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选嗣案》郑良霄

33、第23章 小莲的秘密

　　连叫了好几声，小文才蓦地回头。只见赵子偁小跑着追过来，赵子偁也没打伞，就算小跑，可却看似从容不迫。小文想；这也许就是所谓官仪吧。

　　“我正想找你呢，”赵子偁赶上来：“皇叔说你想见见赵令畤大人。”

　　小文眼睛一亮

　　“今晚我正好有个家宴，是专为令畤叔父饯行的。令畤叔刚袭封安定郡王，并在秀州置好了房产，不久以后就打算搬到那里终老。所以我特摆下家宴，以示庆贺。当然，这只是个家宴。”

　　“我可以参加吗？”

　　“我和皇叔考虑了一下，你可以以我夫人表妹的身份出席，若有什么不方便询问的话，可以由我代为问询；也可以以皇叔的侍妾身份参加……这是皇叔的主意。”赵子偁觑了一眼小文的脸色，“毕竟，皇叔未婚，尽人皆知。而令畤大人，别看他平日里爱打哈哈，其实是极严于礼教的。若只是个侍妾倒也不打紧……”

　　“我还是做夫人的表妹吧。”小文飞快接口。

　　“最好，我夫人家庭庞大，表妹极多，仔细论起来，连敏儿也可叫她一声表姐。”赵子偁一时失言，叫出了赵子瑄夫人的闺名。立刻自己觉查到了，不自在起来。小心看了一眼小文，却见小文漠然地想着别的心思，好象完全没有注意到。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赵子瑄家门口。赵子偁看着洞开的大门，有些：惊讶地问：“平日这门就这么开着吗？这临安府可是不太平，皇上才下了旨，要加强巡城。城北刚有几家遭了抢劫。你也知道还有许多细作在这城中混迹，怎么可以这么大敞着门，也没人看守！”

　　“郑叔！郑叔！”小文大叫，冲进门边的耳房，却见郑叔闷着被子，呼呼大睡。“郑叔！你怎么大白天就睡着了？”小文去摇郑叔。

　　郑叔迷糊着眼醒来，看着小文，好半天没作出任何反映。

　　正在吵嚷时，奶妈的男人和小莲一起走了出来。那男人有点悻悻地，“你看，我刚才看到一个卖小菜的过去，就开门问了个价，”又一本正经，发誓般地说：“我临了，可是嘱咐了郑叔，叫他把门关好的。”

　　小文心知肚明，可又不想埋怨他，只说：“郑叔最近心情不好，还是麻烦你对这个家多关照点吧。”

　　转头去看小莲，只见小莲直朝自己眨眼。

　　待赵子偁告别离开之后，小莲一把抓住小文的胳膊，“快说！快说！今日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嗨！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见了两位贵夫人罢了。”

　　“她们是哪家的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们也不过随便问问，并没有多说什么，许是我不入她们的眼，站了没多久，就放我出来了。茶也没喝上一杯。”小文说的可全是实话。

　　小莲有点失望，直叹可惜。

　　小文见四下无人，奶妈的男人早就溜得没了影。笑着轻推小莲，“别操心这些不相干的事了，我正有要紧话想问你。”

　　拉着小莲走回尽东头小莲自己的房间，这才开口问到：“夫人什么事都不瞒你，你可知道夫人曾经买砒霜的事？”

　　小莲睁大的眼睛，好半天不开口说话。

　　小文也不动声色，安静的慢慢等待。

　　窗外，雨声渐密。“南方的天气总是让人不舒服不爽快，倒有一半日子在下雨。”小莲幽幽地说。

　　眼睛缓缓转向外面的廊沿。那里，雨水慢慢汇聚，形成细细的雨帘。

　　小文仍然专注地等待小莲的回答。

　　好久，小莲收回目光，微微地叹了口气“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原来你是知道的，以前你可没说！”

　　“你……其实夫人并没有告诉我，我是自己猜的，那两天我生着病，下不了床。

　　先是夫人有一天问我，以前在北方，家里闹老鼠时，去哪里能买到老鼠药？我说以前在北方都是去那种鸡毛小店买的。还对她说，这种事叫宏儿或你跑腿就行了，不用公子夫人操心。

　　后来又知道夫人去宴会之前有很重的心事。临走之前夫人来看我，曾对我说，要我快点好起来，因为回来以后，她还需要我的照顾。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抓了夫人的手，对夫人说，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但夫人叫我别害怕，一切都安排好了。”

　　“果然，我就想，夫人那样的人，怎么会知道哪里能买到这东西！”小文喃喃地说。

　　小莲眼里又涌起一层水雾，“这是意外，对吧？出事之后，我把两件事放在一起一想，就知道了。我是有意不说，但我却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那些人逼人太甚。他们一直要求夫人把小公子送进宫去。连那赵子偁夫妇也一再说，小公子年龄在宗室孩子中最小，又健康活泼，最是合适，他们一再来府中说服公子和夫人，还说夫人年轻，以后还能再生，不要太疼惜这个孩子。这叫什么话！他们难道不知道夫人为生小公子几乎九死一生？！是他们逼死了夫人。”小莲满腔悲愤。“也许，你认为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夫人哪里能买到这个？但，我根本没想到会出事。再说，我还和夫人说起，那些小店里的鼠药其实也没什么用，倒是看到家里的老鼠越吃越胖了。那时夫人还笑呢！”

　　“这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对，通常小店里卖的鼠药没有危险。至少表面上看，官府还能控制这个市场。何况象夫人这样儿的人，亲自去买任何类似的东西，都会十分引人注目。她，是买不到真正的毒药的。”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小文闷闷地说，“如果是太平盛世，毒药总算是很惹眼的东西。可……”

　　小莲扑扇着眼睛。

　　小文白了她一眼，“夫人是吃了另外什么东西致死的。这不是意外，种种迹象表明，夫人是以为自己能控制这事的后果的，但……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小莲被彻底吓到了。“不是意外？你，你难道真的认为是有人……”

　　“是啊，应该有人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好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今天子偁夫人说这样的乱世，是很多人的机会。我现在想想很有些道理，正不知多少人想利用这乱世得到好处呢。比如官家想得到夫人的孩子？又或者，另外两家想打败这个孩子使自己的孩子入宫？到目前，官家的态度还不是很明朗，所以这一点还很难判断。我得找机会，会会那位令畤大人。还有一些不为外人知的原因，比如早年的情债。相互的感情竞争……还有就是你，现在好象你有机会对夫人取而代之了。”

　　“你……你……”小莲一急，却说不出话来。

　　“很多事你都瞒着我！”小文点点头。

　　“哪有！”

　　“比如，你总说，一旦事急，你有办法保全孩子，可又不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小莲急赤白脸：“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到时拦着！我想若真情急之时，我就用灯台的底在小公子的额头上擦一下，让小公子破了相，他们自然就不要了。我满屋子查过了，灯台底很粗糙，应该是最合适了。”小莲哭起来，“可惜咱家小公子这么漂亮的孩子！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小文目瞪口呆：“你疯了！这是殴伤主人！你自己不想活了？就算无死罪，也是徒流之刑，以你的身体，都是活不得了！”

　　“我无所谓，只可怜小公子这么小的孩子！我觉得，我要是真这么做了，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心疼的。夫人她宁可自伤，也不肯伤孩子的一根寒毛，我却这么狠心！夫人会恨我的！”

　　“夫人不会为这个恨你，”小文叹了口气，“你这也是为了孩子不得已啊。夫人现在恨的是那个凶手，是他使夫人不能守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

　　小莲更伤心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哪里来的毒药，公子夫人肯定是搞不到的。小莲你替我想想。他们这些远支宗室的子弟，接触的人中，谁能搞到毒药，你对他们的生活圈子最了解了。”

　　一阵极轻的响声惊动了机警的小文，好象是有什么人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小文奇怪地从房里出来。门外没有人，雨下得有点大了。子骕夫人正在门廊外撑着伞东张西望。见到小文，子骕夫人说：“原来你在这儿啊！”

　　又回头对雨地里站着的子偁夫人的丫头说：“去叫你们夫人！小文姑娘在这儿呢。”

　　丫头应声而去，原来子偁夫人已经去后院找小文。

　　子偁夫人回来，还没走近，就冲小文瞬间拉下脸：“怎么总是没人通报，可见你们根本管不好这个家！还要在我面前嘴硬！”

　　子骕夫人一脸的兴灾乐祸。

　　小莲也急忙迎出来。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这又遭到子偁夫人的喝斥：“一个丫头整天病殃殃的，倒装出小姐的模样来。”
　　小莲本来就灰白的脸色，这一下更是脱了色。终于没忍住。呜咽着跑开了。

　　“怎么，还一点也说不得了？”这回是子骕夫人。

　　“不，我们刚才正好讲起我家夫人。她一时……”小文解释，一边觑视着两位夫人的脸。

　　“没事就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操心这个家，我们又是在前院拍了半天门，也没个人应门。只好自己推门进来了。”

　　“对不起，真是没听到。”

　　“算了，”子偁夫人不耐烦，“这次来，是找你商量晚上哄赵令畤叔父大人的事，好歹你做为我表妹，也得先对好说词。也得先打扮得体。由不得你在人前表现你的个性了。这次特地带人来给你量身材，好为你改出一身可穿的衣服来。”

　　小文莞尔：“二位夫人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不会让两位夫人难堪。”

　　“那就早点过来！”

　　两位夫人离开后，离晚宴的时间也不多了，小文径直去小莲的屋子，小莲用被子蒙了头，小文连叫了几声，小莲只是不理，小文无奈，只得匆匆交待了几句后，又去找奶妈的男人。

　　找了一大圈，在书房找到了他。

　　只见书房里满地的书，奶妈的男人站在椅子上，正忙着把书一本本小心的放回书架。公子在下面一本本地递。他们干这活却也并不显得着急。

　　“这是干什么？”

　　“哦，小文姑娘啊，公子说要把这些书都好好整理一下。”

　　小文狐疑地看看外面的天色，雨还没停。“这种天气收拾书？”

　　“好久没整理了，全乱套了。”赵子瑄慢条斯理地说，“这种天气正好，没灰尘。再说闲着也是闲着，总闲着也不好。”

　　“这倒是，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小文看看时间不早，“好吧，你们慢慢整，我今晚有事要去子偁先生那边去，”又对奶妈的男人说，“今天你回家过夜吗？”

　　奶妈的男人向外看看，迟疑着：“本来我想回去的，可这天气……”

　　“那好，你若是回去，走之前千万要保证让郑叔把大门从里面关好，”小文想了一下，“找你老婆或秦妈好了，今天小莲不舒服。千万千万记住。若是不回去就更好了，素性你自己在睡前先把门户都检查一遍再睡。我现在有事要出去，这门户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晚上回来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我今晚会在子偁先生那里，若不方便，我会在子偁府中留宿。”

　　“姑娘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赵了瑄也说：“你放心，忙你的去吧。”

　　小文又叮嘱了一翻，这才向子偁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