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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皇上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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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柳思缘睡得极不安稳,眼皮子不停地跳动,做了一个噩梦,睁开眼满身的冷汗,梦里的恐惧已经变得模糊,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抖着。
屋里只留着一个公公,不时地为他拭去汗水。绑在床柱上的双手已经麻木,整个胳膊难受的让人抓狂,开口才发现嗓音哑的吓人。“皇上……走了多久……”
小太监看他眉头皱在一起,想也知道他这身子怕是又难受了,想了想解开了绑手的绳子,刚一触碰就听见柳思缘溢出嘴角的呻吟,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帮着柳思缘活动着僵硬不开的手指,每掰开一根都让那人哆嗦一下,却忍着再也不吭一声。小奴才小心翼翼的揉着双手,胆怯道:“皇上走了好些时辰了,怕是快回来了。”
手腕舒服了些,蚀骨的疼痛渐渐消散,柳思缘打起精神,看着小太监微笑道:“就这么放开我,你不怕皇上惩罚?”
小太监面色有些为难,做奴才的的确很难掌握住自己做事的分寸,犹豫道:“可是……我看大人难受得紧……我看着都心疼,更别说皇上了……”说的柳思缘焦躁的心暖暖的,气也消了大半。
躺在床上,脑海中把这几日乱七八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个遍,无数的猜测,又被推翻,招呼小太监将他扶坐起来,吩咐道:“去将皇上桌上,杯口下压着的条子给我拿来。”见小太监满脸愁容,进退不安,安慰道:“去吧,这事我压着,皇上不会为难你,不相信我吗?”
小太监连忙答道:“小的不敢。”说着跑去外屋从杯子下面取了过来,正是今早夹在奏章里面,那张告密信。
柳思缘仔细的看了遍,信上倒也没说西郊那人就是朱鸿,只是说他在西郊私宅藏了一名不明身份的神秘男子,怕是这告密的也不知其中内情。他‘斯’了一声,脑袋里面更加混乱,这人连个详细的底细都没摸清就敢告密?只怕是这人只是想为难自己,没想到歪打正着。
字迹很陌生,这人小聪明,一看就是不惯用的那只手写的,笔法完全没有,字也写得勉强。柳思缘心里暗笑,这人太笨了,即便字体改变了,人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喜欢在文章结尾的地方重重的勾上一笔,这习惯朝廷只有两三人,而一直不对盘的只有那墙头草马玉才。
柳思缘心里记着这笔,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吃不得哑巴亏,事后定将找那马玉才加倍还来。可是,马玉才又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朱鸿、他、甚至是马玉才,他们这些人都是暗处的敌人一个个抛出来的诱饵,那他们的目的不是……
浑身一个激灵,过度的紧张让他忘记了自身的残疾,想站起来奔出去,一个扑腾滚到了床下,吓得小太监叫了出来。
“快……去找徐鹏将军……保护皇上……快去……”他趴在地上,看着小太监仓皇的脚步,心理面升起了那快要遗忘的悲痛,他想起朱渊,那时候自己无能为力,可是现在,他不能让生命中再少一个重要的人。站在钢丝上的人,因为那根细细的钢丝得以存活,有一天断了,也就一起去吧,这是他曾今对朱毅许下的承诺。
王彦赶到的时候,爆炸的余响还在巷子里响彻,渗人的嘶喊声,刺鼻的胶皮味,作呕的味道好像屠宰场烧猪皮的臭味。他不敢靠近,院子外面很多的人,短打装扮,他看见了便服的八王爷和御史大夫方侯,一股恐惧袭入脑袋。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会儿一见到这个场面,他立马意识到发生大事了,屋里的人,奴婢仆人还有朱鸿怕是已经去了。他躲在暗处,重重的捶了自己一下,满肚子懊恼,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坏了大事,这可如何向柳相交代。
诺大的私宅瞬间夷为平地,爆炸引起的火势还未消散,巷子口已经被戒严。火势让人很难进入,只能分拨进去寻找,尸体被一个个抬出来,好似没找到该找的,八王爷和御史大夫都是满脸的急躁,有些沉不住气了。
八王爷咬着牙,这一步步走来,只怕是没有了回头路,今个儿若是朱毅不死,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此时此刻,方侯满脑子也是这个想法。
王彦在暗处偷偷观察,那些被抬出来的尸体个个面目焦黑,难以辨认,也不知道那一堆里面有没有朱鸿。正在焦虑间,余光看见一具尸体的佩剑上好似有什么亮亮的,他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之后,心脏差点没有蹦出来。那不是皇上身边御前带刀的金牌标志吗,他以前见过,很难忘记。他们找的人是皇上?朱鸿的目的是刺杀皇上?他打了一个寒战,不好了,又要宫变,柳思缘有难。他咬了咬牙,顺着墙角逃离了现场。
王彦前脚刚走,八王爷便得到了密报,徐鹏带着铁骑兵马上就到。花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找到朱毅的尸首,他捏紧了拳头,对着方侯说:“带着你的人,我们分头走,朱毅不死也是重伤,回了宫再商量,不能让徐鹏抓了个把柄,对你对我都完了。”方侯点点头,一群人跳上马朝着郊外跑去。八王爷回头看了看熊熊燃烧的火势,朱毅呀,今日若是你能苟活,我也会很快取你性命的。日头毒辣,那人死的时候也是热的让人心慌,像个梦魇萦绕身边,忘记原来是那么的困难,因为放不下,所以才走到了今天。八王爷自嘲,拍马而去。
柳思缘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光竟似偷偷停止般,却无法让焦虑和心慌也随之停止。
他不停的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皇权的集中,兵权的独握,没人可以抗衡,他们不敢乱来的。而且,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想要刺杀皇上,除非政变。可惜,没有人有这个抗衡的资本,想着心也稍稍放宽一些。
事实证明,是他乐观了。
当徐鹏横抱着一个人进来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那个人被严严实实包裹在单子里,深色的单子盖住了那人的头脸身子,却掩盖不住浓浓的血腥味。他觉得自己抖个不停,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看着救命稻草徐鹏,自欺欺人的问道:“是谁?”
徐鹏怀中的人动了一下,没有清醒,而是像个破布偶一样,手垂落下来,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滴。柳思缘再也维持不下去,他坐在椅上,站不起来,几乎抓狂的喊:“徐鹏!!!告诉我,这是谁!!!!你说话!!!!”
徐鹏缓缓的转过身,盯着他的目光几乎想撕裂他,句句咬牙切齿,铿锵有力,“你还有脸问我吗?柳大人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柳思缘一愣,原来如此,丢个饵料,钓了大鱼,再把那些沾血的事情丢给了自己。明白了,只可惜,有些晚。
朱毅被抱入内室,徐鹏封锁了消息,秘密传来了御医,内室一团忙碌。柳思缘伸长脖子,他狠狠捶着自己的腿,无力感让他有些崩溃。他很想看看朱毅怎样,可是,徐鹏没有给他机会,命令人将他请了出去软禁起来。
柳思缘做了最后的挣扎,他对徐鹏说:“你不能这么对我,现在,你必须相信我。”徐鹏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的说:“皇上脱离危险前,我不相信任何人。当然,柳相也只能皇上来定夺,谁也不能伤你分毫。”柳思缘吐了一口气,徐鹏的忠诚他信得过。整个皇宫若遍布可疑的人,他只能肯定自己不会害朱毅,还有一个人肯定就是徐鹏。
一个是将军,一个是相爷,侍卫们不知如何是好。柳思缘笑了笑,让侍卫将他背了起来,离去时他对徐鹏说:“好生照顾他,一定不能让他出事,记住,只相信自己,谁也不可靠近皇上半步。”好似不放心,他看着徐鹏,几乎恳求:“你发誓,用性命保护他。”
柳思缘回头看了一眼,眼眶有些酸涩。他不怕死,可是,他不希望先死的那个人是他,就当他自私也好,怯弱也罢,他总是希望今后弥留的那一刻,是这个人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给他面对黑暗的勇气。现在,谁能在床边帮他拉住那个人的手,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