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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比翼连枝 ...

  •   四人一行回到长安,已是八月初,距我和罗成的婚期,仅有十天不到了。亏得罗府的管家办事得力,尉迟大哥那边还有梅姐姐操持着,一切都井井有条。
      按照惯例,在这几天,我便只能先住在尉迟府中,等待罗成的花轿上门了。只是罗成,从那天后便几乎把尉迟府当作自己的家了,除了公务和睡觉,其他时间都来在尉迟恭的家中,使我感到又好笑又无奈。
      这日,我正帮忙着剪些窗花,梅姐姐捧着刚做好的新娘服兴冲冲地走进来,喊道:“妹妹,快试穿一下,若不合身还须拿去改。”
      一袭袖领绣花的青色礼服展开在我面前。这套深衣,只有袖口领口和系腰处采用了红色的花纹,衣裳其他部分一律采用青绿色,与印象中红艳艳的凤冠霞帔大相径庭。我不禁愕然,问道:“这便是嫁衣?”
      “是啊。”梅姐姐笑眯眯地,举起嫁衣在我身前比划了一下。
      “嫁衣怎么不是红色?”我依旧不解。
      “新郎才穿绛色服,新娘的则是青质连裳,所谓‘红男绿女’是也。”梅姐姐解释着,示意我赶快换上。
      原来我对婚嫁的传统一直存在误解,正好也不喜欢大红大紫的服饰,于是乐颠颠地换上新袍。我揽镜自照,只可惜铜镜太小,无论如何也不到全身。
      “怎样?好看不?”我在梅姐姐面前旋了个转,迫切地问道。
      梅姐姐看我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禁也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好看,好看!衣裳不肥不瘦,正好合身。”
      “不知罗成那套怎样?”我才发现梅姐姐手上,并没有拿男式的礼服。
      “方才我过来时,刚好碰上了他,便命人领他去试了。”梅姐姐说着,又定定看着我,忽然说道:“妹妹,尉迟大哥前些天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
      “真的?”我兴奋地叫了起来。尉迟恭终于开口了,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但梅姐姐不知会有怎样的想法,我不禁紧张地看着她,“那姐姐你如何回答?”
      梅姐姐低头说:“我想了好几天了,也理不出个头绪。我知道他对我只有怜惜而已。我也知道,妹妹你肯定劝说过他。”
      “若他自己不想,我就算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又岂能让他开口?”我见梅姐姐微微一笑,眼神中散发着柔和的光彩,又继续说:“姐姐和尉迟大哥青梅竹马,彼此了解对方的性情,又有谁比你们更适合在一起呢?莫非姐姐是介意,尉迟大哥他曾经对我动过心思?”
      “我并不在乎这个,”梅姐姐摇着头,“不怕妹妹笑话,若他肯娶我,我即便是和妹妹共侍一夫也是心甘情愿。”
      我无言,只能在心里慨叹,古人的爱情观果然不同。又听得她继续说:“从小我便视尉迟大哥为第一大英雄,如果能嫁于他,是我最大的福气。不过我担心他只是一时冲动,若过几天他尚未反悔,我便要答应了。”
      我想,从上次给尉迟恭做思想工作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天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做出的决定又怎会是一时冲动?
      于是,我给了梅姐姐一个大拥抱,笑说道:“依大哥的性子,哪一件事不是三思而后行?看来不久小雅便能喝道大哥和姐姐的喜酒了。只不知以后,该喊姐姐,还是大嫂了。”
      梅姐姐脸色微红地嗔我一眼,正待说话,却听到罗成叩门喊道:“小雅,你可在里面?”
      我忙拉起裙摆,上前开了门,只见罗成身穿一身绛红礼服立在门前,喜气洋洋地看着我。
      “让我看看。”我把他拉进屋来,前后左右地端详着。只见一身红色纱袍更显出他的雍容华贵,玄色的帽子和礼服下摆,又使通身的鲜红不失沉稳。我赞赏地点着头,打趣说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打扮,虽不是貌似潘安,但也总算不让我丢脸了。”
      罗成宠爱地捏捏我的鼻子,神采飞扬。我又问:“对了,今天秦王可有答复?”
      “答复了,”罗成点点头,却又敛了笑容,说道:“军中并没有你的平大哥。”
      我低头轻咬着嘴唇,喃喃地说:“难道他已不在军中了?”
      罗成拍拍我的头,安慰地说:“他迟早会看到你的留言的。”
      “话虽如此,可他终究看不到我出嫁了。”我微叹着,心中为之惆怅。
      忙碌的日子飞也似地过去,八月十五大婚之期,眨眼便到了跟前。迎娶之日,我换上了嫁衣,端坐在妆台前,任凭一群妈子丫头在我的头脸上折腾。梳头、绞脸、修眉、上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让我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结婚,都要这么累人吗?还是旅行结婚的好。我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地乱想,无聊中,瞌睡虫又侵袭而来,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忽然头一点猛然惊醒,正攥在梳头老妈子手中的一缕发丝几乎被扯了下来,痛得我哇哇直叫。
      “快好了,再忍耐一会。乱动的话,头发散了可就要重新梳了。”老妈子半安慰半恐吓地说。
      我无可奈何,张嘴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端坐起来。这样下去,恐怕再厚的脂粉也挡不住我的黑眼圈了。
      头发被全挽了起来,在脑门上堆起了发髻,凤冠紧紧地扣在发髻上,两侧还插上了七根沉甸甸的,以珠翠宝石装饰着的金银钿钗。这钿钗的数目,需得与夫婿的官品相关,不能随便增减。罗成在朝中官居三品,因而要插上七根。再往上一级,就要再多一根。
      我的头都要被压得抬不起来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个庶民嫁掉算了。
      其实我知道,这场婚礼中,我算是最闲的一个了。在“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个婚礼程序中,“亲迎”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因此可想而知,外面的尉迟大哥和梅姐姐,还有罗府那位新郎官,还不知忙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想着,心里便平衡多了。那群妈子丫头也停止了折腾,我终于可以舒服地瘫坐在椅子上,欣赏着镜中盛装的我,果然是艳若朝霞、贵气逼人。
      不多时,听到丝竹锣鼓吹打声由远而近。来了!我心里一阵紧张,感到手心渗出涔涔的汗水。送亲嫂推门而入,笑吟吟地在我头上盖上了同为青色的纱帕。
      我始终没明白,为何唐代的女嫁衣是从头到脚的一身青绿,甚至连袜子、绣花鞋都是葱翠欲滴。但也不容我去多想,送亲嫂已经扶我站起来。我只能低头看着脚前一步之路,小心翼翼地随她而行。
      到了前厅,只听到鼓乐喧天,梅姐姐上前来握着我的手。
      以前常不懂,为何在结婚这种喜庆的场合,总会新娘抱着爹娘痛哭的情形。现下轮到自己,鼻子却不由自主地一酸。
      梅姐姐和送亲嫂一道,一左一右把我扶至大门,又说了些要与丈夫相亲相爱之类的话,我听着只频频点头。我低着头,隐约能看到尉迟大哥一直走在身侧,只是不见他发话。直道上轿前一刻,他才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保重”。
      我坐在晃晃悠悠地轿中,被抬到罗府前。停轿后,又经过诸如“回车马”、“迎轿”、“下轿”等诸多形式,才终于牵到了另一头正执在罗成手中的红巾。
      我的心顿时踏实起来,两人来到堂前,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拜了天地,由圆亲嫂送入了洞房。
      在撒帐等一阵忙乱过后,洞房中嬉笑耍闹的宾客终于散去。房门关上,我端坐在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罗成手执喜秤轻轻挑起我头上的盖头。
      面纱徐徐拨开,我轻抬起眼看看罗成,略带含羞而笑。罗成站在当地,竟看得有点痴了。两人半晌不出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正在情意绵绵间,肚子却发出极不合适宜的一阵响声——“咕噜噜”。房内的浪漫气氛随即飘散,罗成嘴角抽搐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佯怒道:“我已经几个时辰滴水未进了,又不是神仙,当然会饿了。”
      罗成忍住笑,把餐盘端到床前,只见上面摆着一碟牛肉。罗成用刀割下两块,又斟满了两杯酒,说道:“夫妻同牢合卺,从此以后你我夫妻同心,不离不弃。”
      我与他交杯喝下,含笑望着他,竟觉得杯中之酒味似琼浆。
      罗成忽然一拍脑袋,笑道:“今日有件东西,一定要丢弃。”说着站起来,从箱栊深处中取出一封信。
      “是什么?”我好奇心顿起,伸手便要取过来。
      罗成却一转身躲开,已经把信放到烛焰上,信封立刻燃烧了起来。我凑上前去,对他的行为大为不解,抗议着说:“是何物?怎么不能给我看?”
      罗成眨眨眼,神秘地说:“是为夫的一些心里话,本想给你看的,但如今看来不需要了。今日说来太煞风景,日后有机会再慢慢向你道来。”又诡异地一笑,凑到我耳边悄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白白蹉跎了。”
      我嘻嘻一笑,一片红霞飘上脸颊,任由他抱上了床。喝过酒后,我的脸被烛光映得更是嫣红。罗成用手轻抚我滚烫的脸,痴痴地说道:“小雅,你今晚真美。”
      我的心中一动,觉得他深邃的眼睛仿佛有一股吸力,使我的视线再也不能移开。接吻往往便是从这样的深情对视开始的。当两唇相碰时,罗成的手伸到我脖子下,轻轻解开第一颗纽扣。
      他每解开一颗,我的心便突地猛跳一下,呼吸更是急促。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仿佛坠入梦中,如痴如醉。
      当轻纱罗裙褪落于榻前,红帐微动、锦衾翻滚,一切缠绵缱绻化作声声低呼浅吟。
      宴席一直持续了三天,日日忙碌在应酬中,可真是累碜了人。直到第四日,我才得以美美地睡了个懒觉。
      当这日我慵懒地翻了个身,却不如预期那样落到罗成怀中。我微睁开眼睛,发现他已不在身边。
      “罗成……”我含糊地喊着。
      “要喊相公!怎么老记不住?”罗成走到床前,把我抱起来亲吻了一下。
      我吃吃笑起来,嘟囔着说:“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罗成指了指桌上的一叠东西,无奈地说:“你看如何处理吧。这些琐事真够麻烦的。”我下了床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前来喝喜酒的宾客所送的贺帖和贺礼清单。
      我随手拿过一份,见上面列了明细的一串。像这样的清单,桌上还放着几百份。我打了个哈欠,说:“把金银珠宝字画古董留下,诸如绫罗绸缎之类,就赏给下人吧。”
      罗成忍不住笑了,走过来刮着我的鼻子说:“想不到你比我还懒,看来这头家以后也不指望你来操持了。”
      “我最烦这些琐碎的事了,又费神,兼没成就感。”我揉揉眼睛,忽然发现一张精致的贺帖,遂拿起来看,上面竟然提了首五言律诗,别具一格,落款正是房玄龄。我忍不住笑道:“这房大人倒也有心,一张贺帖也弄得如此雅致。”
      “有几位文官大人写的也不错。这些风雅之士,都喜欢卖弄文采。”说着,罗成又翻出几张。
      “那尉迟大哥和梅姐姐的呢?还有秦大哥的、程将军和裴姑娘的,我都要看。”我忽地来了兴致,扎头进从成堆的贺帖中找着。
      “找到了找到了,这是程将军的,真是字如其人……”我手执着程咬金的贺帖,看着笨拙地字体笑翻了天,接着又找到了一张,“……这是秦大哥的,‘佳偶乃天成,百年长好合。’”
      我低声念着,这寥寥数字,都写得极好,清秀而不乏劲力。我细看着,却隐隐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定定地想了起来。忽然,一个影子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不禁“啊”地一声,贺帖“啪”一声落在桌上。我急急唤道:“罗成,罗成。”
      “要称相公!”罗成抗议着,却立刻发现我的脸色不对,便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复取起贺帖放到他眼前,声音颤悠地问:“你看这字迹,是否与平大哥在义父坟前所留的同出一辙?”
      罗成接过认真辨认着,点点头说:“是有七、八分相似。”
      “何止七、八分,”我指着那个“年”字,“这一横四平八稳,笔意凝重。还有这一竖收势短促,都跟碑上的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秦将军可能就是平大哥?”罗成猜测着说。
      “单凭字迹也不能确定。他口中所说的往事,与我知道的又不完全相同,但又有些相似。似是而非……”我沉吟着,回忆着以往与我讲述过的一字一句,楼烦关、久别的妹妹、上坟,这些巧合的事件,偏偏又透露出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罗成只看着我,并未接话。“要是真的话,他为何不与我相认。莫非,他是故意隐瞒真相?”我这样想着,心中忽地一痛,不由自主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喊道:“不行,我要去问个明白。”
      不想罗成却一手把我按下,说道:“少安毋躁。若秦将军真是平大哥,他也必定也已知道真相。可他为何要隐瞒,他心里的苦衷你可清楚?”
      我顿时愣愣地呆在那,隐约觉得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然而脑筋似僵了,无论如何也理不清头绪。
      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罗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不认比相认要好。”又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说:“若你真想弄个明白,倒不如先向小郭打听。”
      “不认比相认要好。”我机械地重复着,迷茫地看着罗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翌日,我在宫外找到了正等着秦叔宝下朝的小郭。只见他正无聊地四处张望。我坐在软轿中,撩起窗帘,回手招他过来。
      他一见是我,立刻跑过来,笑喊道:“唐姑……罗夫人,有何事?”
      见到他这傻傻的样子,若是平时我必定逗笑几句,可今日,我并无此心情。于是我说道:“小郭,有件事要请问一下。”
      他忽然见我少有的认真,不禁也敛起了笑容,洗耳恭听。我问:“你知道秦大哥那位姑娘的坟在何处吗?”
      他大吃一惊地看着我。我连忙补充说:“我与罗将军,想找个时间去拜祭一下,聊表心意而已。”
      “哦,”他恍然大悟,“便在楼烦关后的管涔山上,具体如何走却不好描述。荒山野岭中的一座孤坟,若非有人带着实在难找。”
      我的心“砰”地几乎跳了喉咙,颤抖地问:“可是从小马营村后的山路上山?”
      “对,对!夫人如何知道?”小郭连连点头。
      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那儿上山的路只有两条,非此即彼了。那坟……的墓碑是何模样?刻了什么字?告诉我也让我好找。”
      “是根腐朽的厉害的木头,上面刻的字不太好辨认。去年将军还特意在背后多刻了几行字。”小郭不疑有它,如实说道。
      “哦?写的是什么?”我故作好奇,其实心里已经有数。
      “原文我是无法记起了,大概是说非常想念那位姑娘,然而匆忙赶回之后,才发现她已离去的意思。”
      我闻言已是十二分肯定,心中随即泛起一阵酸楚,徐徐点了点头,闭了眼睛挥挥手道:“知道了。你暂且别告诉秦大哥我问过此事,免得触及他的伤心事。”
      小郭边点头边道:“所言极是。”他刚转过身,我却忍不住又把他唤了回来,却是欲言又止。他略带疑惑,愣在原地等待着我开口。
      我咬着下唇紧蹙眉心,犹豫着是否该向秦叔宝证实。迟疑了好一会,才终于下了决心,说道:“退朝时,请秦大哥到香茗舍一聚。”
      香茗舍是长安极少数茶社之一,我把地点选在此处,是看中其清幽的环境。我从软轿中弯腰而出,打发仆人们先行离去,独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上了一壶清茶自斟自饮。只是心中在想着别的事情,喝了好几杯也没品出茶的好坏。
      忽地想起了罗成昨日说的“不认比相认要好”,然而若让这些话都藏在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正发着呆,听到车轮轱辘声响,小郭已把马车停到了茶社门前。秦叔宝从车里步出,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才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我,迈步走了过来。
      我站起来点了点头,两眼定定地看着他,竟一下不知如何开口。秦叔宝坐了下来,却垂下眼帘并不直视着我,只开门见山地问道:“妹妹今日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我微微一笑,却透着些许凄凉的意味,淡淡地说:“大哥如今位高权重,又何时再把我当妹妹看待了?”
      秦叔宝看起来着实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妹妹何出此言?”
      我低头啜了口茶,摇晃着茶杯,看着杯中荡起的茶水。茶水如同我心中漾起的波澜。“在大哥的心里,恐怕当我已死去了吧。否则,又怎会把我刻到了墓碑上?”说着,我抬眼笑看着他。
      秦叔宝顿时两眼发直,端起的茶尚未喝到一口,又放了下来:“恕愚兄鲁钝,不明白妹妹所指。”
      “莫要把我当傻子。上回在晋州相遇,其实你并非去访友,而是去上坟。我义父的坟、你陈叔的坟。”我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平哥哥,十年不见,好不容易才相聚,你为何不与我相认?”
      “认了又能如何?”秦叔宝扭转头,视线穿过窗户看着远方。
      我看作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有些怒了,一拍桌子喊道:“起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秦叔宝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你让我如何开口?告诉你,我就是那对你朝思暮想的平哥哥?让你背信弃义离开罗将军,又或应该让你知道,在你与他的新婚之夜,有人正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这又何苦!”
      秦叔宝说完,仰头咕噜吞下一大口茶,紧握在手中的茶杯,“喀嚓”一声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直刺入他的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我脸色苍白,伸手去帮他拔掉刺在肉里的碎瓷片,说起话来嘴唇微微发抖:“秦大哥,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秦叔宝微微一笑,似一点也感不到疼痛,轻轻说道:“以往我让你心碎,眼下却要为你而伤心,这便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我的心如被尖锥刺中,痛得泪水直流。“你并没有错,只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在一起!”我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嘶哑着嗓子抛下一句话,便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刚跨出门槛,却发现罗成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外。“罗成,”我低喊着,带着那无法收回的泪花跑了过去,一下扑到罗成怀里,泣不成声。
      罗成只轻轻拍拍我的背,把我抱起一跃上了马车。
      良久我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脸看着沉默的罗成。他低头,用手帕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把我搂得更紧。
      “罗成,你心里在怪我吧?”我如做错了事的小孩,低头轻声问道。
      不料他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相反,我心里高兴着呢。”
      我用泪光尚存的双眸看着他:“难道你不会认为我与秦大哥余情未了?”
      “小雅,你所做的已经告诉我,你最爱的是为夫。”罗成帮我理顺沾在脸上的发丝,“你以往受了那么多委屈,一直都积聚在心中,也许只有今日,才有机会向他发泄出来。”
      我抽了抽鼻子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没错,我正是为以往而哭,也为如今的秦大哥而哭。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天意弄人!罗成,你能如此体谅,真让我感到惭愧。”
      “要喊相公!”罗成轻笑起来,弯起手指在我额头上打了个爆栗,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怒看着他,又得意地说:“还是这样的夫人比较可爱。”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他温暖清新的气息。这样的罗成,又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只是秦大哥,以后他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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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训中。。。为期一周,进度可能会慢,大家不要见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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