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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琵琶语【下】 ...
千古奇事!
舒家少爷竟收了性子,再不与清倌纠缠,钟情于君肆玉!
街头巷尾的人们议论纷纷,啧啧称奇,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今次总算是如了舒家合府上下的意。
舒家自然皆大欢喜,这次虽恋上个乐姬,说出去也并不十分体面,可毕竟性取向正常了,激动之余便也顾不得许多,恨不得鸣锣打鼓拜神祭祖。
柳枝依傍的绣楼旁,微风阵阵,芳芬逼人,燕子呢喃,犹如情人间的低语,抬眼看向窗外的盎然春意,君肆玉脸上是浅淡的笑,春的暖意迎面而来,“连城,你看啊,人们都在议论你我二人的事。”
一抹雪亮的光华过眼底,舒连城笑了,意味不明,却依旧摄魂夺目,光彩粲然,“哦?你何时也在意起这些来?我一向以为你是最不在乎他人说辞的。”言毕,优雅的起身,走至她身畔,修长手指贪恋地抚上她的发,仔细嗅着那令他迷醉的气息,浅笑不语。
“放心,我既说过了要娶你,自然没人敢拦我,一切待我向老太太说明,你进我家门指日可待。”听得如此,她却轻轻闭了眼睛,什么也没有说,眉宇间却始终有化不开的丝丝愁绪。
猝不及防,一枚携着他的坚定与令人心安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眉心,“相信我,我要去扬州办些事情,大概半月后便可返回。你安心等着我便是。”
勉力绽出一个连自己都有些难以信服的笑,他的话句句安抚人心,然而自己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浓浓的,霸道地盘踞在心头,压抑无比。
她已有他的孩儿,一月有余,却迟迟未曾告知于他,如今又当远离,还是不要扰了他的心神,待
他回来之后,是否一切都会结束?
无人回答她这未说出口的疑问,只有午后的阳光懒洋洋踱着步子踏进房门,穿过高脚凳,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这几日都很风和日丽,偏生他要离开的那一日下起了绵缠的小雨,直到临别时也不曾停止,她到底没听他的劝,仍旧撑了伞到江边渡口送他。
再不起眼的雨也足以使天空阴沉压抑,四周望过去一片灰蒙蒙,许多近在咫尺的事物也模糊不清。细微的雨丝汇集于绢丝伞面上,小滴、缓慢地自伞面边缘滑落,敲击着逐渐显出更加明晰色泽的青石路面,掷地有声。
很像,真的很像。
我们初见时的模样。
君肆玉一边感叹着,抬眼便看到了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依旧清俊优雅悠然出尘的舒连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他仍是一身锦贵,然而这次也依然是青衫,梅子青。他显然也看到自己,略微突兀地中止了交谈,迈开大步迎过来。与他洽谈正欢的那人稍惊讶片刻,目光转了一圈停在她的方向时终于了然一笑,不再细究。
“不是说过不必来了,况且今日又逢下雨,当心感了风寒。”微微责备的语气,低沉柔和地响在头顶。手却坚决地推开她向他这边倾斜大半的伞,仍然让伞尽数遮着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已氤氲成更深色的青色锦衣。
“我不放心。”她语调认真,定定看向他眼眸,毫不玩笑。
听了她的话,他没有说话,只是执起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上,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心跳沉稳有力,仿佛他的无言的承诺,都包含于其中。
“我会一直等你。”她清澈悦耳如淙淙流水般的嗓音低低顺着风传给他,和着淅沥雨水。
声音不大,但蕴涵着足以切金断玉让人不会小觑的力量。
无须多问。
亦无须多言。
渡口处孤灯将一切染上自己独特的暖色,晕黄的光甚至消弱了雨天那种冰冷潮湿的不适感,给自己带来温暖干燥的气息,不由心下一热,连赶来时堆积在心上的悲伤苦闷也一扫而光。
如果可能,如果这只不过是个梦……
——那么,我宁愿沉睡于梦中长醉不醒。
亲眼见他上船,亲眼见他露出明亮温柔的笑意,亲眼见他一步步远离自己,梦醒时分,心也该醒醒罢。
不过半月,他许诺过的。
独自按原路返回,心似乎也蒙了来时的水汽,微凉。
从未有过这样不安的心绪,心中早已有了定数,却千推万阻着不愿相信,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几乎是急于证明自己那不祥的预感,不过多少时日,她正誊写着李义山的诗集,碧儿闯进来,那一双杏眼含了水雾,咬了唇,半天也没道出什么,只是一直担忧地看她。
她反而是早已洞悉了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声线平稳如斯,”有什么事,趁早说,我受得住。”
杏眸瞪得老大,碧儿还是开口,没能忍住语调中的哽咽道,“连城公子他……他在扬州城受刺,已经,已经去了!”
早在预料之中,不是吗?
这段时日盘亘心头的那些不安与恐慌,终于有了一个最完美的解释,不是吗?
早该知晓的,这样的自己,早已没有继续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幸福是蝉翼,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可是,那从脸颊上缓缓滑过的冰冷绝望的液体是什么?
凝汇在笔端的墨滴跟着心脏一颤,下落的速度快到令人无法思考,便已在雪白的熟宣上晕染开大片无可补改的浓浓墨色痕迹,许是自己过于专注,原本只是一滴而已,却生生在眼底扩散绵延到天涯海角,让自己眼中全是那种化不开的浓黑色泽,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漆黑连成一片,严严实实将自己包围,无处可逃。
那一刻,她倏地闭上眼睛,睫毛忽闪如蝶翅,那样美丽而又脆弱,像是无法承受一般,她只是低低吐出一句,“我知道了,先下去吧。”无论都措辞还是语气均是苍白无力的,一如她现在的脸色。
不无忧虑地应下,却并未立即离去,碧儿轻声安慰,“姑娘,要节哀啊,您这副样子,奴婢不放心……”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事,我……只是需要时间来调整,没事,你先下去吧。”她又重复了一遍,容光清雅绝美,冷艳逼人,唇角还勾了一丝丝笑。
没事没事,讳疾忌医,说的就是你君肆玉,就像有病的人偏偏坚持自己健康,独自舔舐伤口根本无济于事,最后只会伤得更深。
本以为可以装作无所谓的,本以为装作无所谓就可以真的不在乎,但自己真是错得一塌糊涂,连装你都装不出,又谈何放下。
你一直都知道是留不住的,还要痴心妄想着更大的幸福,实在是罪无可恕。
他死了,是因为他从前的一个男宠不甘,于是杀了他,谁也得不到他。
听起来似乎很可笑,可她知道,他之前欠下的那些罪孽,那些不容于世间的情债,今日总算得到一个了断。
果然是个好方法,可心中绵延的情思与念想,又该如何消除?
不是我不再爱你,而是你不再给我继续爱你的机会。
是我心中固守自己那一丝幸福的执念害了你么?如此看来,我这样的人果然是不能爱人的,像是一个永世轮回的诅咒,就好比当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落泪,什么用也没有。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她去看他最后一面时,褪去绝代风华的紫衣,一身缟素,洗尽铅华,反而愈显清风雅致。不过几日,她却憔悴清减了那样多,原本合体的衣物居然还嫌空阔。
她的眼神空洞无光,失魂落魄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俯下身,轻轻地、却坚定无比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那样修长干燥,能够让她安心,只是再没有了昔日的温度,能够温暖她的温度。
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她的手缓缓探入他的衣袖内,不期然指尖是柔软丝滑的触感,她的泪就聚在眼眶里,几欲夺眶而出,但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将它抽出,颤抖着手将之展开,眼前赫然是那方绣了樱花如今却染了血的的锦帕。
她的泪水瞬间倾泻,视线模糊成一片,帕子上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被泪水冲开,逐渐整块帕子都开始呈现一种比血要淡的色彩,几乎可与樱花融为一体,最总竟分辨不出,帕子上满满的盛放着凄美的樱花,美到极致却引人心疼
他的血……
她的泪……
舒家并没有怪罪于君肆玉的心思,相反的,舒家老太太一向爱怜这样冰清玉洁有骨气的女子,尽然孙子去了,却仍旧派去媒人游说,想将君肆玉迎进舒家家门,若是舒连城还在,他回来的头件事也会是这样做,这也算是帮孙子完成最后的心愿。
派去的媒人一拨又一拨,却尽数是无功而返,他们都不明白,嫁进舒家有什么不好,舒家不计较她之前的身份,君肆玉也已决定守节,且她嫁过去后便是夫人,正室,这在平日可都是求也求不来的美事,更何况她现在怀有舒连城的遗腹子,暂不说母凭子贵,她若生下一个儿子后便足以在舒家占有一席之地,毕竟是舒家的血脉,即使是个女儿舒家也一样不会亏待于她。
然而她拒绝了。
最后掌柜的也沉不住气了,掌柜的与她母亲相识,算是他的长辈,平日也对她极为照顾,此次见不得她这样颓废下去,也跑来劝她,她一样淡然对之,丝毫不为所动。
有一次大概掌柜的也有些急了,他可能从未见过这样冥顽不化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女子,说的话也重了些,“姑娘一向是个明白人,可今次怎的这般不通。”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说重了,便不言语垂下头,偶尔抬起眼睛觑一觑君肆玉的脸色。
果不其然,他看到君肆玉素来如水平静的眼眸里瞬间结了冰,冷冷笑着却让人寒到骨子里,一番话虽是对着他说的,眸子却转向院墙下紫瀑般的藤萝,“哪里是我不通,分明是你们糊涂。”
掌柜的什么也没再说便离开了,自己人事已尽,可这孩子与她母亲的倔强真真是如出一辙,便由她去吧。
老太太终究割舍不下从前朝夕在身侧的孙子,时常携了几个侍女便前往京城郊外,一次正巧看到君肆玉刚刚离去的背影,萧索,孤独,像一只失了伴的孤雁。终究心下不忍,刚遣了一人想将她叫回来,转过头定睛一看,墓前有新烧过什么东西的痕迹,老太太心里蓦然明了,摆摆手示意不必去叫了。只是深深叹口气,历尽沧桑而犀利精准的眼凝望着那个面上覆了白纱的人儿,目送着她距轿辇越来越远,最终也没有再叫她回来。
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有他在的地方,即便寒屋鄙舍更胜于家,而他去了,琼楼玉宇又有什么要紧,四海皆可为家,在她心里,其实都没有分别。
悠长的叹息。
老太太再也没有派媒人前去游说。
君肆玉产下一子,更加奇怪的是,她虽不原进入舒家,孩子却交由舒家抚养,老太太亲自为那孩子取名舒煜。
舒连城,君肆玉。
舒煜。
知晓她的心结,陆晓歌却不忍她后半生就这样牵肠挂肚下去,时常告诉她坊间关于煜公子的传言。
听人说,煜公子同当年的连城公子样貌竟是分毫不差的,只是他好乐,通晓音律,因此气质上略有偏差。
就是这样一个风雅公子,却是颗风流种子薄幸郎,秦楼楚馆是他常去之地。他四处留情,然而却不曾听闻他对哪个女子真正动过情。
她只是淡淡一笑,回道,“这样很好。”不动情,也就不动心,自然不会有伤。
舒家老太太活了八十二岁高龄,亲眼看了自己的重孙长大,临去前却无论如何摒退了满屋子的人,独独将舒煜唤到床前,要有事情交待给他。
——记得,无论如何将你娘接进府中,她这半生,也算受苦了。
——您放心。
舒煜年轻俊丽的脸神色沉静而复杂,略含了些哀伤,沉沉望着这个抚育照顾了他十多年的曾祖母。
自己这个重孙向来成熟稳重,既他这样承诺,老太太便安详阖了眼,去了。
那是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夏日,但又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淡淡烟青色的衣角闪过,浅得几近让人觉得那只是天边一抹永远到达不了的幻影。少年白底黑面的靴子无声无息进了眼界,那张脸,竟同她初见时无差。
“连……”险些脱口而出,君肆玉瞳孔蓦地放大,死死咬着下唇,平日从未为谁停泊的眼神此刻竟是未从少年身上移开过。手中原本松松握着的书卷落地上,眼中在那一瞬矛盾到了极点,面上
分明是欣喜与想要靠近的样子,足下却像被禁锢了一般,怎的也挪不了步的姿态。
十七年,长抑或短?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可受煎熬的年头又有几人敢妄言时光飞逝,岁月流水?
屈指一算,到如今,当年不舍却狠心托付了襁褓中的幼孩,已出落得更盛他父亲昔日风貌,眸若藏星,唇若施朱,面容俊削白皙,修眉斜飞入鬓,鼻梁高直挺立,身形颀长劲道,风采翩然不凡,意态卓雅有礼,神色却冰冷疏离,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呵。
虽同他父亲一般形状优美又充盈着吸引人上前的魅惑之意,那里面流转波光的内涵与意味,自己却再也无法读懂。
自己又怎能否认当初将这个孩子送到舒家是存了私心的?谁做事又会会完全不考虑自己呢?尽管自己是他的生身母亲。留在身边越久,不舍之情便越发深厚浓郁,哪怕是一向冷淡的自己。那么就离他远远的,不见面,自然也不会为情所困了吧,自己是这样谋算的。可她还是漏了一点,或许距离可以拉长,但剪不断的亲情却永远无法断绝,蔓延在心底,年复一年,割舍不得,反倒更加心乱。
情之一字,果真是她命中的劫数啊。
明明心中抗拒不愿相信,想要反抗,想要挣脱,却偏偏时时受到牵制而浑然不觉,等到有了察觉却可能不知早已陷入另一个深渊崖腹。
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形越来越近,平常时身上玩世不恭与桀骜不驯的味道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单膝跪下,将手伸向坐在梨木椅上的女子,谦和的浓黑眼眸里却是一派风起云涌,“母亲,我来接您回家。”
君肆玉义无反顾随着他回到了舒家,那个她早该在十七年前就踏进的大门,如今终是尘埃落定。
只是这一进,终其一生,她再也没有出来过。
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
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
渡口边最后一面洒下了句点
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
【琵琶语】End
时间跨度有点小打哈
这段时间一直在打番外,有点不务正业哈
但偶确实喜欢这个人物(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下面要专心写正文了^o^y
《如果当时》要听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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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琵琶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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