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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又逢君 ...

  •   第二天一大早,木槿开门出去,一夜未眠让她的脸色显得几分苍白,她随手绾了绾头发便朝院外走。萧修正巧进院,见木槿行色匆匆不禁放慢了步子。

      木槿本是低头默默行路,乍一抬头见萧修,手心便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面前人如沐春风,总是带着笑,彷若天下事无一桩能扰他心绪,然而木槿却真实的看见过他那样无助的样子。

      她微微偏身从他身侧过去,然而萧修却一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怒气冲冲的问他做什么,她只是不想转头,眉头皱得紧紧的,任由萧修握着她的腕子打量。

      手心微微屈着,手指间一些被刺破的红红痕迹还在,然而手心里的一道长长疤痕却清晰的落在萧修的眼里。

      他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弄的?”

      木槿当他问昨晚被荆刺刮的伤,随口道:“昨儿不小心被花刺划了。”

      萧修目光紧锁,又道:“我是问那道疤。”

      木槿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手心里那条蜿蜒而隐约可见的疤痕横列在掌心,通常人的三条命线,被这一条疤尽数打了个断的,她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木槿抿了抿唇,却说了谎:“前几个月削梨的时候划到的。”

      烈阳晒然下的合欢花开得艳丽,扬扬洒洒的花瓣缀在枝头,偶尔间总会落下那么一两朵,缀在枝头时随风动得欢快,落在黄土时,静得安宁。

      萧修就这样怔仲了半晌,才哂然一笑:“也是……”

      木槿不知道这句“也是”是什么意思,她却也没有想问的念头,待萧修松了她的手,她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她想了一晚上,才思量好要送点什么给萧修。她从未送过什么给他,而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打一个佩玉的同心络给他,让他大婚的那日戴上,同心同心,多么好的喻意。

      说起来她的女红实在糟糕,因齐谨也未置人教她,她便只会打络子这一样,其他拈针拿线的活一律不如她的剑舞得好看,而她打出来的络子却是十分美,她打过许许多多的样式,独独没打过同心结的。

      同心结的络子最是繁复麻烦,需用一根线绳打出来,乱了一个路子都会前功尽弃,而她需要在半个月的时日里完成,现下要做的,便是买丝线。

      萧府的绣娘处自是有线,然则她不愿假他人之手,由采买到成品,她都想亲力亲为,因为这或许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个她送给他的物件了,虽然她也不大肯定萧修是否会收。

      从绣庄里出来,木槿抱着一捆各色丝线,走在人潮涌挤的街上。刚走两步,腰间便被一扯,她警觉的低头看,一个身着布衣的男人匆忙跑了,木槿一惊,接着怒由心起,来这锦州她是第二次被盗了,好一个乡风淳朴的锦州!

      木槿不由分说抬步便追上去,依她的功夫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哪知那人竟跑得十分快,木槿用轻功他也用轻功,一时之下木槿紧追却始终近不得那人身,待到一处荒芜之境,四周皆是山她才警觉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考量着地形。

      那人不知跑去了哪里不见踪影,木槿微微后退正欲走,“啪”的一面折扇向她飞来,她一伸手接住了,看了一眼扇子才“噗哧”的笑起来。

      齐谨从一处山包后面走了出来,望着木槿一脸笑意。

      木槿便也将他望着,齐谨双手背手将将往前踱了两步,木槿便一抬脚快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委屈道:“王爷,我可想死你了!”

      她自六年前跟着齐谨,便一心将他视作唯一的亲人,虽然她一度觉得桑若的死与他拖不了干系,然而齐谨待她好,好得让她越发依赖他。桑若死后她生了场大病,烧得糊里糊涂认不清人,是齐谨夜以继日的守着她,才将她一条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她记得她醒来后便抱着齐谨大哭了一场,哭得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等她哭完了,他毫不犹豫的端起案上的药碗,右手间却拈着一颗蜜饯,慢悠悠道:“六福家的。”

      齐谨默默看着她没作声,他身后的穆衍咳了一声,她方又不情不愿的改口:“皇上……”

      齐谨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又把她手上的扇子拿了过去,拿扇头点了点额头道:“叫公子罢。”

      木槿吐了吐舌头,喃声道:“老不要脸的,一把年纪了还公子呢。”

      齐谨一口气没顺上来重咳了一声,望着她一脸无辜却又无可奈何,他向来不同她讲许多规矩,她大大咧咧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齐谨便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她去。

      木槿突然想到一桩,问道:“你过两日不是要选妃了吗,怎还有空来锦州呢?还有,凉安呢?”

      穆衍又急着插了一句:“是文盛公主。”木槿撇了撇嘴不理他,只依旧望着齐谨。

      皇上选妃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芳龄姑娘们各个跃跃欲试,而木槿却从萧淮口中得知一个人死活不去,那个人就是云水依。

      云水依这样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宫廷,木槿觉得正常,而云水依被家中人困着,安生了些时日,对她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木槿咬了咬牙,试探着问:“你不会是专门来抓云水依的吧?”

      齐谨微一蹙眉,随口问身后的穆衍:“云水依是谁?”

      木槿不悦,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开玩笑的,偏不肯顺着她的路子走,她跺一跺脚嚷道:“你一点都不好玩!”

      然而木槿稍一转眼便见穆衍脸色不怎么好看,她突然想起上次云水依说穆衍轻薄了她,再细打量穆衍便觉得十分有趣了,碍于齐谨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抱着绣线低头笑。

      齐谨唔了一声,“凉安很好,在宫里。我有要事去了趟甘州,路过锦州便来看你一眼。”顿了一顿又道:“你在萧府过得可还好?”

      木槿原本笑着的脸瞬间暗了下来,她摇了摇头:“不好。”

      齐谨便道:“那同我回去罢。”

      木槿抬头看了看他,勾唇一笑:“我还欠他一样东西,还完了我就回去。”

      马车奔走在深蓝天色的山路中,这天一日一日的凉下去,连带着夜晚也来得早了些,齐谨坐在马车中掀着帘子望窗外的天色,忽然出声:“停车。”

      驾马的琳琅和穆衍忙吁停了马,山路崎岖,马儿又跑得快,这一勒竟使马车狠狠的摇晃了两下。琳琅驯住了马,朝车内唤道:“皇上?”

      齐谨把玩着腰间的玉珏和佩玉络,张口道:“穆衍,你回萧府。”

      东院的筑花阁里灯火通明,灯光下人影重重,木槿就着窗下的桌子,一点一点细心的理着手中的线。

      灯火如豆,映着木槿的脸色多了几分柔和,她面无表情全神贯注着手上动作,待眼中一点涩意,她才闭了闭眼,最后无奈放下手中线,伸手揉了揉眼角。

      念到还有半个月时日,倒也不是特别急,她这般几个时辰坐下来,才是真正累得厉害。

      木槿撇了撇嘴,细细收好线绳,才轻轻吹熄了灯火,翻身躺在床上,望着床缦默默。

      半晌后她偏了偏头,却似乎见门外有人影掠过,她立即警惕,却微微闭上眼不动声色。若是有人为非作歹,她便等着那人来就是了。

      待感应到那人气息在近,她右手一翻擒住那人腕子,再左手轻点床面轻松跃起,一柄匕首便抵在那人颈脖。

      那人微一嗤声,她也皮笑肉不笑了两声,抵在他颈间的刀进了一分,便有鲜红的血顺着那人月白的衣领淌了下来,她依旧是笑,默然望着。

      那人不叫痛,脸上神色半分没变,淡然问:“你到底是谁?”

      木槿轻一挑眉,反问:“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谁,萧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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