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一 回忆不美却温柔（二） ...
-
张起灵开始频繁地外出。
最初他只是出去一小时，到后来是一下午，最后甚至一天都不能见他踪影。
安然本是对此感到不知所措的，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其实无非是自己不习惯一个人而已。即使是在那家店里，也总有木洛洛陪伴。或者说，其实是她早就忘记了孤独的滋味吧。
她在最初明明是孤身一人的。
说起来，自从上次张起灵受伤以来，张起灵再没和她说过一句。
哪怕是她自找没趣地问他什么，他也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走了。
可是有一天张起灵突然回来，脸色似乎十分难看，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一样，他沉声道：“安然，我们必须走。”
那个时候的张起灵是很严肃地在说着这话。
他没等安然回答，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张起灵猛地抓住安然的手腕，狠狠一拉，将还处于茫然样子的安然拖着跑了出去。
楼下的人听见动静，就立马交换了眼神准备追。
然而当他们上楼的时候，却不见一人。
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愤恨地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重重地踩灭它：“让他们给跑了。”说完，就带着一群人离开这里。
张起灵看他们走后，才放开安然。
“快走。”他刻意地放低声音，好像这里还有着人一般。
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安然点点头，跟在张起灵身后跑出了小楼。
·
“现在是去哪？”
坐在火车上，安然看着对面坐着的张起灵，问道。
张起灵抬着头盯着上面发呆，丝毫没有要回答安然问题的样子。
得不到回答的安然撇撇嘴，不再问。
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被推醒的时候，像是过了很久，有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安然恍惚了一下复才清醒，她揉了揉太阳穴，又跟着张起灵下了车。
然后她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她下意识地向张起灵看去，眼神透露着疑惑，不用说出问题，也知道她是在问什么。
张起灵依旧沉默，他这次也没有准备回答安然的意思。
他跨出脚步，走进这个偏僻的山村。
“安然，跟着我。”
听见张起灵一贯拥有的淡然声音时，安然被吓了一跳，她忽的盯向张起灵的后背。
那里，其实藏着一颗比谁都要坚强的心吧。
安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忘掉，才回答说：“恩。”
“但是，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张起灵看上去很无奈，“跟着我，你就知道了。”
这或许是张起灵面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安然睁大眼睛，却也不再询问——也许是因为她才知道这样的询问毫无意义——她点点头，低低地回道：“恩。”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安然觉得就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她抬起头凝视着张起灵坚毅的背影，突然这样想到。
终于回到最初的我，对于这样的安静也是奢求着的。
我只希望，这一次走到最后，我不会再后悔了。
张起灵却没有走进山村，他似乎特意绕开了那里，走进山里。
他走到一半，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安然说：“你在这里，不要离开。”
说着，他快速走出这里立即消失不见。
安然其实想要提出反驳，话刚到嘴边又不得不再咽回去。因为她要对此提出反驳意见的人早已离开。
她就这样等在原地。
天色已逐渐变暗起来，这样的山里更添了几分诡异。
风不大，可这份宁静令人更加害怕。有时候反倒是这样难得的宁静不会有人去享受，因为在这样的坏境里，人的神经会绷得紧紧的。
安然也不例外。
所有无意发出的声音也都被放大了几倍。稍有风吹草动，安然就会惊住然后警惕起来。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安然一惊，转头向后看去，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张起灵。
他有些疲惫。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了什么，带着一身寒意。
张起灵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安然。
他没有说什么。
安然却明白张起灵的意思。
他们又重新走出了山，这次他们走进了山村。
他们借住在村里的唯一一家旅店里，然后张起灵和安然各自进了房间。
第二天安然醒得很早。
或许是有些不安的缘故，她早早便睁开了眼。并不是不困，只是不安一直困扰着她，令她无法入眠。
安然于是洗漱好便走出了房间。
她出来的时候张起灵似乎还没有出房间。
安然只是在楼下草草吃完了早餐，和旅店里的服务员聊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张起灵就下了楼。
他没有理睬安然，路过安然的时候也是这么淡淡地与安然擦肩而过。他就这么直直地离开。
安然却注意到，张起灵的神情似乎带着一丝丝的茫然。
总觉得，他没有睡醒呢。安然抿了抿嘴，忽而如此想到。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旁边的服务员对安然说：“他这是去哪？”
安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只要安然回头留心一些，便会发现服务员的神情变得很怪异。
但她没有留意，所以她也不知道。
安然看见张起灵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这才想回过头与服务员继续说笑。
她只来得及回头，来不及躲藏，觉得脖子一痛，竟这么跌入了黑暗。
·
再醒来的时候，安然只接触到一片黑暗。
她茫然地四周望着，脖子还残余着疼痛，双手也被绳子绑着束缚在身后。等到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绑住了。
安然什么都做不了。
双手被绑住，她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想要挣脱也是做无用功。
这个时候的她无助得觉得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就像我死去的时候，只是被关在那棺材里一点点耗尽氧气，活生生窒息而死。
安然这样想着，瞳孔猛地缩放。
再一次，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这么呆着。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弱小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感受到自己是那般的无助。她不是不想靠自己的力量去逃脱，但是她做不到。
但是安然没有意识到，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自身已经放弃了，那么再多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她自己没有去尝试就已放弃了希望。
她一个人在这片黑暗里不知呆了多久，久到她浑身都僵硬麻木了。
门被打开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向那里看去。
她看见张起灵就站在那里，犹如光一般，闪着耀着，一下子就刺痛了她的眼睛。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
张起灵解开了绳子，他将安然拉了起来。
那人的神情依然淡漠，他说：“走了。”
那一刻，安然固执地认为那是张起灵的温柔。
或许是她的自以为是，或许是她的错觉罢，她想，回忆再不美，也是温柔的。
“谢谢你，张起灵。”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一 回忆不美却温柔（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