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孑回》莫道西风

5、第四章

　　晨晖中，起伏的胸膛，微喘的气息，贺婉馨脸上泛起一丝健康的红色。如在美国一样，在运动清洗过后，准备就餐，而此时陈瑜也打着呵欠，趿拉着拖鞋，摇晃着走到了餐桌前，脸上一片迷蒙之色，明显是没睡醒。

　　“喂，醒醒，我马上就走了，你也别睡了。”
　　“恩......”

　　贺婉馨一脸无奈，但到底也没说什么，不急不缓的去上班。

　　前脚刚进办公室，张老的传唤后脚就来了：“小贺啊，昨天的案子进展不大，你再去复查一边，昨天我已经提交程序，你直接过去就好。”

　　“好”贺婉馨点头，示意明了。

　　解剖台前的贺婉馨神情淡漠，视眼前的腐肉碎块如无物，脑袋飞速运转：首先先检查尸块拼接是否正确，其次需要检查每块肉的切割情况，包括腐烂程度的对比。确定思路后立即着手，从整体情况来看确实拼接无误，伤口平滑周边无毛躁，一看就是老手所为，各尸块之间的腐烂程度确实有所区别，但不排除是分尸丢弃位置、温度不同而造成，这点需要再去了解清楚，然而最大的发现莫过于尸块上区别于肤色的伤疤印记，而且由于腐烂，单独看尸块并不很明显，可拼接于一处显然是某个纹身的图案。贺婉馨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纹身印记，似乎眼熟但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刻的房间，空调的运作，被肢解的尸体，尸块的图案，诡异异常。

　　“婉馨，复查的怎么样了啊？”一阵声音响起，来人见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几块碎尸，便径直朝她走去想看看有什么问题，同时也开口问道：“我看你中午没有出来吃饭，饿不饿啊？外面的人准备点下午茶。”

　　闻言，贺婉馨撇过头，看了一眼来人，随即又恢复原状“我不用了，瑶瑶你来看看这些尸块的浅色印记组合起来是不是某个图案，我总觉得这些图案很眼熟。”

　　李瑶随后打量着这些“浅色印记确实像生前铲除的纹身印，奇怪，我看上去也有点眼熟。”

　　鸦雀无声，“好啦，你先出去休息下，说不定一会儿就想到了。”说着没有再理贺婉馨，搀着她的肩膀准备推她出门。

　　“嘶....”贺婉馨倒吸了一口凉气“瑶瑶，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是全视之眼！这个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脚步略急的走出了解剖室。

　　“师傅，这次的复查有几个地方需要确认，这些尸块不是一次性全部找到的对么？”

　　“对，尸体是分几个塑料袋找到的，前后相差不过三五日。”

　　“那就没错，因为我发现腐烂程度不同，第二，这次的复查我发现死者生前有纹身，全视之眼，代表天意，位置在死者的脖颈上。”顿了顿“我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总体上可以从纹身店和宗教突破。”

　　张老没有说话，“总结这次复查的结论，然后把你的想法也写在报告里，今天务必完成。”

　　贺婉馨快速写完总结，末了附上自己的见解：凶手手段凶残，反基督教意向明显，不排除精神分裂人格所为；手法流畅，心理素质极高，推测职业为医生、屠夫，不排除其他职业，此案绝非第一例，务必找寻其他失踪人口。

　　等回过神已经过了下班的点，贺婉馨面朝窗，放松的靠在后背，她没打算着急回去而是享受着此时此刻空间带来的宁静。

　　看着街上的霓虹灯，贺婉馨眼底泛起一丝温暖，眷恋，红灯虽俗，但总是莫名的接地气，暖人心。如果当初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应该会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或许也入街上的人一般刚下班就被堵在路上，也或许正在诊疗室里问诊，也可能刚从手术室出来...不管哪种生活，总不会是现在这样，毫无生气；这是一种从根里带出的味道。想着想着，贺婉馨的直接不自觉划动着，眼里满是滔天恨意：张正！！！

　　“不要愤怒，你忘记父亲说的不要被情绪所控制了吗？”

　　“不，我没忘，我会控制。”

　　“好孩子，那么接下去要怎么做？”

　　“查出真相，冷静报仇。”

　　呼吸趋向平稳，片刻过后贺婉馨走出了法医部办公室。途经重案组，犹豫之下贺婉馨还是方向一拐，准备去探探口风：“各位师兄师姐，还没走呢？”脸上挂起一抹微笑。

　　“是啊，案子还没实质性进展，在排查符合身份特征的失踪人口呢。”此时此刻此情，即便是美女也没有心情瞎聊天。林总，重案组资深成员。

　　“S市外来人口流量很大，增加了一定难度，而且还不知道其亲朋有没有报警。”说着其中一个警官叹了口气。他想回家吃饭。

　　“这样啊，其实今天张老让我复查了一遍，结果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具体的还得再探讨一下，不过我认为那些失踪人口也还是要关注的，如此狠毒的手段、娴熟的手法即便是医生在心理层面还是过不去的，所以这个人肯定不是第一个被害人。”贺婉馨顿了顿，思考着没说出更深层的发现，“前期有虐杀动物的案件也可以参考一下，说不定会有关联。”

　　“恩，好，这个凶手简直就是变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这些闹心的事！”抱怨道。

　　“可能受到过一些打击吧，目前不肯定心理状态。”贺婉馨突然有点烦躁，敷衍的回应道。原本打算借着这个案子探探风，看看能不能通过警察找张正，可是，天不遂人愿，目前看来他们能搞定眼下的案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勿论他言。

　　“既如此，各位师哥师姐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别忘记吃晚饭啊。”她就是如此冷情之人。

　　回到家后，一人，开电视，让声音充满整个房间，同时加热路上顺路买的微波便当，乘着这三五分钟放空大脑。

　　“叮——”贺婉馨愣愣的，手里拿着一次性餐具，规规矩矩的就坐在餐桌柜台前，没有任何动作。晚餐在微波炉里，电视机里放着狗血言情剧，一缕发撒悄然垂下，柔光下贺婉馨的神情竟有些模糊；思绪不由自主的开始计算着：父亲案件的突破口，从最开始她似乎就狠狠的低估了事件的难度，谁曾想到张正会被提前释放，一无所踪之后对于她是消失于无痕，如果所有的路都不通，是不是能找到张正的儿子，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可是要怎么做呢？没有名字，没有照片，一个二流子在哪里出没都不明了...

　　“操！”贺婉馨突然暗骂一声，声音低沉。似是梦中惊醒回神，看了眼手里的筷子便转身拿出晚餐。微温，已冷却大半；餐盖上水蒸气顺势滑落进本就不精致的饭菜中，看得贺婉馨一阵恶心，随口划拉着两口白饭后优雅的抹了嫩唇，便就丢进了垃圾箱，好歹还是垫过肚子了。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从包里摸出了香烟，烟圈升起，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想是最好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换过，憋气到颤抖，配合着走向阳台的脚步慢慢呼出。

　　闭眼，吸烟时暂缓的烦躁感与微微自虐的快感诡异的交织在一起，贺婉馨有点迷恋这样的感觉，但愿长醉不愿醒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贺婉馨的手指被烫了一下，睁眼，一脸被打扰享受的神情，快步走向烟灰缸，掐灭；紧接着第二根，后倒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也不知道是算烟瘾大还是小，她总是在心浮气躁的时候抽，一次两根，第二根也总是习惯性的在三分之一处掐灭。刷牙，洗头，洗澡，洗衣服，喷香水，一方面觉得烟草味安心，一方面又觉得恶心，总是在事后清洗掉这些痕迹，啧，矛盾又做作的女人~

　　“啪嗒”陈瑜也到家了，疑惑道“那么晚了你干嘛喷香水？”

　　“恩，刚才抽烟了，有味道。”

　　一脸诧异“Fine，少抽点。”现在女人抽烟太平常了，中午大厦门口，中国人，外国人，男人，女人总是一堆聊着无伤大雅的话题，从一支烟开始的交情。

　　“婉馨，昨天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去办了，因为确切释放的时间不清楚所以还得要个一到两天时间。”知道贺婉馨的心情，陈瑜选择单刀直入没有平日里的玩笑。

　　贺婉馨眼神里的笑意估计连盲人都能看见：“真的谢谢你，瑜。”

　　“恩，那说好的报酬呢？”

　　“行行行，小女子当牛做马，唯瑜大人马首是瞻！”她是真高兴，平日里总是习惯性的作最坏打算，所以突如而至的好消息总让她幸福感满满。

　　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