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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八章 熙熙攘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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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熙熙攘攘2
人言藉藉
第二日,钱家雨与钱国宇拎着名贵点心与膏药,前往湾仔警署。钱家雨已查得昨日撞到的是高级警员姚志雄。不过姚志雄外出巡查未回,他们只好放下礼物准备走人。
不过早已有好事者将他们的高级督察叫出来,对兄妹进行玩笑式的逼供,说,“我们竟不知老姚居然还藏有一双如此清俊的龙凤兄妹,他有个出色的大状女儿已够惹人眼红。”
众人忙点头,笑:“是啊,老姚职位一般,但看来后台很过硬阿。随便一个站出来都将我们比下去了。”
钱家雨不知实情是否会影响姚志雄,不敢提是不撞不相识,只说是父辈旧识。好半日,俩人方脱身出来。
钱国宇取笑,“真是无用,这样的速度连阿sir 都撞,黑夜飞车看来无你份了。我倒是中意在夜色飞驰。”
钱家雨警觉,刚要说,讶异地接到刘英杰来电,“尚以为你不回港过春节。”
“已回来十来天了。家里有事,频频扑扑都无时间联络你们。今日路过你店铺,本来是想给你惊喜,无料到竟然是你给我惊喜,居然早早关门,不至于差到两个月就关门吧?”
“你需为这番话付出应有的代价。”钱家雨说,“我们在附近,现在就过去。你稍等一下。”
“下次吧,我现在赶着去医院。”刘英杰稍顿一下,迟疑地说,“我可能要留港好长一段时间,不愁不见面。”
收了线,钱家雨说:“刘英杰似乎有所不妥,吞吞吐吐。可能家里出了大事,不然不可能长时间留港。”
钱国宇想了想,“最近香港似乎无关于刘姓的大新闻。”
“见到他再说吧。希望不是坏事。”
新年一过,需要赚钱的仍需要去赚钱,不想去上班的仍需要去上班。
各人又要各奔东西。
当然,有部分人例外,尤其是未到上学年龄的小朋友,至幸福的小团体。
郑叶桦年纪小小,却也知喜新厌旧。她过年红包兜得多多,捧出瓷小猪,好殷勤:“钱钱,我付你车费,请带我去海洋公园。”
王少君笑:“原来你还兼职计程车司机。”
钱家雨说:“那有何难?既然各位女士不畏天寒地冻,就让本司机带各位去海洋公园兜一圈。”
寒假兼春节假期,公园人头涌涌。郑叶桦被海豚逗得咯咯笑,见到鲨鱼就抱紧母亲。
王少君说:“廖锦辉夫妇年前一起出车祸,至今未出院。”
钱家雨茫然,“谁?谁是廖锦辉?”
王少君看见郑丽芬没听到的样子,忙转移话题,笑,“还是小叶桦够大牌,能让你来看动物,以前我们都是趁你不在本市时方偷偷地来,知你不喜欢看动物。”
钱家雨摇摇头:“最紧要是大家在一起快乐,无关地点。只是向来觉得动物应当在大自然行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非关在狭小空间,失去捕食能力,靠娱乐大众为生。”
郑丽芬黯然:“我们也一样,卖笑娱乐大众。”
“喂,存心令人愧疚。你日进斗金,还来叹气。”
王少君抱起郑叶桦,说:“钱钱惹妈妈生气了,怎么办?”
郑叶桦举着小手:“亲妈妈吃雪糕。”
郑丽芬果然笑了,说:“以前不知为何说老人与小孩都小气,现在是见识到了。有次她在吃最后一盒雪糕,不愿与我分享,居然会说‘妈妈,我亲亲你,也很香’。”
钱家雨与王少君笑得直不起腰。
钱家雨挣扎着说:“一般的老人已丧失劳动力,大多也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所以较为节俭;小孩更是不知以后是否仍有储备,不得不注重眼下。”
郑丽芬想了想:“是,所以,有些人自以为拥有的是无穷无尽,尽情挥霍。有人挥霍金钱,有人挥霍青春,有人挥霍亲情、爱情。却不知失去了,再无回头之日。”
钱家雨笑:“看来需奖励小朋友。我去买雪糕。”
钱家雨拿着雪糕往回走,远远地,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嚷:“邓君君,你要知廉耻,莫抢别人的男人。”
钱家雨急冲过去,见到王少君瞪大眼,捂住左脸。有个牛高马大的女人从她身边跑开。钱家雨抓起一盒雪糕,出力扔过去,打中那女人的头,她晃了下,并未停下。钱家雨又一连掷出两盒雪糕,正中她的小腿,打得她跪趴在地下。
钱家雨对王郑俩人叫:“立即离开。”
钱家雨向那女跑过去,在她起来前将她踩住,又立即报警。保安亦已赶到。
钱家雨见王少君与郑丽芬已离去,松口气。
警员赶到,将那女人带走,又请钱家雨通知王少君前去警署。因为也想知道原因,她们也就去了。
那女人最终却是说,她在公园游玩,有位并不认识的先生给她一千块,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王少君,并一定要高声说刚才那番话。DOLLS 俩人穿着普通,带着学生款的黑框眼镜,她根本无认出亦无意识到这“邓君君”就是DOLLS中的“邓君君”。
警员一再问王少君是否与人结怨,她张大眼,“我自认人缘不算太差,实在想不起。”
出了警署,王少君铁青着脸,急急地拦了计程车而去。
郑丽芬着急:“她一定是去找任均简了。”
“谁?”
“时不时与她传绯闻的男艺人。他应该在公司的摄影棚拍新歌的MV。你去劝住她。我与叶桦自己回去。”
钱家雨连忙开往星光娱乐,又急忙致电欧达伦。幸好他在公司,钱家雨请他在公司截住王少君。
赶到时,欧达伦正强拉着王少君往里去,劝她:“闹开了人人脸面折损,人人无得益。”
“是,一忍再忍。但已无时无刻不吞声忍辱,为何仍被辱得尚嫌不够多?。”
林家骏突然出现,轻声说:“似乎是逼良为娼?”
钱家雨马上说:“失礼了。她情绪不佳。我先送她回去。”
有保全人员过来:“门外已围堵了大批闻风而来的记者。”
欧达伦说:“他们不认得钱小姐的车。先掩护她们走。”
林家骏摇摇头:“不,你陪她到前面见记者。”
王少君高声说:“是,我行得正,又何必遮遮掩掩。”
林家骏说:“半个字都不要提到同仁。”说完自行离去。
王少君又惊又怒。钱家雨忙拉住她。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睁开后,往化妆间走去。十分钟后出来,光彩照人。
钱家雨一时目瞪口呆,却是愈加心酸。
王少君巧笑倩兮:“误会一场。拜托,拿天做胆也不敢与那般牛高马大的女士争。”
“不信?你们可以去与对方求证啊。你们整日跟拍,都知道我无时间与异性约会,抢别人的就更辛苦了,难上加难。”
“相争的男主角?你们找到了,劳烦通知一声,我亦想知道是宋玉还是潘安。”
钱家雨载着王少君离开时,停车场出口镁光灯闪烁,人逼人挤。
回到住处,王少君手袋一扔,说:“远离红尘营生的人,居然也如此长袖善舞。”
钱家雨张了张嘴,半日方发出声音,气极:“我只想到无论如何不能对长辈、前辈失礼。如果你需表高姿态,指老板鼻子,请自便。”
“是,你尊老敬贤。长辈中意你,最得长辈缘。老师中意你,同学们的母亲也中意你,现在,连老板中意的都是你,看在是你的份上方赏我一口饭吃。”
钱家雨手颤颤地拿起手袋,说,“这几天不要出门,也不必开电视看报纸杂志,免得更加不可理喻。”
王少君终于“哗”地哭起来,“任均简未成名时由本市富商汪贵东的遗孀资助,成名后当然无法摆脱,他历任女友皆受恐吓,圈内人皆知。本来他已心死不再结交女友,仅是哄骗一些新进女艺人或员工。但后来公司安排我们作宣传,又听你提醒同行莫相轻,所以偶尔碰见也就听他诉下苦。谁能预知会有今日。”
钱家雨觉得头顶“嗡”声响,满口苦涩:“居然是我埋下的苦果。”
“不。由此可见,任均简再不济也值得更好的。只是整件事要我背上身,太冤屈了。”
“你们行内人人皆知的事为何不能公之于众?还要有几多冤屈者?”
“一旦公布,任均简就完了。行行有行规,你有别人的一个把柄,别人通常就有你十个把柄,没有谁比谁更加清白。如果公司不撑你,谁先曝料,谁先玩完。所以,林生不让说,唯有死忍。”
钱家雨捂住头:“原来永远没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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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雨离开王少君住处,心口挂铅,不经不觉间,来到孔行乐的律师楼下。犹豫之间,恰好是孔行乐来电。知她在楼下,又听得她苦闷,忙说,“上来饮杯咖啡,待我收拾下就走。”
她上到十八楼,孔行乐已在前台等候。
孔行乐以前的拍档朗菲勒送人出来,十分客气周到。
钱家雨与那位先生打照面,觉得眼熟,却又知道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也怔了怔,似乎思索了一下,笑:“多年了,小姐长高了不少,不过仍是如此俊秀。想必现下是留港报父母重恩了。”
钱家雨这方想起,对方是多年前在飞机上认得的那位携幼儿出行的父亲,讶异,“世界真是小。孩子还好吧?”
“托赖。”他掏出名片,说:“敝姓马。下次请你吃饭,上次糊里糊涂,忘记留下联络方式。”
钱家雨笑:“上次已被小朋友搞得昏头转向了,若面面俱到,已是全能冠军。”
又暗想,他完全可以装作不记得,毕竟事隔多年,自己都已忘记了。看来真是重感情之人。
他又记下钱家雨的联络方式,匆匆离去。
孔行乐与朗菲勒都讶异:“你认识马兆棠许久了?”
钱家雨看了看名片,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是金管局总裁。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当时他尚未是金管局总裁。怪不得方才觉得面熟,原来近段时间有在电视见过他。如果当时知道,应当让小宇与他请教,说不定小宇会改变心意留港。”
孔行乐说:“你不是说他是至倔的牛吗?又怎会轻易改变?现下他大权在握,‘大掌柜’一职今年就会移交到他手上。”
钱家雨叹气:“那又有何益?他稀罕的又不是这些。”
入到办公室,有人围过来问:“传闻是否真的,马总裁要离婚?”
“绝对可能,他们一家老早移民持美联邦绿卡,后来他受聘回港恢复本市户籍,但其妻仍持美联邦绿卡,否则他为何找上我们律师行?公事有大把御用律师待命。”
朗菲勒说:“各位同仁,请记住,替客户保密是我们的操守。莫问莫猜,小心影响荷包。”
众人大笑一哄而散。
钱家雨说:“看来你们与本市的新同事相处的不错。但不知你们是否犯思乡症。”
孔行乐笑:“虽然没有法学院的同学在港,但有不少本科时的校友、同学都回港了。不过当时大多在你入学时已离校了,不过你认识的也有心理学院的徐卓恒,工程学院的陈世安。不必担心我孤寂无依要处处搔扰你。”
“哇,好大一顶帽。不过,看来回港潮开始了,人人又觉得本市遍地黄金。”
“喂,我们也是别人眼中的一员。”
“真是荣幸。”入到孔行乐办公室,整个人垮下来,俯在沙发上,“我真想长睡不起。”
孔行乐笑,“若让长辈知道,定要说新年伊始,大吉利是。”
他收拾手尾,与钱家雨离开。他一声不响地开车,待停下时,钱家雨发觉居然是她曾与王少君她们就读的中学。
因为寒假,园内静静地,只得值班保安。但进到校内,她总觉隐约听到读书声、笑声、打闹声。她循着隐约的声音,踩过草坪,穿过走廊,经过课室,走过球场。她与曾经的自己打招呼。
她在秋千坐下,孔行乐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着。
寒冬的夕阳温温吞吞地拉长俩人的身影,夜色悄悄静静地出现。
钱家雨轻声说:“没有母亲,家里没有女性,我渴望与同性倾诉。我想知道她们的母亲带她们去何处添置衣物,为她们做何种饭菜,限令她们何时回家。
“她们对母亲的每一次抱怨都令我向往,每一次呼喊都令我神驰。
“每次家长会,我都想,这个季节母亲会穿什么衣物出席。不懂为何同学时常抱怨母亲表现不佳、衣物不当。我羡慕她们。我渴望从她们那里听到更多母亲的嘱托与唠叨。
“我一直为不能与母亲身穿亲子装而遗憾,所以总在心里想像着、勾画着,然后总想着是否下一套会更适合,另一套会更好?所以,一直往前,不曾停留,因为,每一次都是致于我母亲的爱。不知她是否已收到,不知她会否喜欢。”
“她早已知道,她很喜欢。”孔行乐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
“是吗?她已知道?”
“是,她早已收到你心意。”孔行乐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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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钱家雨回宋家,孔行乐说:“不必担心与自责。”
掌掴事件日间在办公室早已传得纷纷扬扬,他一早已知。
钱家雨苦笑:“如果以此为由,不为邵老师的时装展准备服装,不知理由是否充分。”
“显然行不通。”孔行乐揉揉她头发,“不过,有个好消息可让你逃离本市。夏洛特请我们参加她的婚礼。”
“这倒不失为好消息。”
对王少君她们来说,接下的消息自然都不是好消息。
一夜之间,电视、网络的消息铺天盖地,报刊、杂志眼花缭乱。
出去买菜的玉珠回来说:“街市间传得好难听。”
阿芬忙支使她到厨房。
“人言可畏。再说下去,不要说以后演唱会门票无你份,就是你上次刚与小姐说过,要林峰的亲笔签名海报给你外甥的事都再无商量。”
“大件事。我不说了。”
宋家父子好修养,似乎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