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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布娃娃 ...

  •   瑞士
      日内瓦
      02:00

      林荫,小路,别墅,这里的房子不但雅致,而且隐密性也非常的高。其中一间别墅的灯光倏地亮起,透过茂密的树叶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她的“长弓”正架在眼前,狙击的目标正是那个精明又可恶的男人。在“金色爱格勒”,她趁机将超小型跟踪器固定在他的衣服上,离开他之后,她跟着跟踪器的信号,找到他的落脚点。

      她将脸靠近贴腮板,闭上左眼,将准星穿过树枝的缝隙对准对方额头。她的手指扣住扳机,准备射击,看着他光洁的额头,眼前突然浮现在地中海的游艇上,她在他的额头上印下的那温柔的一吻。她将手指松开,抬起头作了几个深呼吸,心不能乱。心乱了阻击必然失败,尤其是在面对这样的高手。

      她让自己想起马赛的爆炸,动弹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一个月,她再次俯下身,将眼睛靠近瞄准镜,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里,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危在旦夕。即使是这样,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叫锐的男人绝对是高手。
      狙击枪再一次瞄准了他的头部。头部可以一枪致命,死去的人甚至感觉不到痛苦。通过瞄准镜她发现他一贯带着玩世不恭微笑的脸上,居然失去了微笑,严肃专注地向下看着什么,眼神里有着一丝复杂的情愫。好奇心驱使她将瞄准镜向下移去。。。突然,一向很有控制力的她,失控地发出一声惊呼。。。。

      锐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一个小时前的事情。她眼里那满满的自嘲的微笑刺痛了他,真的想告诉她不是在耍她,只是她行动的时间太早了。
      他知道老板只是一个木偶,后面有更大的人物。在他独自进入“金色爱格勒”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那个斟酒的女人叫柔,他的两个贴身属下之一,另一个叫毅,在车上的电脑终端前,准备在他们交易成功,老板输入密码之后,进入幕后组织的电脑系统窃取资料。。。。VIP房间的屏幕上,大厅里的舞娘一出现,他就猜到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来杀他的。本想先处理掉房间里的事情,再将她引到车上,然而毅却通过柔告诉他,电脑系统预设了一道安全系统,需要老板再输入一次密码,才能将他们需要的资料转移出来。。。。所以叫她进入房间。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为了救他暴露自己。。。意识到她要抢枪,他有些感动,但若让她抢到枪,他们的计划就要中止,所以他趁机买下她,让老板再一次输入密码,最终顺利取得资料。。。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主人。”想到她说得那句话,他的心情又一阵起伏,这句充满诱惑和挑逗的话的头两个字是“危险”,她在想办法提醒他。。。她也在担心着自己吗?。。。。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的心情一直被她左右,从什么时候开始牵挂着她了呢?他回想起自己每一次见她的时刻,香港酒店里优美的裸背,东京公车上抵着自己的匕首,大西洋游艇上优雅的贵妇,拉斯韦加斯惊艳的舞蹈。。。是什么吸引了他?是她绝望中不放弃的坚强,还是处理危机的机智?他又想起在地中海,子弹穿过水面时,她宁可自己受伤,还是把“柔弱”的他压在身下。。。。突然有一种想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他抬起眼睛看向桌上的钟,算算时间她应该快来了吧。早在车上他就发现了追踪仪,并设好圈套,若想狙击这个房间的人,只有窗外100米处那座别墅可以落脚。外面已经布置好,只等着她落网。。或许自己可以真的将她拥在怀里,他的眼睛里飘过一丝温柔。。。。真的能将她拥在怀里吗?真的能打破两人之间的重重阻碍吗?不止是她身后的组织,还有自己身后的兄弟们。。。若她真的是冷若蛇蝎,她又为什么要救他?他隐隐觉得两个人之间一定有误会。。。无论如何,他决定留住她,保护她,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在意她。。。。。。。不过,在解决两人之间的阻碍之前。。。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直伴随着他的东西。。。他一定要先处理好一件事。。。他的眼神慢慢变冷,伸手抄起桌上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耳朵里的隐藏式耳机传来柔干练的声音:“老大,我们包抄到房顶上,但是只看到一挺“长弓”,人已经消失。”他一愣,什么?。。。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放弃狙击,连武器都不带就离开?他起身走出房间。。。。
      房间的门刚刚关上,一个黑影从外面打开窗户,翻进房间。黑影一落地,立刻掠到桌边,拿起锐刚刚放下的东西。。。
      锐关上房门,刚走出几步,敏锐的耳朵就捕捉住一声刚刚发出就生生停住的惊呼,房间里有人!他通过耳机向手下发出警示,转回身伏在门上,突然开门。。。门开的一刻,他立刻明确黑衣人的方位,转瞬,他已经捉住黑衣人的右手,将他别在身下,他立刻感到身下柔软的身体是一个女人,难道是她?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地雀跃,又可以看到她,真好。。。不知道这次她又要变什么花样?他的嘴角微微地弯起。。。

      对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静静地跪在地板上,他有些奇怪,这不是她的风格。他低头探寻,却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他一直随身不离的东西——一个比普通重量要轻的洋娃娃。为什么?怔愣间,身下传来一声叹息:“Kelin,。。。。。。。对不起。。。”

      他全身巨震,几乎抓不住手里的胳膊。对方没有起身,而是慢慢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但坚定地重复了一遍:“Kelin,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慢慢变成震惊,眼神里迅速闪过数种复杂的情绪,受伤,怀念,欺骗,留恋,愤恨,爱意,杀戮。。。。最终,所有的情绪全部消失,。。。“无,好久不见!”冰冷的嗓音带着些许杀气。

      他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看着他的脸庞,她试图从中找到当年那个漂亮小男孩的容颜,却是徒劳无功。眼前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的英俊男人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当年的影子。“找到你妈妈了吗?”她的耳边似乎又想起那甜甜的声音。她艰难地开口“Kelin,我。。。”
      “我叫锐,Kelin早就死了。”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老大。”她刚要开口,即被冲进来的几个人打断,为首的是那个地中海上,俱乐部里,都见过的女人,他的贴身下属。几个人一进门立刻分散,封住了所有可以逃跑的路线。那个女人站在他的身边,漂亮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她。
      “柔,把她带下去吧。。。。我累了。。。。”他松开手,不再看她,眼睛转向窗外。看着冰塑一样的Kelin, 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度过的?是如何进入到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的?她心里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Kelin了,他的名字是。。。。锐!
      柔走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锐的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回头看到门里面的他,从地上捡起了洋娃娃,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洋娃娃的身上。

      被带到地下室,完全封闭的空间,没有任何通气孔和窗户,只有门上有几道通气的缝隙,柔用手铐将她的脚铐在铁栏杆上,手腕翻转铐在身后,然后又拇指铐将她所有的手指一对一对铐好,这个叫柔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但从她的动作和眼神中,她能看出,她恨她。。。看着柔关上地下室的门,她微微苦笑,看来自己越来越惹人厌了,连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都在恨着她。不知道Kelin。。。不,现在应该是锐。。。会恨她恨到什么程度?

      她微微挣了挣开始有些疼痛的手脚,手铐紧紧的卡在手腕,脚腕和手指上,越挣卡得越紧。他们为了防止她逃脱,采取了一切措施,拇指铐正是用来对付缩骨术的,因为很少有人将缩骨术练到手指上。。。她想起在暗夜,自己为了对付这个的致命弱点,将手指勒紧,因为没有人帮助解开,十指差一点废掉。。。不过即使可以脱开又怎样?她眼前又出现门关上的一瞬间,黑暗中他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洋娃娃身上。。。。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同样的洋娃娃,定定地看着她。。。关上的门将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掩埋,直至完全消失。。。。。。。5岁的时候,她逃脱了,将Kelin留在那一片黑暗中。。。。。。现在。。。她要留下来!

      黑暗里,他再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狠狠攥着洋娃娃,敏锐的手可以感觉到洋娃娃身体里面有一块中空,那是用来放枪的。。。QSZ92,一款可以击穿普通防弹衣的小口径自动消音手枪,有效射程50米,全长188毫米,最大膛压220兆帕,使用DAP□□5.8毫米普通弹,弹头初速约为460米/秒。。。。。
      他想起那个阳光下小小的身影被门一点点地遮住,门终于合拢,他一个人被留在阴暗的大堂里,手里抱着她留下的洋娃娃。。。小小的心灵不懂得别离,只是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小妹妹了。。。他有一点想哭,转身回去寻找自己的妈妈,却听到惊叫的声音,看到慌乱的大人们。。。“Tonny。。。Marlina。。。。。Jeffery。。。。”小伙伴们的父母在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喊他。。。没由来的他有些恐慌,逆着人群跑回大厅,在门口被保安拦住,无论他如何喊叫挣扎,他们都不放他进去。。。他们说,里面危险,他的父母会来领他。。。。他抱着娃娃一直等,一直等,没有人来。。。在警察局,他看到电视上,新闻里,他的爸爸妈妈躺在血泊中,人们围在周围,不知所措。。。。突然间,他觉得好冷好冷。。。。

      沙发上的男人微微缩在一起,好像变成了那个小小的男孩缩在警察局的长椅上。。。茫然的瞪着手里的洋娃娃。。。他曾经庆幸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提前离开,没有受惊。。。直到长大后的他无意中得知洋娃娃的肚子里有一个中空,形状刚刚好卡住一支QSZ92。。。。。。杀死他父母的枪型。。。。。。
      再一次见到她,却并不知道她就是当年的小妹妹,他一度被她吸引,为她心动。。。甚至决定保护她,让她幸福。。。直到今天他得知,她就是无,那个拿着杀死他父母那把枪的小天使。。。。
      他想起她轻柔的叹息,愧疚的眼睛,悲哀的表情。。。她半跪在他的身下,毫不反抗,她在等他的处置。。。他知道这次她不会逃走,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Kelin。。。。。。他的心里充满了悲哀和愤怒,为她,更多是为自己。。。。

      “老大。”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是毅,还有柔。这种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可以进入他的房间。看看两个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他心里一阵欣慰。。。至少自己还有他们。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南非。”很少说话的毅平平的语调里带着关心。
      “老大,你要拿她怎么办?”柔在旁边追问,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他知道柔恨她,马赛的那场爆炸伤了毅的右臂筋腱,他的右手不能再稳定地拿起重物。。。。对于有神枪手之称的毅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毅的左手不能完全扣紧,也就是说,终其一生,毅再也不能拿枪。。。。尽管如此毅在练枪室的时间更长了。。。

      “你想怎么办?”淡淡的音调,听不出情绪。
      “我。。。我。。。我要她还毅的右臂!”柔鼓起勇气说。
      “柔!”毅的语气带着严厉。
      “我承认我小心眼,但是你的右手再也不能拿枪了!”柔的眼圈一红,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心痛。“你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看到你尝试瞄准射击时的表情,你将手狠狠地砸在墙上,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墙上。。。我恨她!若不是她启动了炸弹。。。。。。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我这么蠢,没有看到那片飞过来的玻璃。。。我恨我自己。。。看着你挥向墙壁的手,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柔已经泣不成声。
      “柔。。。。”毅的眼睛里弥漫着温柔,“柔。。。”

      锐何尝不知道毅的心情,正因为如此他从未阻止过毅练枪,尽管他并不想要毅成为神枪手,他宁可毅成为木匠,厨师或者演员,他的目标是让身边的人远离这个世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锐何尝不知道柔的心情,正因为如此他从未表露过对无的感情,尽管他曾经很想将她拥在怀里,给她以保护。
      但是现在锐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恨吗?爱吗?。。。曾经很想将她留在身边,现在她在身边了,该怎么办?
      她的枪带来了父母的死亡,但她那时只是一个孩子。她引爆房子导致了毅的残疾,但他那时是她的敌人。。。就这样原谅她?他做不到。。。伤害她?他更做不到。。。一向决断的他,这次却犹豫了。
      “带她来,去南非之前我们要解决这件事。”

      两个人走在黑黑的走廊里,柔不让开灯,因为她的眼睛还是红的。。。看着前面窈窕的身影,毅的心里充满了柔情。。。“柔,听我说。。。。我不怨她。。。保护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你的前面。。。我只是怨我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你,没有好好保护老大,让你们受伤。。。”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你不要逼老大,他的心里很苦的。。。起码我还有你,他谁都没有。。。我嘴笨不会表达,只是我觉得老大对她是不一样的。。。你让老大自己决定好吗?”
      柔沉默了很久,轻轻地答了一声,“嗯!”

      夜舞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回想着当年的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找到你妈妈了吗?。。。。找到你妈妈了吗?。。。。找到你妈妈了吗?。。。。”他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在脑海中,由甜美慢慢变成凄厉,突然变成一个男人的声音,“任务完成,夫妇两人全部死亡。。。。。。他们的儿子kelin。。。。。。。”
      “不。。。不要。。。停下来。。。停下来!”她喃喃自语,试图停止脑海中的声音。。。。
      “我叫锐,Kelin 早就死了!”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脸上的微笑慢慢变成震惊。。。。她为他当时的表情心痛。。。。手脚已经失去知觉。可以逃脱,但是却选择放弃使用缩骨术,甚至不愿意使用它来让自己的手脚脱离手铐的折磨,实际上她的心里已经悄悄地在厌恶着这个屡屡在危急时刻拯救自己的本领。。。如果自己不会这该死的缩骨术。。。。
      门被打开,一缕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知道锐终于肯见自己了。

      看到步履蹒跚走进来的她,锐的心里有一点不舍,由于手铐铐得太紧,导致她的血脉不流通,手脚已经变成紫色。她为什么不使用缩骨术?她不知道长时间血脉不流通,手脚会残废的吗?尽管不舍,但他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自己这么担心做什么,他们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敌人了。
      双脚的刺痛使得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她习惯地挺直后背,抬起头看着沙发里的同样沉默地看着她的锐,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是他脸上惯有的微笑却不见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我。。。任你处置。。。”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嗯?任我处置?。。。你可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生死就握在我的手里了?”他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不屑的口气刺痛了她,但是她仍然稳稳地看着他。
      “这不会又是你的缓兵之计,好让我们放松警惕。”他的不信任让她无可奈何。
      “随你。。。”她的口气轻的像叹息。随他怎么想,尽管很想让他相信自己,但很多事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即使我要杀了你,你仍然随我处置?”他紧紧盯着她。
      “随你。。。”她闭上眼睛,如果真的被他杀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活着,太痛苦了。

      “随我处置,就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他玩味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猛地张开,难道他还想找出自己身后的组织?“除了与我的组织有关。。。其他都可以。”
      他心里一震,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可以舍弃自己的生死,却独独不肯说出身后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是什么样的牵绊让她如此坚持?
      他想起在西西里,注射了Z3之后,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和折磨。。。他没由来的腾起一股怒气,为什么她要为那个组织如此卖命?看来在她的心里那个神秘的组织高于一切,甚至于她自己的生命。那自己一直要帮她脱离岂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现在的低头会不会也是为了她背后的组织,以便于在将来毁灭他和他的同伴?他的眼睛慢慢眯起,心被对她的猜忌和怀疑填满。。。

      他的脑海里转换了无数的念头,她有重于她生命的坚持,他也有重于他生命的守护,他要守护的是他的同伴和手下。看着坐在地上的她,心里却浮现出哭泣的柔,忠心的毅,担忧的雷,无奈的John。。。。他,终于做出决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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