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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青叶和E&S筹资成立的新项目公司搬出了青叶总部，但没搬远，就在楼下的某层里租了个百十来平米的空间办公。办公室里的装修是现成的，强弱电都到位了，只需做一下简单的内部隔断、搬点桌椅板凳和办公器材进去就行。
宋桦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他的助理马小萌全权负责。
马小萌以前在尚禹干过行政，对此类任务可谓驾轻就熟。而新公司的同事们，无论是新招的还是从青叶总部调派出来的旧人都对她表示出了充分的支持……至少表面上是。所以一切筹备工作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顺利得让她颇有成就感。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干劲十足，一方面是她曾在宋楠跟前立下过军令状，所以为了自己的颜面和许多人的颜面，她逼也得把自己逼得八面玲珑、十二分机巧。但更主要的原因嘛……嘿嘿，是因为她已放下了那件搅得她心神不宁的心事，于是乎，家里那位宣大boss消停了、她的大后方也就安定了。
其实那个温泉之夜，何小笛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讲了个故事、听了个故事，最后又问了两个并无任何导向性的问题而已，隔天上午便飞回了上海。
但这些对马小萌来说已经足够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得过的倾诉对象而已，说完了她就轻松了，乱糟糟的脑袋瓜子也清明了。
事实上，在没遇见何小笛之前她就已经有主意了，那就是忘掉那个U盘的存在！她一直都清楚，有些事是双刃剑，一旦出鞘就会两败俱伤。只是知道归知道、有主意归有主意，最终能下定决心付诸行动还需要一个推动力。推力无需太大太隆重，甚至只需手指头轻轻一点而已，而何小笛就是那恰如其分的一点。
人呐，就是这么奇怪。独自一人的时候，能把一个问题翻过来覆过去地琢磨很久都拿不定主意，却在无意间因为无意出现的一个人、一件事而突然就透彻了、参悟了。
当然，何小笛的故事相当有穿透力。跟她与方致远的情路一比，马小萌和宣小磊这些年来的磕磕绊绊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于是这也让马小萌情不自禁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再于是，她想通了，决定了。
宣少爷对马小萌的回归表现得相当愉悦，并且一察觉到这种变化就立刻毫不吝啬地予以了很大力度的肯定和赞赏……咳咳，直接“赞赏”到了后半夜。
这时候，马小萌深刻体会到了“家和百事兴”这句至理名言。
春天真的来了。两场雨过后，B城各处的迎春花几乎在一夜间就统统绽出了繁星点点般的嫩黄。柳树冒芽、玉兰盛放，好一片春意盎然。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天的风大得有点离谱。人走在大街上几乎每隔半分钟就能被风刮得换个发型，三七开的变中分了、长发披肩的变冲锋头了。据说最近街上常常上演人追着帽子跑的场景，而随风飞舞的胶袋和破纸片为大风洗礼过的清朗天空“增色”了不少。
就在大风飞扬的春光中，清明小长假翩然而至。
宣小磊是宣家的长房长子，在这个日子当然要返乡祭祖。而且今年还有个重要任务，为他过世一年多的父亲的骨灰落葬。少爷他对这个任务相当抵触，可又不得不去，于是灵机一动就想到个让他开心的主意……带马小萌一块儿下乡。
马小萌一听就犹豫了……她跟他还没成亲呢，就这么跟去也太名不正言不顺了吧？可听了他的后一句之后就又动心了。
宣小磊说：“顺便去踏踏青。我老家那儿到处都是油菜花，现在肯定都开了，可好看了。婺源什么的根本就不能比！”
马小萌纠结了……呜，金灿灿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诶！
“啧，”看到她犹犹豫豫的表情，宣小磊不乐意了，一把拍开她拧成一团的手指道：“琢磨什么呐，马笨蛋？难不成你还有二想、准备嫁给别人？”
马小萌囧了，扁着嘴看着他……好吧，少爷他是属蛔虫的，一猜就中，可是他要不要用这种吃定她的口气说话啊？哦，难道她是凉了的黄花菜么？这世上除了他就找不着别的男人了？
“嘿嘿。”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宣小磊乐了……他就喜欢看她这副德性，笑着揽住她的肩、吧唧了她一口道：“一块儿去嘛，小萌萌，否则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嗷呜，他又卖萌了！马小萌满脑门黑线地拨开他的手道：“你想要有什么意思？我跟你去又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意思了？”话一说完她就脸红了，赶紧扭头收拾行李去了。
在B城生活了这多年，马小萌还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地下乡。一出城就被扑鼻而来的青草香给熏得神魂颠倒，而当看见成片成片灿烂的油菜花田时更是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路咧嘴笑着到了目的地。
宣小磊的老家位于离B城六十多公里的某县某乡某村，因为家族历史悠久、荣光颇多、祖业殷实，所以百多年来一直是当地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家族祠堂更是方圆数百里之中最有规模、最气派的一家。平日里祠堂的维护修缮、香火供奉什么的一向由老家的亲戚们照应，而经费问题这十多年来则一直是由宣家的长房媳妇、也就是宣小磊的妈妈付蕴打点的。因此，虽说宣家主脉的子孙们已久不在老家生活居住，但无论祠堂或者老宅都并没有因此而颓败，反而在亲戚和人民币的照应下历久弥新、维护妥当，让他们一行抵达后就能随时入住。
“哇，好漂亮！”虽然在来路上已经听宣小磊介绍过他家祖屋的规模和建制了，但当亲眼看见时马小萌还是被震撼和惊艳到了。
“马小呆，咱能先进屋放下行李待会儿再参观不？”宣小磊哭笑不得地瞅着就差没趴在隐蔽墙上的马小萌……她已经凑在墙上的砖雕前研究了好一会儿了。
走在前头的宣奶奶、宣妈妈等人闻言都笑着驻足回头。
宣小磊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揪着马小呆的耳朵绕过隐蔽墙进了院子。
“祠堂更漂亮。”宣奶奶欣慰地笑着拉过马小萌的手、冲另一边的宣小磊努努嘴道：“待会儿叫他带你去那儿转转，保管你大有收获。而且……”她想到了什么，笑着拍拍马小萌的手背道：“从山腰上看下来的景致才更美呢！”
马小萌顺着宣奶奶的微仰的目光朝远处望去，看见北边那座黛色的山丘笼罩在一片薄纱般的烟雾之下，虽不甚清晰却格外有情致，不禁心生向往，用力点头应了一声：“哦！”
“先睡会儿吧！这么早起来、又赶了一路。”宣妈妈不动声色地关照了一句。她最清楚自己的儿子是哪个时区的生物，这么一大早起来赶路必定让他累得不轻……呃，虽说路上都是马小萌在开车。但她很清楚他为了讨好女朋友而会不顾一切到什么程度，所以还是需要插一句嘴的。
“哦，知道了。”马小萌意识到自己有点忘形了，急忙克制住兴奋感恭顺地应了。
小睡了约莫一个小时，宣小磊带着马小萌上了位于后山腰的祠堂。
“哇……！”马小萌望着面前两幅绚丽的彩绘门板，惊叹不已。“太美了，太漂亮了……绝对是艺术品！”
宣小磊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只是淡淡一笑，拍拍她仰了老半天的脑袋道：“颈椎病了哈！”说完便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祠堂的门槛很高，对一般人来讲兴许撇两次腿就能过去，可对他来说就困难了点……他需先跨右腿过去，然后高高地收腰提臀、再借助左手的搬动才能把左腿也跨进来。还好有马小萌给他当拐棍，让他不用那么费力。
有一会儿，马小萌感觉到自己的肩快要被他压塌了，但还是咬牙忍住了，奋力抱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
“小萌，你嫌弃过我没？”进了门，宣小磊问。
“啊？”马小萌被他问懵了。
“老是要你扶、要你当人肉垫子、要你帮我敷腿、做我的拐棍。”宣小磊拨开她额上几缕挡住眼睛的发丝，静静地瞅着她。
马小萌有些不知所措了……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她是头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使劲地白了他一眼，跟着又去摸他的脑门、看他有没有发烧。
“干嘛？”宣小磊撇开头回瞪着她。
“你干嘛？”马小萌皱着脸道：“你不是最爱臭屁了吗，这会儿怎么这么谦虚了？”
“……”宣小磊没有回答，深深地凝视着她。
马小萌被他瞧得心突地蹦了一下，脑子里竟滚过那一幅幅U盘里记录的画面来……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想到这个，她急了、脸也红了，一把掐住他的脸颊跺脚道：“我告诉你啊，姓宣的，你要是敢对我有二心的话，我就、我就……”她结巴了。对哦，要是他对她有二心的话她就怎么他呢？
宣小磊瞧出她纠结的症结所在了，坏坏地凑过来问：“你就咋样？”
“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断！”马小萌恼羞成怒地点着他的鼻尖推开了他。
“你……”宣小磊被气到了、震惊到了，扯着嗓子喊：“马、小、萌！”
“嘿嘿！”马小萌缩着脖子、憨憨地冲他一笑，随后抱着他的胳膊揽着他的腰往祠堂内走去，边走边道：“走，带我参观参观。”
堂内高悬着各种牌匾，登科、及第、世家……不一而足。不仅彰显了宣家世代的荣耀，也凝聚了难以言表的厚重。
“嫁给我的话，”宣小磊指了指面前供奉着的两块牌位道：“我俩百年之后就也能像他们一样死生相伴了。”
马小萌顺着他的指尖看了看，失神了。
眼前是两溜高低错落的漆木牌位，牌位上用黑字写着主位的名字身份及生殁年月，有的还光鲜着、显然是离世的时日不远，有的则已暗淡、显然是已经有年头了。大凡紧紧挨着排列的便是夫妻……细细数来，将近多个牌位里也不过三四对而已，想见能同穴而葬、同龛而立的不过就这么几对而已。
马小萌虽然想过要找一个一辈子爱的男人，与他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地生活，直到死，却没想过死生相随这件事。看着眼前的这些牌位，她想到了，也被里里外外地震撼到了、感动到了……难道，他这么爱她？以至于连死后都要与她长相依偎？
“马小萌，”宣小磊侧头看了看紧紧挨在他肩膀上的马小萌，亲了她的额头一记，然后才问：“嫁给我不？”
马小萌愣了会儿神，低低地问：“小石头，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么？”
“嗯！”
“在这儿？你家祠堂里？”
“对啊！”宣小磊用力点头，摆了个严肃的表情出来道：“在列祖列宗跟前我能造次么？”
“……”马小萌囧了。啊喂，他需不需要搬出“列祖列宗”这么大的名号来呀？
“说！”宣小磊皱起了眉，直直地指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道：“你是嫁给我呀还是跟我结婚呀？”
“……”马小萌纠结了。不是她有什么二想、不愿意嫁给他，而是……啊喂，有哪个女的被人在这种场合求婚的？再说了，这是求婚么？简直就是逼婚嘛！
“咋样？”宣小磊志得意满地揽着马小萌的腰……其实是他靠在马小萌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山脚下连绵的油菜花地道：“美不？”
“嗯！”马小萌反手环住他的腰，让他更妥帖地靠在她怀里，用力点头道：“比婺源美多了。”
“你去过婺源吗？”
“呃……没。”
“……”
“你去过？”马小萌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不料他很严肃地点头道：“去过。”
“啊？”马小萌惊讶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和谁一起去过婺源的……肯定是沈唯一呗！顿时觉得嘴里酸溜溜起来，转了一会儿眼珠才鼓着腮帮子道：“我要去西藏！”
“啊？”轮到宣小磊郁闷了。“要不要跑这么远啊？”
“要！”马小萌斩钉截铁地点头。
“……”宣小磊瞥了瞥她，琢磨了一会儿，活动活动左腿道：“好吧，等我长条新腿出来就陪你去。”
“……”马小萌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那次我腿疼了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呢！”宣小磊摆了个哀怨可怜的表情出来，委屈兮兮地道：“去西藏的话还不得躺个一年半载的？”
“好啦！”马小萌扛不住了，拧着他的腰道：“那你要陪我去北京，这总行了吧？我还没去过北京呢！”当初她跟哥哥说好了要一起去北京的。
“行！”宣小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马小萌笑了，望着他的眼睛道：“说好了哦，到时候可别再给我推三阻四的。”
“保证不会！”宣小磊拔了拔胸脯，随后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没去过首都，顿时有些气短了。
马小萌没看出来，暖暖地笑着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瞅着四下无人便亲了他的脖子一口。
“嘿嘿，痒。”宣小磊缩了缩脖子，也笑了。
马小萌也笑了，揉了揉他的脖子，极目远眺道：“你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哥哥已经走了，可还好老天爷又赐给了她一块小石头。
“嗯？”宣小磊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
“你刚才的问题，”马小萌使劲斜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娇羞地在他的肩膀上藏起脸，哼哼唧唧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就是理由。”还有，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