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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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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苏菱很快叫来喜鹊,冷冰冰的吩咐道,“叫刘侍卫他们进来,我有事情要交给他们去办。”
“喜鹊这就叫他们进来,”言毕快步走出去,片刻时间喜鹊就带来几个健壮的侍卫,只见他们个个魁梧挺拔,似乎有些功夫,进来后就躬身作揖。
“不知主子叫属下有何吩咐?”为首的一人施礼问道。
“城外几百里的山谷中,住着一个叫嵇康的人,你们把他带来就是了,”苏菱厉声叮嘱道。
“属下明白,”刘侍卫躬身又是作揖。
“多派些人手,务必要办妥,好了,你们下去吧。”苏菱摆摆手。刘侍卫一众人就离去了。
夜幕降临,一支骑兵整队奔驰在漆黑的道路上,夜里行军,不辨人马,路边的行人也只是纷纷躲闪,相互窃语,很快就穿梭在城外树林中,伴着飒飒秋风,惟可见弓刀寒光闪闪,凌乱的残叶被风吹的漫天飞舞,沾满了兵器,顿时树林中寒气逼人。
此时嵇康正在万籁俱寂的草屋中磨砚写字,很是惬意,窗前的幽竹兀傲清劲,笼罩在静谧的夜空中,摇曳多姿,虫声透过绿纱窗,欢愉雀跃,交织着丝丝乐章。
嵇康手中笔锋顿时亭主,双耳竖起,很是惊异的放下笔墨,疾步走出房门,隐约听到嘈杂的马蹄声,渐渐向这里袭来。嵇康煞那间闪到葱郁的丛林中,右手按住佩剑,准备迎接这些不速之客。
很快他们一众侍卫就纷纷下马,慢慢走进这间草屋,刘侍卫低声说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这边,给我把这里包围住,不许让他跑了,快去。”话毕那些侍卫就分头行动起来,瞬间就把这草屋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刘侍卫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昏暗的烛光若隐若现,阵阵寒风袭来,把桌案上的草纸吹落一地,却无嵇康的踪影。刘侍卫心里咯噔一下,看这笔墨明明不久前刚刚写好的,何故不见他的人,难道他已经发觉我们了吗?遂猛然喊道,“你们快点起火把,将附近的丛林仔细搜一搜,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那些人听令后很快点起火把,顿时把四周照的通亮,嵇康此时意识到这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遂从腰间抽出几把飞刀,瞄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侍卫,奋力抛去,只见飞刀正戳进他们的脖颈,还没有喘息的机会,就倒地身亡,后面的侍卫看到,顿时惊慌失措,叫嚷道,“快过来,这里有人使暗器重伤了我们的人,刘侍卫,快过来。”
嵇康没等他们聚集在一起,又连发几个飞刀,瞬间过半的侍卫已经倒地。刘侍卫看情势不好,急忙叫其余的人丢掉火把,躲到屋内,而他自己则一步一步的朝嵇康这边走来。嵇康这时又飞出一刀,奈刘侍卫很快躲闪过去。
“嵇康,快出来,我们不是来取你性命的,只是我们的主子要见你,你无须躲藏,我们并不会害你,你还是快早早出来吧,免得伤你性命。”刘侍卫机敏的放话出来,就是想引嵇康乖乖出来。
嵇康此时也按捺不住焦躁的心绪,起身灵巧的一跃,便来到了刘侍卫的身后。刘侍卫猛然转身,操起利剑就是用力一刺,嵇康却轻轻地闪过,那人见没有刺中,又直面朝嵇康的咽喉袭来,嵇康此刻纵身一跃,瞬间手持宝剑顶住那人的后背,冷冷的笑道,“就凭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伤我性命,”
刘侍卫顿时站立不动,感到后背忽忽冒着寒气,随时恐怕就会丧命,遂哀求道,“这并不是我们的注意,是我们的主子要见你,还望大侠手下留情呀,莫要伤我们的性命,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还等着我们去养活呢,求大侠饶命。”
“我可以放过你们,但你要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谁?”嵇康本无意伤害他们。
“就是长乐亭主,曹苏菱,大侠饶命啊,”刘侍卫跪地哀求着。
“又是她,看来她倒挺惦记着我的嘛,还真被馨儿猜中了,好了,带着你那些弟兄快滚吧,别再糟蹋我的眼睛了。”嵇康瞧着那几个躲在屋后畏畏缩缩的侍卫,心里一阵苦笑,又环视一周看这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禁摇摇头。
刘侍卫冲着那几个人使了眼色,那些侍卫方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拱手作揖,准备离开。
“等等,”嵇康光顾着看他们那猥琐的表情,竟忘了重要的话。
“大侠,请饶命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又赶紧跪地,仿佛害怕嵇康又要手刃他们。
“告诉你家主子,若想见我,就自己亲自来拜访,不要再弄这些龌龊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她,你们听明白了就把地上的那些人搬回去,不要弄脏了我的门前,真是晦气,”嵇康剑入鞘,缓缓走回屋去。那些侍卫悄悄搬起那些死尸,匆匆离开了。
嵇康从窗户望过去,长叹一声,心想道,何苦来这一遭,现今折半回去,如此狼狈不堪,那曹苏菱岂会轻易饶过他们,又是一帮可怜人呐。
却说苏菱这时闲坐在龙须席垫上,烛光明亮,只见猩红的画屏,织锦被褥散发着幽幽香气,刺着彩绣的门帘随风荡漾着,栏杆外的菊花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看上去似乎在脉脉含羞;兰花上沾满露珠,看上去又像在默默饮泣。罗幕中荡漾起一缕清寒。
苏菱身披金缕衣,松散开的乌发慢慢垂地,微晕红潮一线,拂向红桃腮,两颊笑窝,霞光荡漾,幽韵撩人,喜鹊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藕荷色披肩,随时准备给苏菱披上。
“主子,刘侍卫来了,”一丫鬟走进来通报说。
“人带来了吗?”苏菱慢条斯理的问。
“属下罪该万死,手下多半已亡,仍无法捉住嵇康,还望主子恕罪。”刘侍卫上前跪地,叩首乞求。
“真是没想到,嵇康的身手如此了得,你们这些饭桶,什么事都做不好,拉下去,每人鞭责一百,”苏菱厉声呵斥道。
“主子饶命啊,嵇康还有话要我等说与主子听,”话毕刘侍卫又是叩首。
“快讲,”苏菱说。
“如果想见他,就得主子亲自前去,若再干这些勾当,只会----”那人忽然停住,不敢再讲。
“讲,只会怎样?”
“只会更加厌恶您,主子开恩,这都是那个嵇康说的,不关我们的事,”刘奋力解释。
“拉出去鞭责二百,”苏菱更加恼怒,柳眉紧蹙,咬着嘴唇,恨意愈浓。
次日晨曦初现,司马府上下的仆人们都是忙的不亦乐乎,打扫庭院的,收拾厅房桌案的,擦拭栏杆石凳的,个就其责,很是井井有条的景象。
昭与师派遣家丁四处下帖请客,也顾不得来看馨儿,只有浩鹰依旧离她不近不远的,默默伫立在那里,不吭声。馨儿见到他们府中的人这般忙碌,而她自己就如透明人一般,心里无着落的空荡荡的。她的父亲以前过寿时家里从不会这般繁忙,只是吩咐厨子精心烹制几样好菜,盛上几盏好酒,与她,还有哥哥,母亲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上一桌菜,大家畅饮几杯,聊天说笑,平淡又不失温情的度过当晚。全然没有他们司马府的复杂考究,也许这就是她的父亲与司马懿的区别。馨儿独自徜徉在庭园中,看着那些被雨打湿的花瓣,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叶子上滚动着,她的心里却袭来一阵阵凄凉。
这夜馨儿竟有些失眠,不知是因为白日里想到父亲他们的缘故,还是那种无边的孤寂始终缠绕在她心扉。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待到次日,主厅中已经来了许多官员,懿与昭他们纷纷客套寒暄着,很是热闹。
“仲达,我来晚了,请多包涵啊,”钟繇太傅款款走来,身后紧跟着的是钟会。
“哪里,太傅肯来就是给我仲达最好的贺礼了,何须客套,快请坐。”懿又是作揖道谢,钟会将贺礼递交给懿身旁的仆人,遂也撩衣坐在锦垫上。
“司马伯父,贤侄也来向您道贺了,”只见曹爽躬身施礼,很是敬仰的注视着懿,身后就是曹苏菱,只见她通身金色衣裳,腰间系着珍珠堇色缎带,脚穿织锦云履。懿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也回作揖。
“自从子丹过世后,我也是倍感痛心,今见昭伯贤侄如此神采奕奕,我想子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懿伤感的说道。
“伯父言重了,父亲看到朝中有伯父这样的贤臣辅佐皇上,自会含笑九泉的,”曹爽抱拳施礼道。
“昭伯贤侄真是越发的沉稳内敛,心胸豁达了,想将来也是国家栋梁啊,快坐下来吧,”懿捋须称赞道。
“苏菱也祝司马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苏菱轻轻作揖,含笑芬芳。
“不敢当,长乐亭主快快请起,”懿慌忙礼让她入席。苏菱斜眼瞧着这厅里的摆饰装扮,似乎很不奢华,如此简朴倒令她有些怀疑。
“司马大人,夏侯霸也来祝您福禄无疆,”只见一彪悍的俊少,翩翩走来,身旁跟着一婀娜少女,只见她淡扫蛾眉,丹唇齿白,几缕青丝系着浅粉丝带,翡翠项链挂在胸前,身着米黄百合水裙,腰系水清绸带,俏丽多姿,温文尔雅。夏侯家与当年武王曹操渊源颇深,就如亲兄弟般,夏侯渊曾为曹操平中原立下汗马功劳,故对于其子曹睿很是器重,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这位莫不是桐雨小姐,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标致姑娘了,你父亲若见到你们都如此成器,该心满意足了,”懿微笑赞道。
“谢谢伯父夸奖,桐雨不敢当,这是西羌族人送来的玛瑙珠链,还有红珊瑚,望伯父笑纳,”桐雨清眸流盼,温婉动人。
“来了就好,何必费心,快入座吧,”懿点点头,很是喜悦。
仆人将客人送来的礼盒一一收下,悄悄放到别屋去了。这时子冉领着嵇康与一容貌粗丑的男子迈步走进来,躬身施礼。
“司马大人,这位是管辂,先前曾为武王卜过心疾,甚是灵验,故今子冉也相请其来贺寿,还望大人莫怪,”子冉躬身作揖。
“管辂,我与他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不知今公明还记得仲达否?”懿起身问道。
“公明怎会忘记司马大人,如今大人审时度势,阻退蜀国大军,功劳盖世,谁人不知?”管辂佯笑道。
“公明言过了,快请坐,”懿心里很是明白,管辂平生好酒疏狂,自幼喜观日月星辰,深明《周易》,精通相术,颇有卜神姿态。虽与他交往不深,但也是敬仰有加,不可怠慢才是。
昭对云翔附耳说道,“馨儿还是不要来这里为好,你去告诉她,在西廊的亭子中,我已经叫人准备了菜肴果盘,叫她在那里坐坐吧,一会儿我便过去陪她,”云翔点点头,然后悄然离去,房里的人都没有注意,依旧饮酒笑谈。
“桐雨妹妹,好久不见,出落得越发秀丽了,叫我都有几分嫉妒你了,”苏菱打趣的笑道。
“姐姐又在说笑了,桐雨怎能跟姐姐相比,真是折煞桐雨了,”她浅浅笑言。
“快看那边坐在管辂身旁的男人,我今天可饶不了他,”苏菱气狠狠的说道。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嵇康吗,姐姐怎么会恨起他来了,莫非他得罪姐姐了不成?”桐雨好奇的瞪大眼睛。
“你就等着瞧好戏吧,”说毕给站在一旁的喜鹊递了个眼色,拿手绢擦擦嘴角,余光透着鄙夷之色。喜鹊很快走到嵇康面前,挥挥手帕,说道,“喂,嵇康,我家主子问你,近日过得可好,有没有夜不能寐的时候啊?”
“我嵇康一向睡得很沉,不像有些人整天想着算计别人,难怪会夜不能寐呢?”嵇康仰脸笑道。
“是吗,那这些是什么,这上面写的草书真是妙哉,妙哉,”只见喜鹊从袖子里取出一摞草纸,上面写满了字迹。嵇康顿时一惊,迅速伸手抢过来,剑眉竖挑,冷眼说道,“原来你们还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不愧是世家子弟,与别人还真是不同啊?”
“敢问公子,满张纸怎么都写着“馨”字呢,是在思索什么呢,难道是与你在梦中相会的仙女吗?”喜鹊咧嘴笑道,很是得意,自恃已经抓住了嵇康的把柄。
嵇康心里一阵慌乱,可很快就镇定自若,冷笑说道,“我与梦中女子相会,与你主子何干,难道你家主子连别人的梦境都要管上一管,还是心里寂寥难耐,只能拿别人的私事取笑一番呢?”
苏菱听到这话,气的狠狠撕绞手帕,咬住嘴唇,双颊绯红,尴尬不已,本想让嵇康在众人面前出丑,没想到倒打一耙,自己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遂低头不语,桐雨掩面偷笑,低声对苏菱说,“姐姐,你怎么能随便拿他的书稿呢,这未免也太失礼了,”苏菱只是用力推了下桐雨,依旧不言。
此时昭脸色微沉,对于之前喜鹊的挑衅之语很是在意,嵇康写的“馨”莫不指的就是馨儿,平白又多了一个对手,昭心里很是不快,起身默默离去。
云翔告知了馨儿无需再去会客,她竟松了口气,毕竟那些都是魏国官员,她也无心去应对,何况她的身世也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好。
她与叶儿信步走到那个亭子里,黯然坐下,只见亭子四周已经挂满了彩灯,照得通亮,桌上摆着各色菜肴和果盘,很是丰盛。她随意捡些菜肴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倚着栏杆望向波光粼粼的银色湖面。
此时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言状。馨儿向那通红亮堂的主厅远远望去,似乎很是热闹,她不禁深吸一口气,望着如银带环绕的静谧湖水,如此轻柔娇媚的景色,倒让她心里平静许多。
“馨儿,对不起,我来晚了,厅里的客人太多,我一时走不开,你不会生气吧?”昭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无妨,现在很好,我本来就不喜欢热闹,你是知道的,”馨儿淡淡几句,很是飘渺姿态。
“馨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叶儿,快回屋里把那件猩红裘袍取来?”昭吩咐叶儿道。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馨儿凝视着昭宽慰道。昭握住她那有些冰冷的双手,不时哈气为她取暖。她只是看着昭嫣然一笑。
“昭公子,原来这里也摆着一桌筵席呐,怎么偏偏不告诉我们呢,难不成只是你们两人的酒筵,”嵇康半开玩笑的径自朝这走来,旁边跟着子冉与管辂。
“叔夜误会了,馨儿喜静不好闹,所以才又在这里准备了一桌,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坐下吃些,不要拘礼,随意些就好,”昭客气的招呼他们坐下。
“这位小姐虽难展笑颜,但也掩饰不住大富大贵之相,想来日后必披霞凤,小姐如今奈何忧虑重重,岂不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道理吗?”管辂这几句话顿时打乱了她本来平静的心扉,此人如何猜中她的心事,又怎能断言她将来之事?
“小姐不知,此位正是神卜管辂,善相术,他所言多半都会灵验的,看来子冉要恭喜小姐了,”子冉抱拳施礼恭贺。
“何来喜,何来忧,冥冥当中奈两全,贵如何,贫又如何,不过都是过眼烟云罢了。”馨儿心中很不快,看着管辂更是忿然,本不想今夜再添思念之愁,偏巧方才的话又勾起了她的乡思。
“小姐不情不愿,也无法挣脱命运安排,不如顺其自然,无需惆怅往事,恐伤身折寿,时光流逝,过往匆匆啊,”管辂似在安慰她。她只是苦苦一笑,并不再言。
“好了,先吃些酒菜吧,”昭说着将叶儿递过来的猩红裘袍披在她的肩头。
“茗轩哥哥为何没有和你们一起来?”馨儿忽然想到好像缺了一个人。
“他啊,不知道去哪里云游了呢,今早就找不到他人影,不过他向来如此,行踪不定,”子冉似乎不以为然,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吗,”馨儿有些失望的朝寂静夜空望去,默默地出神。
再说主厅里的客人们意犹未尽的都相继散去,桐雨和苏菱倒是结伴而归,她们俩自幼就很要好,加上曹家与夏侯家向来亲近,故二人闺蜜多年,很少拌嘴互不搭理。
“姐姐,你怎么认识嵇康的,我听闻他草书写的颇有造诣,而且精通琴技,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姐姐方才为何如此取笑他?”桐雨不解的问道。
“你自然不会知晓,我一时也说不清,反正他与我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更是我的死对头,他就等着瞧吧,”苏菱切切恨意,水灵的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桐雨也不多言,讪讪的跟随哥哥夏侯霸径直离开司马府邸,苏菱也坐上了马车,曹爽骑马在一旁,各自缓缓回府了。
馨儿在亭中坐了一会儿,也有些困意了,遂辞别回房里了,嵇康看她双眉蹙起,似有心疼之色,昭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嵇康,很是气恼。
“小姐,刚才那个管辂的话说的都是您的好,现在怎么这副表情?”叶儿疑惑的摇摇头,很是纳闷。
“管辂我自小就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此人卜算极准,先前为曹操卜算东吴西蜀二处,他就卦说,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结果却是如此,东吴陆口守将鲁肃身故,刘伯父遣翼德叔叔与孟起叔叔兵屯下辨取关,相继都灵验了,父亲也很是惊奇不已,今日他又说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番话来,无不叫我心惊胆战,难道父亲果真像他所言,终究空劳未果,”馨儿很是心烦意乱,毕竟她的父亲不会轻易放弃进攻。
“小姐,老爷的心思你比谁都了解,他既然认准了要匡扶汉室,就会不顾一切的赴汤蹈火,况且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老爷岂会坐视不理,恐怕更会日以继夜的操练军马,整装待发,随时又会兵出祁山,战争又会不眠不休的开始了。”叶儿此时也被她的一腔忧愁所感染,不禁自个儿先叹气起来,馨儿默然的坐在床边,双眼始终无甚光芒,只是勉强支撑着。
师慢步徘徊在碧芸的房门庭园中,此时一片岑寂,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声芦管吹奏声,只能增添萧条之思,令人孤掌难鸣,倍感焦躁。
师的妻乃是建威将军贾逵之女,芳名碧芸,其兄贾充,字公闾,为昭府下长史,甚为聪颖,昭颇爱之,因其年长几岁,昭以兄长待之,又因其妹乃昭兄嫂,自是礼数有加。因贾逵与懿相交甚厚,故将其幼女嫁与师。怎奈天不遂人愿,师早前与洛阳城内一商贾之女来往密切,情愫萌生,原想禀明其父,却突然被告知联姻之事,自此虽不出言推辞,心中也自不欢喜。碧芸自嫁入司马府,也无甚欢颜,只是聊赖度日,本性寡言,加之师的冷待,故越发沉默。
此刻碧芸明灯阅卷,自小受兄长的熏陶,对兵法颇为感兴趣,也可打发慢慢孤寂长夜。猛然间抬头向窗外瞧去,看见一熟悉的身影始终徜徉在庭园中。碧芸遂放下兵书,撩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正是自己的夫君,她心里有些纳闷,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他,方才在会客时见过几面,也没什么谈话,只是敷衍来客罢了。
碧芸打开屋门,袅袅走出来,轻声唤道,“夫君为何还不歇息,独自站在这所谓何意?”
“我只是顺便路过,就来瞧瞧你,只是不知你歇息了没有,所以我才没有进去,”师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只是在房里坐着看些书罢了,夫君请进,”碧芸客气的让师进屋。
“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师蓦然离开,碧芸望着他的背影,只是微微叹气,轻轻掩好门,继续与青灯相伴夜读。
这时洛阳城内已经寂静无人,只有秋风飒飒的刮着,似乎对人们说着寒冬将至。
一间很小的酒馆里却依旧泛着点烛光,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
“赖大哥,这几日生意不好做啊,”一个贼头鼠脑的愣头小伙儿喝着酒埋怨道。
“这洛阳城里的姑娘也就那样,我来了好几日,也没物色到标致点的,即使看到几个水灵的也不好下手,旁边还有侍卫盯着呢,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不会轻易出门,如果出来肯定带着许多侍卫保护着,我们啊,也只能干瞪眼,什么也捞不到,”一个略微年纪大点的中年男子唉声叹气道,只见他黝黑的面庞,眉角还有块刀疤,稀疏的胡须微微动着,参差不齐的牙齿咀嚼着一块鸡肉,油腻的鸡汁沾满他的粗壮双手上。
“过些时日就是岁末了,到那时夜里可是很热闹的,应该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观灯,赖大哥,你的机会来了,”那小伙儿咧着嘴笑道。
“嗯,老子也要开张了,不然还怎么混日子,来,兄弟,我们接着喝,只有吃饱喝足才能有精力干上一票,来,喝酒,”那男子一仰饮尽,咂咂嘴,很是痛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