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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七天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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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拉着我来到一个广阔的院子。
“姐姐,我们来玩踢毽子吧!”她很欢喜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以不同花色的布条为缨,金属片为底的毽子。
她的毽子踢得不错,也看得出来她很爱玩。看着她精灵般左蹦右跳地接毽子,耳边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了。到底池月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许她的本性不坏。
因为我有些心不在焉,几次都没接到毽子或者踢歪了。
她捡起地上的毽子,问道:“姐姐,你不喜欢和我玩吗?”
我看着她渐渐消失的笑容,我有些心悸。“没、没有。只是我踢得不好。”
“那姐姐为什么都不笑。”
笑?那还不简单,我赶紧摆出一副幸福满足的微笑。
她凑近我,一脸神秘的说:“不然这样,我带姐姐去玩更好玩的。”
也不等我回答,她就拉起我的手出了院子。这一次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因为她的笑里带着一丝狡黠。
她带我到了一间书房。来这里干什么?看书吗?我正疑惑之时,她走到一个青色花纹的花瓶旁,右手一扭,花瓶转了半圈。两个书架往左右两边移动,中间赫然出现一个门来。
“跟上来。”她丢下一句话后走了进去。
我探了探脑袋看了眼黑乎乎的门,咬咬牙也走了进去。门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有些害怕,谁知道黑暗里隐藏着什么吓人的东西。“池月,你在哪里?”
咻地一声,眼前出现一片亮光。我看见池月沉着脸拿着一根蜡烛在楼梯的尽头等我。我平了平七上八下的心,跟了上去。
这应该是碧水阁的地下密室。很安静很阴凉,让人不自觉地毛骨悚然。我紧了紧衣服领口,觉得有点冷。
前面的池月拿着蜡烛,跳跃的火焰上的红光将她全身包围起来。她不出声,甚至连她的脚步声我也听不到。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跟踪一个幽灵。
忽然,她停下脚步,踮起脚将墙上的烛台点亮。
视野一瞬间明亮起来,我们已经来到了地下室的尽头,尽头是一个房间。房间的周围有许多坛子,中间有一个四方的池子。难道那些坛子里都是陈年好酒?而那个池子不会是用来游泳的吧?
“想不想过去看看池子里面的是什么?”池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再加上一点点回音效果,着实可怕。
我心里好奇,便没有多想,跟着她往池边走,却看到了令我作呕的一幕。
三米长的正方形池子里没有一滴水,只有数不尽的蛇占据着池底的每一寸空间。颜色鲜丽的蛇交缠着,蠕动着,吐着红信子。
我的脚一软,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一个不小心从池边掉了下去。我感觉一滴冷汗从我的脊梁骨滑下。
“姐姐怕了?”池月轻笑,红色的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吞了吞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的笑更深了些,“姐姐知道那些坛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我望了望四周堆满的坛子,觉得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不简单。
她似乎也不期待我能答出什么,自顾自道:“里面养着各种毒虫。黑蜘蛛,毒蝎子,毒蜈蚣……”
我又吞了吞口水,又一滴冷汗从脊梁骨滑下。“你、你养这些毒物要做什么?”
“你说,我摆的阵光是困住人有什么用呢?若是加上这些毒虫的辅助不就更加完美了吗?”她笑了,笑声荡漾在地下室里,很可怕。
“姐姐,你觉得这个好玩吗?”她止住笑,扭过头来问我。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有些精神失常。
这个问题问得我很纠结,若是我回答不好玩,没准儿她带我去更可怕的地方。若是回答好玩,那她岂不是会经常带我来?怎么回答都对我不利。这时候只好不作答,引开话题,“池月,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
她的眼里带着些得意,我见她转身走了便急忙跟上去,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出了书房,中午的烈日驱走了所有黑暗与寒冷。
“姐姐,我们还要玩吗?”
玩?我知道了。刚刚因为没有专心踢陪她踢毽子而惹怒了她,她带我来这里是要给我一个警告。
“好。”我当然要答应,不然她就要带我去更可怕的地方“玩”了。
一整个上午,我都陪她玩踢毽子。穿着古代的鞋子不怎么习惯,踢得我脚痛地走不动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得一下一下地喂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下午陪她玩捉迷藏,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找到她就得挨打。
我摸了摸还没消肿的手,终于明白那些侍婢看到池月时为什么那么恐慌,又为什么要挤出一脸的笑容。
好不容易晚上伺候她吃完饭,我庆幸道:“天黑了,我要回清晖阁。”
她摆摆头,“不用回去了,我已经派人和流月说了,你这几天就住我这儿了。”
住这儿?那我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要受折磨?
她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些微的警告,“怎么?你不喜欢我这里?”
我只好违心道:“没,没有的事,住这儿是我的荣幸。”
“知道就好。”
临睡前,池月又恢复成小妹妹,拉着我撒娇,要我给她讲故事。我挠挠头,想起一个故事。
一千零一夜里的。国王山鲁亚尔生性残暴嫉妒,因王后行为不端,将其杀死,此后每日娶一少女,翌日晨即杀掉,以示报复。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为拯救无辜的女子,自愿嫁给国王,用讲述故事方法吸引国王,每夜讲到最精彩处,天刚好亮了,使国王爱不忍杀,允她下一夜继续讲。她的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感动,与她白首偕老。
我当然不是想跟她白头偕老,而是使池月不忍杀我,这样我不就得救了?
“姐姐你在奸笑什么?”她略带不满地抗议道。
“没,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故事。从前,由一个国王......”我怕有些她会听不懂,所以将故事经过了一番加工。
我讲到第四个故事的时候,池月已经没了动静。我轻轻摇了摇她,她也没醒。我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池月的卧室在里间,我作为她的贴身侍婢得寸步不离,所以睡外间。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半夜睡得正熟,忽然觉得身体摇来晃去的,难道是地震。我心里一咯噔,急忙睁开眼,却见床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衣的人。
“啊——”不会是鬼吧?我吓得尖叫起来。
“叫什么,是我。”那人将眼前的头发捋至颈后,口气里颇带些鄙视。
是池月?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又将头发放下,幽幽地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我忙起身到厨房给她煮了些夜宵。端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了。又耍我?真会折腾人。我看了眼碗里的夜宵,觉得浪费食物很可耻,只好我自己吃了。
第四日。
池月摆了一个阵,又要我去试。这回的阵之前的更复杂,我兜兜转转一整天都还困在里面,肚子已经饿得全身没力气了。将近傍晚,她才声音慵懒地提醒我,同心虫可以带你走出阵。
半夜我被一个声音吵醒。走至池月床旁,才发现她蜷缩在床的角落里,哆嗦着身子,满脸泪痕,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不要......我走不出去......”
她做噩梦了?我看着她因痛苦害怕而扭曲的脸盘,有些心疼。
忽然,她睁开眼,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我慌了手脚,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我、我冷。”
我只好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全身都在颤抖。
我柔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点了点头,泪水湿了我的衣裳。
“姐姐在这里,不要怕。”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月止了哭泣,我见她已经睡下了,想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可她的手竟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袖子,我挣不开,只好靠在床上睡了一晚。
第五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洗漱好了。她的脸色灰白灰白的,很难看。一整天下来既没有撒娇,也没有变得刁钻。我试探性的问她:“你昨晚怎么啦?”她瞪了我一眼,罚我做了一天的卫生。
突然觉得汘月说过“姑娘还是不要问太多,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是真理。
一夜无事。
第六日。
如果明天池月再不给我解下同心铃,那我就要死了。当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我才开始伤感、惋惜。
这晚,池月依旧拉着我要我给她讲故事。我蹭到她的床旁,酝酿了一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会帮我解下同心铃吗?”
她闭着眼,不说话,我还以为她睡下了。半晌,才听到她回答:“不会。”
我睁大了眼,一阵难过在我心间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