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知道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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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A国首都附近的某个行政区域内，公民的游/行示/威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瑞恩·盖伯勒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时不时看一眼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停课消息，没有办法再去专注地翻阅各个大学的资料。高中三年级的生活快要结束，他原本该满心欢喜地选择自己想要入读的大学，却被突如其来的新闻消息打乱了一切计划。
社交网络上关于学校停课的消息满天飞，人们愤怒而恐慌，这个和平的社区在一天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携带枪/支出行的人不计其数，孩子们被关在家里，成年人则迅速展开了游/行活动，将政/府门前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站在窗口能看到邻居家屋子，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里瞧不见光亮，很显然他们还没有从那条马路上回来。瑞恩静立在窗边，不自觉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右手慢慢插/进裤兜里，隐约有些不安。
事实上，他的表弟杰克·加西亚也在一个月前失踪了。那天他恰好跟着父母一起去拜访加西亚一家，他甚至主动请缨去学校接他的小表弟。然而悲剧还是这么发生了，加西亚夫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们所在的地区这一年内的失踪人口数量几乎要赶超过去十年的总和，这样的数据里甚至还不包括贫民区中的流浪汉。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仅仅是涉及一场大型的人口拐/卖案，可现在事实证明，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瑞恩有理由相信政/府隐瞒了更可怕的数据，而他也知道会这么想的绝对不止他一个。所以政/府一天不给出解释，人们就绝不会消停下来。
谁会允许自己身边潜伏着危险的怪物？更何况这些怪物还打算把人类变成动物。
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瑞恩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稍感不安地皱了皱眉，而后飞快地按下接听键：“嘿，艾莉？”
“听我说，盖伯勒——”电话那头的女孩气喘吁吁，似乎正疾步跑在赶往某个目的地的路途中，语气十分焦急，“你现在还在家里吗？快点出来——偷偷的，不要让你爸爸发现！”
瑞恩不禁疑惑：“什么？”
艾莉·布朗对着手机大叫起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情绪失控过：“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盖伯勒！相信我，快点出来！否则他们会把你当怪物关进笼子里！”
她话音刚落，瑞恩的房门就被猛地踹开。
手里还握着手机，瑞恩转过头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挂断了电话，略感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父亲，口吻有些迟疑：“爸爸？”
他的父亲艾弗里·盖伯勒此刻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手中端着一把猎枪，魁梧的身躯几乎挡住整个门框。不同于苍白瘦弱的瑞恩，艾弗里有过几年的从军经历，身体健壮得不像话，哪怕是简简单单往那里一站，也足以威慑一支橄榄球队。
而艾弗里现在正因极度的愤怒而涨红了脸，他很快就用枪口指向自己的儿子，几乎是吼叫着出声：“站在那里不要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瑞恩有几分错愕，他还记得艾莉·布朗刚才对他说过的话，可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他摇着头试图表达自己的疑惑：“但是为什么……”
“我知道是你！”艾弗里打断他，食指已经扣上扳机，像是随时可能冲着他开枪，“我知道是你干的！你这怪物！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这样的反应令瑞恩措手不及，但他马上冷静下来，竖起双手以示自己不会抵抗，接着压低声音试着让对方冷静下来：“爸爸……”
“你在干什么？！”这时瑞恩的母亲莎拉·盖伯勒冲到了艾弗里身旁，她尖叫着质问，使劲伸手拽住艾弗里的胳膊，不可置信地摇晃着他，“你疯了！快把枪放下！”
“走开！退后！”艾弗里挣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开，不顾她被狠狠甩出去撞倒小圆桌的纤瘦身体，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瑞恩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粗暴地对待母亲，他猛然一惊，条件反射地迈开脚步想要上前去扶她：“妈妈！”
“不要动！”艾弗里却嘶吼着警告他，枪口直直地指向他的脑门，“你从小就不正常……我就知道，你压根不是人类！你就是新闻里说的人形兽！怪物！”说到这里，艾弗里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再次情绪激动地吼叫起来，“杰克是你绑走的对不对？你把他交给了你们的首领？你居然狠心对你的表弟下手！畜生！”
“爸爸！”侮辱性的字眼不断钻进耳朵里，瑞恩终于抬高音量打断他，胸脯因为压抑着怒火而剧烈地起伏，“我不是怪物！杰克也不是我——”
“那天是你去接他的！”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艾弗里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主动要求去接他！你该死的从没这么关心过他！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歪歪趔趔地爬起身的莎拉·盖伯勒一下子扑到了艾弗里身上，她同样愤怒到了极点，挥舞着胳膊捶打自己的丈夫，甚至不惜去抓他的头发，嗓音沙哑地嘶叫：“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艾弗里！瑞恩是我们的孩子！是我把他生下来的！他怎么可能是怪物？！”
“滚开！谁知道我在战场上的那两年你在家里干了些什么好事！”他又一次粗鲁地推开她，大步走上前，拿枪口用力戳着瑞恩的肩膀：“走！出去！”
“不！不！艾弗里！”莎拉的腿撞上墙角受了伤，她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发了疯似的爬向艾弗里，大声尖叫着阻止：“我发誓！我发誓瑞恩真的是我们的孩子！你放了他！我们可以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艾弗里对她的哀嚎视若无睹，他推搡着瑞恩将他赶出房间，即使被莎拉抱住了脚也只是用力踹开她，手中猎枪的枪口还顶着瑞恩的背！“别打她！”生怕他再伤害母亲，瑞恩不得不回头低喝，换来的却只是冷硬枪口的用力一顶。
他们已经走到了客厅，瑞恩听到身后的莎拉还在疯狂地乞求哭叫，她似乎在试着站起来，可又碰倒了什么东西，重物落地的声响让瑞恩心惊肉跳。
顾不了艾弗里会做些什么，瑞恩停下脚步，扭过头对趴在一片狼藉中的母亲开口，尽量拔高音量好让她听清楚自己的话：“妈妈——妈妈——听我说！别担心！”艾弗里一把将他推出了敞开的大门，瑞恩踉踉跄跄地走下门前的台阶，回头冲着莎拉大喊：“会没事的！我保证！别担心！”
“不！不！瑞恩！”莎拉徒劳地伸着手哭喊，绝望的声音最终被关在了门后。
清晨黏腻的凉风灌进瑞恩的领口，他狼狈地被艾弗里推搡着前行，视线扫过街边的路灯，只觉得那些光线根本穿不透黑夜，浓稠的夜色几乎要让他窒息。艾弗里把他带到了社区的广场上，这里人声鼎沸，丝毫不逊色于政/府门前的盛况。而当艾弗里出现，拥挤的人群中响起了呼喊，人们叫着“艾弗里！艾弗里来了！”，如潮水般退向两旁，让他能够顺利带着瑞恩走向广场中央。
这些人当中不乏瑞恩熟悉的脸孔，但他们脸上神色各异，看着他的眼神里多数带着恐惧和慌乱。瑞恩不再去瞧他们的脸，他看向前方，不可置信地发现居民们居然弄来了上十个巨大的铁笼放置在广场中央，二十来个持枪的男性居民正守在铁笼旁边，而铁笼里关着的竟然是数十个社区里的居民！
艾弗里将瑞恩推到铁笼前，立马有人跑过来把铁笼打开，帮助他把瑞恩塞进了笼子里！
瑞恩踉跄了几步才终于站稳，和他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红头发青年抬眼看他，嗤笑着摇了摇头。聚在广场上的居民们之间还混杂着孩子，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西红柿和别的果皮，抓在手里便朝铁笼边扔边喊：“怪物！去死吧！”
远处传来了警车声，瑞恩伸手挡住飞向自己的果皮，却还是被砸中了脑袋。还有人拿小石子扔他们，他的胳膊很快就被划出一道伤口。周围的嘈杂声令他头晕脑胀，他闭上眼试图回避，下一秒却听到有人猛扑向铁栏杆，撞得笼子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你把我的杰克藏到哪去哪了？！”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瑞恩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姑妈南希·加西亚发疯一般抓住笼子，隔着铁栏杆张大她那双充血的眼睛冲他吼叫：“畜生！把杰克还给我！”
瑞恩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就好像他从未见过她。
人群中响起一个男人的高喊：“还有谁！还有谁没有送过来！”
“艾莉·布朗！她从家里逃跑了！”紧接着便有人大声回答。
警车似乎在广场边停了下来，警察冲着天空放了空枪，妄图引起群众的注意，让他们尽可能冷静下来：“散开！散开！现在还没有证据，你们不能这么做！”
不少听到枪响的人们停止了躁动，有人悄悄将南希拉走，围堵在铁笼前的人们慢慢变少。瑞恩见状稍稍舒了口气，他在铁笼里找到一个比较干净的角落坐下来，低头拂去身上的果皮。好几个被关进笼子的居民情绪激动地站起了身，他们摇晃着笼子，高声地抗议，想要重获自由。
“别担心，他们暂时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一直注意着瑞恩这位“室友”的红头发青年哼笑了一下，突然就对瑞恩说道，“对了，你是怪物吗？”他刚问完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怪物，只不过稍微特别了一点。这里谁不是这样呢？”
瑞恩看了他一眼，没有对他的自问自答做出任何评价。
嘈杂声中瑞恩听到了头顶掠过的直升机旋翼发出的声响，他抬起头，恰好能够看到一架直升飞机滑过社区上空。
而此时此刻，坐在直升机内的向青也在朝底下看。
“那是什么？”她注意到社区广场内的混乱场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公众暴力。”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往下头瞧了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回答，“你知道，这种时候群聚在一起的人类通常都找不到理智。”
所以他们就把自己人关进笼子里？向青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站在她腿上的蝙蝠还在一点一点腾动翼膜，试图挣开她死死勒住他的胳膊。向青没有耐心跟他较劲，按住他的脑袋就想警告他安分一点，却被他一口咬住了手指。“嘶！”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松开了怀里的果蝠，对方趁机跳下她的大腿，撑开翼膜飞了起来，扑到她脸上一通乱抓。
直升机内的空间并不宽敞，向青挥舞着胳膊咬牙切齿地瞪他，小面积的打斗都让对面的中年男人避之不及。
“嘿——嘿！你不能抓住它吗？”中年男人狼狈地躲开蝙蝠的双翼，真担心一不小心就被它的翼爪抓出一脸的血，“它真的是你的宠物？”
“噢，当然！”她终于两手一伸抓住了已经给她的脸来上两爪的易哲明，使劲将他拽下来夹到自己腋下，用力摁住他的脑袋，咬牙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打个招呼，小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我知道是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