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假》乐下黄泉

12、第 12 章

　　第二日，两人到银川的月西街，董小柔沿途询问是否有一户董姓人家，主人叫董文渊，被人告知的确有个叫董文渊的，但是半年前犯重罪已满门抄斩，董家曾经辉煌的府邸也变成了一条街，两边住了好几十户人家。
　　董小柔呆住了，却没哭，眼神空洞，她对金镶玉说：“玉姐姐，我没事，你去吧。我在这里做点针线活也能活下去的，你不用担心我。”说着，从衣内掏出那只粉色荷包，十两银子，递给金镶玉，说道：“这只荷包赠给姐姐，绣工粗鄙，望姐姐不要嫌弃。等你找到周大哥，我们再一聚。”
　　金镶玉接过荷包，把银子塞回她手里，拉着她的手说：“那妹妹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了，我把事情办完就回来看你。这钱你留着，姐姐不能要。”说完两人挥手道别。
　　金镶玉往西面走到看不见董小柔的时候突然穿小巷子折返，远远地看着董小柔。她根本不打算丢下董小柔，只是，董小柔到底是何身份，她需要再确定一下。金镶玉一向谨慎，即使董小柔目前都没有任何可疑行为，她也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只见董小柔向路边的人打听着什么，然后朝北走去，金镶玉远远跟在后面。走过一个乞丐身边，董小柔给乞丐扔了几个铜板。董小柔出了北城门有走了约一个时辰，边走边哭。最后终于到了一个坟场前，董小柔细细地挨个查看墓碑的名字，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停下来，喊着表哥，跪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了小半个时辰，声音哭到嘶哑。金镶玉站在背后，也是泪流满面，什么都可以演，感情却是演不出来的，董小柔的痛苦这般真实，真实到刺痛了金镶玉行走江湖十余年已经麻木的心。她已完全不再怀疑董小柔，只想好好保护这个柔弱又命苦的女孩子。
　　她擦掉眼泪，轻轻走上前，拍了拍董小柔纤细的肩膀，董小柔回过头，瞪大眼：“玉姐姐……？”声音已是极其暗哑。
　　“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亲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在你表哥面前结拜为姐妹。这辈子，只要有我金镶玉在，绝不让别人欺负了你。”
　　董小柔含着泪看着她，终于又轻轻哭了起来，边哭边低声喊：“姐姐，姐姐……”喊得情真意切，金镶玉的眼睛又红了。
　　两人在董小柔表哥的墓前跪拜结拜为了姐妹，金镶玉伸手替小柔擦去眼泪，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日之事，就当是做了一场恶梦，忘了吧，啊？”
　　董小柔点点头，问：“姐姐现在有何打算？”
　　“我听说东厂的都去了龙门附近和契丹议和，周哥肯定也跟着去了，所以我打算去龙门。从今天开始你可要跟我浪迹天涯吃苦了，可受得了？”
　　“我现在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只要跟着你，到哪儿我都不怕。”董小柔神色坚定。
　　“那好，跟我闯江湖，你这身衣裙可不行，我带你换身衣服。”金镶玉把董小柔领到衣帽店，买了一身轻便的男装。
　　穿着黑色的书生袍和头巾，董小柔转了个圈，问：“如何？”董小柔身材娇小玲珑，怎么看都不像个男人。
　　金镶玉笑：“哎哟，太好看了些，老天爷怎么生的你啊，跟你一比，老娘我穿女装都像个男的了。”
　　董小柔羞赧：“怎么会，玉姐姐这般风情，我可羡慕了。我要不要把脸抹黑啊？”
　　“那倒不用，拿着，防身，”金镶玉替她整了整衣冠，又扔给她一把匕首，“我只是需要你穿的衣服轻便好行动，像不像男人无所谓。记得，我是朝廷钦犯，路上都是用化名凌雁秋，你别忘了。好了，我们出发。”
　　路途上虽艰苦，金镶玉故意逗小柔开心，小柔似乎也放下了心事，两人一路嘻嘻哈哈地向西行，直到发现了一地的尸体。金镶玉蹲下身仔细检查，董小柔不敢看，一直躲在她身后。
　　“东厂和契丹的人。”金镶玉拍拍手，站了起来。
　　“太可怕了，是谁杀的啊？”董小柔不敢睁眼，小声问。
　　“都是被箭射死的，难道是另有一队兵马？不像周哥杀的，周哥使剑的。”
　　“那周大哥没来龙门？”
　　“应该来了龙门，对付东厂他一向不遗余力。现在天色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再找找。”
　　“好，可是附近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西北三里，有家龙门客栈，虽然烧毁了，也可以将就住一晚。”“金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金镶玉回头冲她一乐，骄傲地拍拍胸膛：“老娘就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啊。”
　　“啊？！！！”董小柔的嘴巴张得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
　　“那为何龙门客栈会被烧毁？”
　　“我烧的！”
　　“啊！！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周淮安那个臭男人！！！！”
　　“为什么？”
　　“你为什么老问为什么……”
　　两人渐行渐远，谈话声也逐渐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