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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昨晚HIGH过,早上自然迟到,萧一恪在我办公椅上躺着像个大老板似的眯着眼问我:“丁小姐,今天有什么作品新鲜出炉给我练练手?”我递过去一张白纸,有个灵感,你去做一个白蛋糕,就是只涂一层白奶油其他什么都不加的蛋糕。
      萧一恪不高兴了:“你当是玩咩?”
      “第一工作本来就是玩,第二你练手还需要什么花样,第三老板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入乡随俗,从下一秒开始每一句话都给我说普通话!去!”
      懂不懂色彩学,懂不懂艺术,纯白色是最干净的颜色,谁要肯买这个蛋糕那么这个人肯定和我心有灵犀。
      “谁和你同个喜好谁是变态。”萧一恪骂骂咧咧地出去了,用的普通话。
      和萧一恪斗生斗死是我从一岁多开始就有的志气,一上午,我敬业地没有呆在办公室,守在总店的柜台里,以“深入一线了解市场”为口号,看谁看的上那款纯白蛋糕。可是“上帝们”都在买走别的蛋糕时顺口问一句:“小姐,你们这款蛋糕还没做好就拿出来卖?”萧一恪在透明的裱花室里不停冲我“耶耶耶”。
      我对最后一位“上帝”解释完,瞪着萧一恪准备从后门上办公室去。刚到后门口,背后一个声音对服务员说:“小姐,我选这款蛋糕,请帮我包好。”那声音,熟悉得令我脑充血。我准备迅速闪,萧一恪的声音背后响起,看来他已经用瞬间转移大法跳了出来,夸张地问:“这位顾客,我很想采访一下,这类低级产品……是如何吸引到您的?”我听了忍不住猛地转身,陶冶选的是那款纯白蛋糕。
      陶冶自然没发现角落里的我,只是很惊诧地望了他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香港佬,随即淡笑:“还比较特别。”
      “买好了吗?”又一个声音来了,我熟悉,一般电台“私语”时间就是这个声音。文雅那双三百六十度雷达眼,在台里,无论任何角落,她都会扫描到我然后与我进行一番腥风血雨的较量,今天,她自然也凭着她的视力,甚至,可能嗅觉,又发现了最里面门边的我,随即在陶冶面前算是聪明识大体,惺惺作态:“蒙洁,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笑着向他们小两口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溜不成,便直直走过去。
      文雅接着看见那个正在包装的蛋糕,询问:“这蛋糕不用裱花吗?”撒娇向陶冶,“你不是准备这样一个蛋糕帮我庆祝生日吧?”
      我刚想夺过来此款蛋糕不出售,萧一恪就开始帮倒忙,他说:“你们认识蒙洁啊?我是蒙洁的兄弟,萧一恪……”还分别和二位握了手,“这蛋糕是蒙洁设计的,她说白色纯洁干净有深度,非要我这么做,谢谢两位捧场,祝你们幸福啊……”说完,他将已经包好的蛋糕盒递到了文雅手里。
      文雅接过蛋糕,得意洋洋:“蒙洁,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新找了工作,不早说,陶冶公司最近在招人呢,你画衣服过得去嘛,干嘛要画蛋糕,可惜了。”
      萧一恪在旁边夸张地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我。
      我看了眼陶冶,回答文雅:“其实一样的,都是服务业的源头职位。以前陶冶和我老说画的衣服最后不知道穿在什么败类人渣身上,是吧?现在画的蛋糕也不知道被一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人吃掉,一样的。”我自顾自笑得开心。
      文雅立刻换掉了这么败给我的话题,说:“蒙洁说话从来都没个正经……好吧,我今天可就尝尝这‘纯洁’‘干净’‘有深度’是个什么味道。”
      我点头,一个“请去买单”的手势,与陶冶对望的一刹那,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依然笑得灿烂。
      二位刚出门,萧一恪迅速拉住我:“蒙洁,那人就是……活的陶冶?”我甩开萧一恪的手,你多话干的好事,我二十四个小时内不会原谅你!
      上楼梯的瞬间回想那眼神,仿佛在说:纯洁?干净?玩弄了我的感情,三年后,你的字典里还有这两个词?

      那晚我回了家,躺在蒙歆的床上唉声叹气,蒙歆坐在旁边,在我哀叹了一个钟头后,才想出一句话安慰我:“姐,萧一恪不知道那个就是陶冶哥,也怨不得他。”
      我心烦地说:“现在的重点不在萧一恪身上,我只是不想陶冶把我想的太装太假,你明白么?你看,万一文雅还告诉他,这两年里,起码看过两个男人去台里接过我下班,他会怎么想?”
      蒙歆沉默了几秒,疑惑说:“姐,你说你不喜欢他,怎么还在乎他对你的看法?”
      我解释:“妹妹,姐姐好歹是个女人,名声很重要,OK?!”
      蒙歆的声音仿佛从记忆里传来,很小声,大概怕惹怒我:“乱想有什么办法呢,你……当初那么绝情。那年口口声声说你不算喜欢他,他一怒之下甩开你的手走了,你就火大他把你手臂甩太痛,后来他来我们家门口放了个箱子,你愣是没出去,还叫我把箱子拿去扔了,看都没看一眼。”
      我没作声,我不敢告诉我这真正单纯干净没心思的妹妹,她说陶冶站在外面的时候我那句“你出去叫他走,我手臂脱臼了就不去抬他那个烂箱子了,拿去扔掉”是句气话,分手结局已定,我已没有必要再如此伤害陶冶。没料到一向视我的话为圣旨的妹妹果然就这么出去了,我没有脸拦下她,当即觉得也许这就是命,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轨道,不如,就这么,再错一把吧。果然,他只是告诉蒙歆,这是送给我最后的东西,他并不想来挽留我。他让蒙歆转达祝我以后幸福。可是,我连祝他幸福,都迟了三年,在那天吃日本料理的时候才有机会说。
      蒙歆是不是看出了我此刻眼里的后悔,不禁小心翼翼问:“姐,莫非你当初,其实想出去?”
      我安慰地拍她,傻啊你,姐什么时候撒过谎?就算一点喜欢,那么决绝后,三年多了还剩下什么?
      蒙歆似乎稍微放心自己还好没当坏人,仍旧狐疑:“可是剩下了不肯扔的照片,剩下了不准我和轻盈姐提起他的名字,剩下了……今天晚上要为他和那个蛋糕在我床上失眠。”
      蒙歆这个丫头何时修炼得如此条条大道,我不知回答。摇头笑笑,不扔照片,那是因为照片里的我很漂亮;不让别人提他的名字,是因为我内疚;我今晚心烦,纯粹……是天气不好。最后,我不失眠,现在马上睡觉。
      我倒头,蒙歆帮我掖好被子,又坐到书桌面前,我妹妹中意写日记,我们温柔地道了晚安。

      我的确未有失眠,但做了冗长的梦。

      陶冶没有追过我,我也没有勾搭过他,我们分在一组参加系里的单元竞赛,那群懒货趁着空闲出去打游戏,总是剩下我和陶冶在教室里独处。那时他是整个组里最不擅表达的人,他的理念又最独特,出方案的时候时常各个争执层出不穷,而我不知为何总能理解他要表达什么,帮他画出他要的样子,或者帮他解释出来,最后,帮他完成。
      我们就是这样在大家的起哄下心照不宣得在一起的,我们没有谁表白,没有谁先说过喜欢对方,没有过最正式开始的约会。
      第一次牵他的手,爸爸和小姨太的车停在我旁边,爸爸愠怒地看着我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赌气地拉起陶冶的手,视而不见地走掉。
      第一次拥抱我,艺术设计专业对法律专业的辩论赛,也就是我们这类伪艺术家对楚妤那类毒舌,梦里记得了题目是《人性本善OR人性本恶》,我方辩本善,在我同伴说出一句“一个婴孩出生时什么也不懂,你能说他是邪恶的吗”后,对方一个嘴边长着一颗大痣的男生起身抢问:“难道他出生的时候,没有让他的妈妈阵痛吗?”场下笑得一片狼藉,我起身说了句:“这不是脑筋急转弯,对方辩友,再按照这个逻辑下去,你还想请问我们人类恶心到在肚子里时故意让妈妈吐了嘛?”下场后陶冶忍俊不禁地拥住我,丁蒙洁啊丁蒙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幽默善辩。
      第一次亲吻我,他的生日聚会,他默默帮我喝了别人递给我的所有酒,送我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下。

      毕业设计那月,我们在多媒体教室熬夜,醒来身上总有他的外套。然后我悄悄去门口买来早餐。我想,他在梦里应该也会想起,醒来时,桌上总有我买的肠粉和豆浆。

      我们彼此有默契,带着关心。他从来没有说有多么爱我,直到分手前,我才发现。经过了彼此遗忘的三年,我们还是有默契,这默契是再也不提过往。

      我醒来,蒙歆还在台灯下写她的小秘密,写的嘴角含笑,一个内心有自己的小愉悦的人比表面笑得开怀的人幸福。我想张口问,蒙歆,当年陶冶送来的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终究没有开口,翻身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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