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江南之穿越千年的爱恋》蝴蝶悟空

2、[下篇]追逐・契约・残忍

　　佩德罗萨快被他的好朋友折磨疯了。自从奥赛德提前从中|国回来，他还来不及讨要礼物，就见奥赛德一头扎进了国家图书馆，不分昼夜拼命翻看书籍，而且还是那些非常稀奇古怪的书。
　　眼看好朋友走火入魔一般的恐怖样子，人却渐渐消瘦憔悴下去，了解到奥赛德在查什么东西后的佩德罗萨出了个很馊的点子——说自己认识一个法力高强的魔法师，或许可以帮助到奥赛德。
　　于是，他那个已经疯了的好朋友，把他拖上凌晨三点的飞机，从柏林飞到了那个魔法师所在的城市，慕尼黑。

　　慕尼黑受当时全球经济大萧条的影响，至今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物价仍是高得惊人。
　　佩德罗萨带着奥赛德转到一个角落的小门外，还没说什么，就被奥赛德半拖半拉进去。
　　“唉唉，我的朋友，别这样心急嘛。我们还没敲门，这样冒冒失失得进去，会惹得魔法师不快喔。”
　　从黑暗深处传来低沉的嗓音：“什么人？”
　　不等佩德罗萨打招呼自报家门，奥赛德已经放开他的手，径直朝发声的方向走过去。
　　“我是来自柏林的奥赛德，我想找回我的新娘。”
　　端坐在水晶球后面的魔法师抬起头，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继续用那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只是一个魔法师，并不是巫师。”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魔法师，就不会允许我们闯进来。而且，你面前的水晶球更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巫师。”
　　在奥赛德身后的佩德罗萨吓得几近面无人色。天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对这位魔法师这样无礼的。他想干脆直接昏过去算了，眼不见为净。
　　被顶撞的魔法师却是眼睛一亮，额外多看了奥赛德两眼，过了会儿点了点头。
　　“过来坐吧。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魔法师听奥赛德说明情况和来意，一时间沉默了许久。
　　而佩德罗萨等得早已经昏昏欲睡。他瞥见朋友的脸色，是那样的严肃……还有那正襟危坐的姿势……同样一夜未睡，怎么他就一点都不困呢。
　　[祝你好运了，我的朋友。]
　　这是佩德罗萨沉沉睡去前的最后一丝残念。

　　“照你的说法，那位宋代的叫小雨的女孩，是通过某种交易，只有灵魂穿越而来。否则，在她无法保持形体化成星光回去时，周围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如果只是灵魂，我为什么能碰触到她？”
　　“因为这是她所希望的，或许那也是交易中的一项。”
　　“我要怎样做，才能找回我的小雨？”
　　“这很难。”魔法师不无怜悯得说：“一旦契约达成，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奥赛德坐在黑暗里，一字一句得说：“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不惜性命。”
　　魔法师叹了口气：“又是一个痴情的人啊。小伙子，你真的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我以真主之名发誓，只要能让我再见到她，我愿把我的一切奉献出来。”

　　魔法师不再多言，默默念起咒语。只见两人之间的水晶球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没有任何碰触下匀速转动起来。
　　每一次的转动，水晶球里的画面便越来越清晰，最终定格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的画面上。
　　“这是你身为书生时，和那个女孩所住的屋子。我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定下的契约，但我可以将你送往你还在世的时光。”
　　奥赛德的双眼紧紧盯着水晶球里的景象，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谢谢你，伟大的魔法师。我该怎样答谢你？”
　　“痴情的人啊，当你的愿望实现时，我自然能拿到酬劳。”
　　当另一种咒语再度出现时，奥赛德的身影逐渐淡去，却没有形散。随着咒语的越来越急促，奥赛德的身影也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完全消失在这间黑暗的小屋中。
　　魔法师盯着仍在缓慢转动的水晶球，古井无波的眼中忽然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孩子，长得和你很像……他就是你的儿子吧，青儒。”

　　当奥赛德睁开双眼时，首先看到的是简陋的茅草顶，有些吃力的转动了脖子，扫过一室清辉，然后便看到了趴伏在床边，倦极而睡的女孩。
　　“小…雨…”
　　奥赛德喜极而泣。奇迹，原来真的存在。
　　在这个虚弱不堪的身体里，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他和她在七夕相遇。他和她在百年亭互许终身。他和她在月下相约白首。他对她许下死生契阔的誓言。她为他应下永生永生相随的承诺。
　　可是，染上痼疾的他，终究不能陪她走到最后。

　　“小雨……我回来了。小雨……”
　　声声动情的呼唤，沉睡中的小雨似有所感，她慢慢睁开双眼，在看清书生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美丽的双眸。
　　“德哥哥……德哥哥！你醒了……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小雨又哭又笑，不敢相信得伸出手想触摸，又怕这只是一场美梦而胆怯后退。
　　“这不是梦，小雨。”奥赛德勉力抬起手，抓住小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看，我是真的醒过来了，是不是？”
　　“德哥哥！”小雨哭着扑入奥赛德的怀抱中。多少日子来埋藏在心底的艰辛和辛酸，担心和忧伤，在此刻这个温暖的怀中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
　　只要她的德哥哥还活着，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不管再苦再累，她都愿意无怨无悔地坚守下去。

　　然而，书生的身体仍然一天天恶化下去。奥赛德意识到，魔法师所说收取报酬的方法，原来是自己在这个时代，不可避免的再一次死去。
　　再一次抛下小雨，令她沦陷入几世为奴的深渊里。
　　奥赛德怎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在一个绵绵细雨的夜晚，他做了个决定。
　　即便这对深爱他的小雨，是何等的残忍。

　　“小雨，我最爱看你的笑容，你能再笑一个给我看么？”
　　他们都知道，书生已经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小雨守在病榻边，哭成了泪人儿。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婉转脆弱得仿佛雨巷里开败的丁香花。
　　“德哥哥，你不要走，别丢下小雨……我好害怕……”
　　“小雨，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只要是德哥哥的要求，我都答应。”
　　看着小雨脆弱又坚强的表情，奥赛德硬起心肠，把百转千回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花开并蒂，不离不弃。鸳鸯齐首，怎忍分离？此去经年，载营魄相依。他日奈何桥边，再与君共饮。”
　　这是奥赛德父亲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小时候他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着好听，便记下了。
　　而今，直到真正品尝到其中的深意，他才觉得既是苦涩，更是甜蜜。

　　带着对爱人的不舍和万分眷恋，书生缓缓阖上了双眼。
　　他没有告诉小雨，他死后的灵魂将作为契约的代价被魔法师收去。他只希望在很多年以后，当小雨来到奈何桥边时，饮下孟婆汤，忘却这一世的尘缘。
　　这是唯一能保全小雨的方法。
　　却是何等的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