝气丸化在里面。“师兄，喝杯热茶吧。”
听他好声好气，玄霄便皱眉接过茶盏，慢慢饮了下去。只觉烦躁之气纾解了些，便闭目养神。突然感觉清凉之意自他太阳穴处涌入，竟然瞬时便轻松不少。
玄霄伸手一探，却是云天青正在按揉他太阳穴。
“天青？”
云天青将他手按下，柔声道：“师兄你只管闭目，一会儿就好。”
五行之中，云天青最擅风系，风属性灵力柔和，此时用来凝神和气效果颇佳。果然过了一会玄霄便觉神思清明，心境也平复下来，原本的倦意竟也随之去了七八分。待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云天青一双温和含笑的眼睛。
下意识避开视线：“天青，抱歉，方才我……”
不肯让玄霄把这话说完，云天青洒然笑道：“师兄跟我说这话不是有意让人伤心？还不如跟我说说，今日是碰上了什么奇怪物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