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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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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顺着盗洞走得很快,似乎很急切,我基本能跟上。不过胖子就要惨一点,因为他身上的肥肉太多了。
最后一段路像个滑梯,闷油瓶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我跟着滑下去,落到一块平滑的鬼踏空上。
胖子在哇哇大叫,我担心他压到我,连忙跳下来,发现闷油瓶已经在看那莲花台上已经开了盖的铁棺。
胖子一落地也跟着奔过去,他对明器的热爱无人能及。
我却循着三叔说的故事往墙上的壁画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墙上莲子形状的影像,还有曾经装了蹩□□药的空洞位置。
我握着自己微颤的手,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仔细数了数,上面果然有只有十个空洞,说明有十个人吃了。
三叔也就是解连环已经变老了,所以他肯定没吃,三叔知道丹药里面有蹩王,绝不会就这么吃下去,那么这就推翻了三叔最后说那种他们两人都吃了丹药的说法。
那支考古队一共有十一人,除却死掉的某个不知名替死鬼和送他尸体回去的某某,下到这个海葬的应该有9人,那么为什么10颗丹药都不见了。
等等,我要冷静,深呼吸几口气,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会不会是三叔这次进来后拿走了?也不对啊,三叔原本在镖子岭已经得到了一颗,完全没必要再拿一颗多余的。
这时,胖子一声欢呼,把什么东西往自己怀里揣,旁边是皱眉的闷油瓶,看样子,他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我也想看看棺材内三叔说的东西,脚刚动,便听到哗啦的一声,很微小,就像干枯的尸体被压碎的声音。
挪开脚用手电一照,发现那是一只红色蹩王的尸体,已经被我踩碎了一半,旁边有点青色的粉末。
我蹲下身细细察看,沾了点青粉细细闻着,惊喜地发现这跟三叔给我看的那颗丹药味道一样。
原来失踪那颗丹药被他们不小心碰掉了,那么的确只有八个人吃了丹药。
心下一松,太好了,解叔和三叔都没事,也不用担心他们以后会尸化之类的。
我大概猜想了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三叔解决掉后面跟踪的那人后,解叔就把事情全部告诉三叔了,两人应该定下了什么计划,合演了一出戏给那个暗中黑手看。
两人进来时所剩下的氧气不多,只够一人出去,肯定是解叔出去了,因为三叔那种胆大的性子必定会留下来,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墓翻个遍。
三叔知道文锦他们有必须下来的目地,所以并不担心被困在里面,为了逼真做出自己被困死的假像,便留下血书和盗洞给后面的人看。
正想得入神,便听到胖子的惊呼。
“小天真,你快过来看。”胖子突然一惊一炸叫起来,吓得我条件反射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过手还是无法避免地重重压到那只蹩王的尸体上,觉得微微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扎透了潜水服伤到了我的手。
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蹩王的尾针好像扎到我的手了,觉得有点不安,但身体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就当自己吃了麒麟竭有解毒的功效,没想太多。
“不要叫小爷天真,我的名字是吴邪好不好。”我拍拍手,把蹩王的尸粉拍掉,对着胖子没什么好气地说。
“吴邪,无邪,可不是天真无邪嘛。”胖子看样子心情很好,和我抬杠抬得很高兴,“快点过来看哦,很有趣。”
那放棺材的台子不大,站三个人刚刚好,但胖子一个顶俩,我上去就挤了。
看了半天都没找到下脚的位置,最后还是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把我拽到他身边。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背,双手搭在我肩上,呼吸在我耳边清晰可闻,我整个人就像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样子,觉得全身都绷紧了。
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感觉到闷油瓶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痒痒的,然后便听到他轻声说,“看那边。”
我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棺材已经被胖子清理了一遍,三叔说的那张皮没看到,不过里面的明器被搜刮一空。
此时他正用其中一个金盏来回拨动着一个不规则的绿色结晶物体,旁边是看不出原样的枯虫碎片。
“小天真,你看这个是不是舍利子?”胖子又戳了戳那可怜的虫尸,“我刚刚砸碎这东西看到的。”
“我说了不要叫我天真。”我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管什么世界,胖子都喜欢这么叫我呢?
借着手电光细细打量,那绿色晶体反射出幽幽的暗光,里面好像有什么黑色的小点。
“虽然我是一个小古董店的老板,但舍利子还真没见过,不过这个东西,我觉得更像虫卵化石。”我皱着眉下了这个结论,然后转移话题,在这个空气不知还剩多少的墓里待下去总觉得很不安,“我们从这里先出去,要是阿宁比我们早一步找到出口,那她绝对会把渔船开走,到时我们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提到阿宁,胖子立刻就放弃了那个不确定价值的东西,如果上面的机关真的被阿宁找到出口,这种事依她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走走,马上走,我们先出去的话,就在上面守株待兔,绝对要让那娘们好看。”胖子立刻行动起来,打着电筒走在最前面。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望着墙上那空空的十颗丹药的位置,我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搂在怀里。
微微一挣便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也唤回了他的神智,我拽着他往外走,一边跟他解释刚刚和胖子的猜测,我敢肯定他刚刚一定没听。
我们在水边活动着身体,然后咬着氧气管便下水了,下面果然如三叔描述的一样黑,光线根本穿不透两米以外。
胖子心急火燎地往前冲,不一会儿他身上的光线就变成一个小点,我们跟着追上去。
但是没多久就见到胖子停下来了,我游过去一看,原来那里有三个洞口,他不敢确定哪一个是出口,这个时候就要小哥出马了。
小哥没说什么,在三个洞口的位置都停了一下,似乎在感受水流的位置,然后越过胖子游进其中一个洞口。
我无奈地摇头,跟着游过去,剩下胖子有点灰溜溜地跟上。
这个地方的黑暗很暗抑,我们游了半天景色都没什么变化,心情不由便急躁起来。
如果是在陆地,胖子还可以就着环境说几段晕段子或是天南地北吹嘘,但在海里就什么都做不了。
游啊游,小哥突然在前面停下,我看到前面似乎有细微的光亮,只不过被什么海洋生物或是什么珊瑚之类的挡住了,轻飘飘地荡在我们面前。
胖子游得太急没刹住脚,直接撞到那东西上,他手上的水电瞬间让我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居然是头发!!!
那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不好的想法,在海里出现这种长长的头发,就只有让我不想再一次想起的禁婆了。
果然,胖子一撞上那头发就像惊动了什么东西,那头发有意识就把那肥肥的身体缠起来了。
我一看不好就端起枪打了一梭子,逼得头发后退的瞬间就拉起胖子往回游,闷油瓶也过来帮手。
我们架着胖子迅速后退,但怎么敌得过水里无敌的禁婆,只好一直在迷宫时转弯,期待把它甩掉。
祸不单行,我们在曲曲折折的迷宫中失去了方向,而且氧气也所剩无几,如果不能回到古墓的话,绝对死定了。
就在这时,闷油瓶似乎发现了什么,胖子在被我们拖了这么久终于缓过气来,跟着过去看。
我也发现我们待的地方似乎水流动得很古怪,就好像闷油瓶对面的那面墙正在往我们这边排水。
闷油瓶手指在那面墙摸了半天,然后生生抠下来好几块砖,然后伸手向里面摸了摸,似乎在确定什么。
不一会儿,他在水下比划了几下,好像那面墙可以通到墓里去。
胖子一看有门,也顾不得太多,让闷油瓶让开,深吸一口气,就这么撞上去。
那些砖长期泡在水里早就有些腐蚀了,再加上闷油瓶似乎弄坏了里面的平衡,胖子撞了三两下就撞出个大洞。
我们对视了一眼,由闷油瓶先游进去察看。
等了一会儿,闷油瓶回来,示意我们跟上去。胖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股作气便冲进去,我却猛然发现拐角处有头发伸过来。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
当下不敢迟疑,脚一蹬就穿过那洞,然后在接近水面的时候被人一拉,稳稳地站在石板上。
一把扯掉嘴里的氧气瓶,也没管身边的人是谁,一把拽住他就向前冲,嘴里警告地叫起来。
“快点离开,禁婆追上来了。”
我当即觉得身边的人一顿,然后反倒拽着我向前跑,也不算向前,我们好像在什么台阶上,正顺得石阶往上跑。
我一看,闷油瓶也摘掉了氧气管,此时正拽着我往上跑,不过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累的感觉。
“他奶奶的,怎么这些东西总是阴魂不散。”胖子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气,看样子游泳消耗了不少力气。
跑了十几步我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我很熟,熟得我的嘴角不停抽搐。
好吧,我还是来到这个地方了,几乎每次入海葬都会进入的那个可以通往天门的奇门盾甲之地。
“等等,不要跑了,只要禁婆一上岸,我就有办法对付她。”我累得不行,比起胖子更不如,如果不是被闷油瓶拽住,恐怕早就从石阶上摔下去了。
“他奶的,小天真你不早说,害胖爷我跑得累死了。”胖子就这么坐在我前面的台阶上,看样子好像也撑不下去了。
“我也是刚刚才缓过气来。”我累得实在没什么形象地靠在闷油瓶身上,还好他没推开我,“胖子,把灯开到最大照下面,我要看看禁婆追上来了没。”
胖子应了一声,炽亮的光芒就亮了起来,把台阶下面照得半透。
为什么是半透呢?因为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很浓的雾,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不过大概还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样子,我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正中央有一块光滑的石碑,四个黑暗的角落隐隐现出四个巨大的海猴像,那是很常见的定海猴。
我们没空关注其他地方,胖子炽亮的灯光下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洞口正往外慢慢冒着黑发,而且越来越多。
憩了小会儿,我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从贴身的潜水衣里掏出一个密封得很好的塑料袋,里面全是白色的粉末。
“小天真,你这里面是什么,管不管用啊?”胖子十分怀疑地掂了掂。
“这是石灰,应该管用吧!”我也是第一次用啊,你问我我问谁。
“石、灰!?”胖子念着这个词,突然反应过来,“我记得这个东西不能沾水,一沾……好小子,这是好东西啊,完全是禁婆的克星啊!”
这次,换胖子一脸同情地望着下面越来越多的头发,一脸你早死早超生的模样从我手里拿走了半袋,然后嘿嘿奸笑着向头发走去。
那胖子笑得也太奸了吧!我黑线了满头,突然看到闷油瓶的视线定定地望着我。
根据我多年和他相处得到的经验,马上狗腿地把手上的石灰分了一半给他,然后看着他走下去的背影扶额。
你这家伙想要什么东西不会直说吗?小爷每次猜得很辛苦啊!
算了,习惯了!
看样子闷油瓶也被这个东西追得够呛,偏偏他的黑金古刀不适合下海便没带来,空手拧粽子的绝招又在海底施展不开,可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发泄。
胖子在那里让闷油瓶等等,说不要让禁婆跑了,先让她爬上来,然后我们切断她的后路。
那一大团头发终于从黑洞里钻出来了,蠕动了几下,露出一张苍白到透明的干瘪女人脸庞,更恐怖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黑洞洞的像失去了双眼。
胖子一喝,闷油瓶便越过头发堵在了黑洞口,然后两人同时动手,白色的石灰一瞬间便撒满了禁婆一脸一身,黑色的头发有一半都变成了白色。
那禁婆瞬间就惨叫起来,声音尖利,刺得我直想捂耳。
大家都知道生石灰沾水便会放热,如果旁边正好有可燃物的话,还会燃烧起来。
好巧不巧的,禁婆身上最多的就是水,头发是湿的,身体是湿的,可想而知她为什么会尖叫了。
禁婆惨叫着,很想缩回洞里,被手上全是生石灰的闷油瓶一把按住那张脸。
只见阵阵白烟和奇异的香味从它身上散发,头发不一会儿就被烧光了,它挣扎了好几下便不动了。
闷油瓶这才放手,台阶上露出一具非常崎形的黑色尸骨,此时正散发着异香。
“啧啧,这东西真香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胖子围着那具尸骨称奇。
我一看没什么事便把剩下的石灰收好,一边走一边解释。
“胖子你喜欢的话可以带走,这东西叫禁婆香,有宁神安眠的作用。不过太浓的话会产生轻微幻觉,也会让人陷入深沉次睡眠,外面很少有,拿出去拍卖的话可能比得上一件古董。”
我实在不想碰这东西,以前被非礼的后遗症。跳过尸骨,趟着只有膝盖深的水来到水底正中央,闷油瓶已经对着那块光滑如镜的石碑发呆很久了。
然后我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眼神染上了我许久不见的绝望,他张了张嘴,像是求助般望着我。
“这个地方我来过……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很飘渺,我几乎听不到,这个样子让我的心猛然一疼,然后不知怎么头脑一发热,直接抱住他,把他的脸压在我胸前。
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小哥,或者说又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小哥,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像我,他一直都没从那个死循环里跳出来过。所有我们每一次见面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会不安会疑惑很正常。
我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耳边,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安抚着。
“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身体猛然一紧,闷油瓶抓着我的力气突然变大,我咬牙忍着骨头咯吱的抗议,任他发泄。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是我,最不了解的人也是我,这就是我和他永远无法摆脱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