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白明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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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异类。
杜义修死去的那天，向子仁从六楼掉下毫发无伤之后，一直没有言语。直到与许清水分离之时，才转过身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看着他，说出了这句话。
许清水按了按眉头，他一直没想明白向子仁话中的“我们”，指的是他与杜义修，还是他与自己。他不知道两个人在那片火海中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去揭人伤疤，只是觉得向子仁那时的神情，让人心中酸涩。
不是愤恨，而是无奈。不是悲伤，而是悲哀。
这种难以名状的郁闷使得许清水与向子仁分手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问对方的联系方式。要找他不难，但自己现在没了心情。
而当时纵火的三个人，后来调查确实是通灵大会的落败者，但是他们依仗关系，硬是躲过了公安的调查。只是后来听说，杜义修生前的通灵魂泠，与新通灵者定下契约的第一个条件就是那三人的命。听到这个消息，许清水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拉着袁筱弘的手，却久久没有放开。
陈志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痞里痞气的拍了拍许清水的肩膀，调笑道：“妞儿，想啥呢，给爷笑个五毛儿的。”
许清水白了他一眼，把他的咸猪手拍开，还嫌弃的蹭了蹭衣服，道：“我考前焦虑不行啊。”
“靠，我鄙视分裂成了你的那颗受精卵！”陈志新一脸凶神恶煞的骂道，但是很快就变脸似的靠近，神秘兮兮的说，“哎，昨天我去补习班，道上修路我就从白明街那边绕了过去，你才我看到了什么？”
许清水被他的神情弄得忍不住一笑，道：“看到什么？组团裸奔？”
“屁！我看到阿城进了一家酒吧。”
许清水听到这里，一脸不正经才真的收了起来。他们所说的“阿城”名叫程城，算是与两个人关系不错的朋友，本来是个很开朗的小伙子，却在前一段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其实对于他们高三学生来说，大多数已经成年，无视学校的规章制度，进入酒吧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但偏偏这酒吧在白明街上，这就有了问题。
白明街的位置并不偏僻，在市区偏西的位置，并不是一条街，而是一片区域。据说很早很早以前，那里是社会底层人员聚集地，房价地价都很低，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脏乱差无一不全。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滋生出了一个小帮派，领导者名叫霍白明，很有野心，把附近的小团伙都吞并了之后，在那片区域做起了地下皇帝，并且命名为白明街。但是他死了之后，帮派内讧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土崩瓦解，形成了一股股的小势力暗中较劲，直到了下一个统治者的出现，才算是统一。
白明街崇尚暴力，一切以实力说话，但是每一任的统治者都十分有手段——当然笨蛋也活不长，渐渐地那里繁荣了起来，政府也放弃了管理，白明街真正的成为了犯罪、污秽、黑暗的温床。所以即使是个酒吧，即使是个纯良到只卖苏打水的酒吧，开在那种地方也不是程城这种普通高中生能光顾的。
“而且这几天阿城都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一下课就跑没了影儿，我真担心他出什么事。”陈志新两条浓黑的剑眉拧在了一起，有些担忧道。
“放学有空吗？我们去看看。”
陈志新站到白明街的街道上，才突然觉得那天自己几乎闭着眼睛横穿这片区域是多么明智的选择。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淫|乱不是异类，暴力不是异类，吸毒不是异类，自己这种好少年才是异类。
妈的老子身上的是校服！不是情趣内衣！再摸老子屁股老子爆你的菊！
“就是这里？”许清水倒是很淡定，瞥了一眼就要暴走的陈志新，看对方黑着脸点头，才皱了皱眉嘀咕道，“这里是同志酒吧啊。”
“什么？！”陈志新大嚷出来，看到街边不同方向扫来的或淫|秽或狠戾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问，“你没看错吧？难道说阿城是个……”
接下来的话他没敢说，因为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清水？”一个好听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双双回头，就看到一个温文俊秀的青年站在他们身后，面带微笑和几分诧异的看着许清水。
“阿仁？”许清水也是十分意外，他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不过打量了一下向子仁的神色，一切如常，总算是放下了心。
许清水简单的跟向子仁说明了来意，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对方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是一副主人翁似的态度，让他决定了寻求帮助。
“这家老板我认识，我帮你去问问吧，你们还是别进去了。”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人，不易察觉下也扫了一旁飘飘悠悠的袁筱弘一眼，“那人叫什么名字？”
“程城。”
酒吧的门被推开的片刻，有一瞬间习惯性的寂静，只有音箱中轻摇的音乐还在孜孜不倦的唱着。但是很快，昏暗中闪过几抹各异的目光之后，就再没了任何异常。向子仁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前，托着腮冲着调酒师浅浅一笑。
“老规矩。”
调酒师是个帅气的青年，就像整个酒吧的气氛一样，沉稳却不烦闷。他是这个酒吧的老板，所以可证，他不是个单纯的帅气的青年。
“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青年扬眉一笑，成熟而有活力，手上动作不辍，很快一杯幽蓝的酒就被推到了向子仁眼前。
向子仁轻啜一口，淡淡道：“助人风。”
青年有些疑惑，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向子仁，只见他四处扫视一遍后，漫不经心的问：“你这里最近来了新人了吗？”
“你指的是……”青年进一步问道。
“服务生也好，少爷也好，常客也好，有没有一个十八九岁叫程城的少年？”向子仁没有多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
青年眼珠一转，把向子仁的来意和对象猜的个七七八八，在昏暗的灯光中搜寻一番，便将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招了过来。
“唔……我以为你叫张华的。”青年调酒师看着来到吧台前的服务生，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服务生听闻，脸色白了白。
“程城？”向子仁盯着服务生，慢悠悠的问道。服务生低着头，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向子仁轻声一笑，说：“出去吧，外面有人找你。”
程城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眼前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的男人，猜不出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但是他觉得老板的熟人还是不惹为妙，悻悻的离开了。
见程城的孱弱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调酒师问道：“他是外面的人，找到我说急需用钱。需要我开了他吗？”
向子仁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不用，让他自己决定。”
调酒师见状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说了，他看得出来向子仁和程城之间没什么交情，估计熟识的应该是外面等的那个人。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量，最后还是试探的说：“杜少的事……”
向子仁身体紧了一下，旋即摆摆手说：“我没事。”
看他的样子，调酒师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向子仁会因为这件事而悲痛不能自拔，他很清楚向子仁有多在意这个“弟弟”。
“听说泠已经放出话了，要他就先拿那三个家伙的命来。但是能驾驭泠的通灵者太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杜少报仇。我这里倒是有那三人的消息，你要不要……”
“不用了。”向子仁打断了他的话，“阿修不会再想欠我了。”
调酒师有些不太理解，但是看向子仁的神色，也就没再问下去。
“说到这个……你的风信子还真是好用，不如给我得了。”向子仁敛去脸上的悲色，荡开了几分笑意说。
风信子是调酒师的通灵魂，没错，调酒师也是通灵者，但是并非武斗型，他的通灵魂生前是个细作，擅长伪装和刺探，和他定下契约之后，就帮助他搜集各种情报。所以少数了解行情的人知道，这间看上去普通的同志酒吧，其实是一个情报交易站。
“别啊，你都有武常了，我可还指望风信子陪我度过寂寞的下半生呢。”调酒师呵呵一笑，眉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向子仁看他这样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白明街（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