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绚烂如花

7、第 7 章

　　第二日，慕容静和杨阳便将李云乐和李勇送出了家门。
　　杨阳挠挠头，很是不解地望着自家夫人问，“不是说李家丫头是私奔出来的么？这会子又跑到并州去找什么相公呀？”
　　慕容静摇首，“我也不知道云乐在想什么。不过，”她望着李云乐的背影，轻道，“你别看云乐面上笑嘻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心思鬼着呢……”

　　“过了前面的镇子，就进入并州边界了。”李云乐回个马身，对身后的李勇道。
　　一路沉默的李勇勒停了马，开口问，“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并州？”
　　李云乐眨眨眼睛，肯定地点头。
　　“我，不想去并州。”李勇轻声开口。
　　“为什么呀？”李云乐歪歪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
　　“说起来，”李云乐想了想，道，“当年你就是在并州被哥哥救回庄里的。你清醒过来以后，爹娘问你的身世，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勇，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李勇垂了眸，继续沉默。
　　“嗒！”李云乐不知为什么火大起来，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呀？”
　　李勇这才抬首，回她，“那时年小，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哼！”李云乐哼了声，恨恨地别过头去。真是麻烦，他的脑子肯定是那时候被毒毒坏了，连自己父母是谁都记不得！不过听哥哥说，他当时中的，是极难解的“七日”。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对方一定不是善类。原先哥哥也想帮他找到父母，但一来大勇自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二来爹怕查探下去会让哥哥渉险，便严令禁止了。
　　“想我李云乐冰雪聪明，偏偏身边的贴身小厮笨得跟石头似的，说出去都丢人！”李云乐继续发火，指着李勇的鼻子骂，“看看你垂头丧气的样，不高兴是吧？不想去并州是吧？很好，你也不用陪我去并州了，自己回庄里，或者随便去哪个你想去的地方好了。反正我大小姐使不动你了！”
　　李云乐说完，喝了声“驾”，骑马便跑。
　　没跑多远，便见身后的马快速追上，没一会越过自己，横在路上，挡住去路。
　　李云乐一个马鞭甩出去，“反了你？”
　　李勇一手抓住鞭子，正色看她，不容置疑，“我要跟着小姐。”
　　李云乐拿眼横他，“我不要你跟！”
　　“也要跟。”他坚定地答。
　　“你能跟我到几时？”李云乐抽回马鞭，竟笑了，“到我嫁人？”
　　他愣了愣，依旧答，“跟。”
　　“万一，”李云乐挑眉看他，“我未来的相公不喜欢你？”
　　“跟。”他说。
　　“万一他逼你离开我？”
　　“跟。”
　　“万一你打不过他？”
　　“跟。”
　　“万一我赶你走？”
　　他终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道，“跟。”
　　“你真的很难缠耶！”李云乐笑着敲了敲他的榆木脑袋，催了催□□的马，继续前行。
　　他让开了道，跟在了她的身后。

　　前方的小镇唤做康德镇，位了青州与并州交界，也算是个交通要塞，所以还算繁华。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五日一度的圩日。李云乐最爱热闹，当下决定不走了，将马匹行李寄存在客栈后，她便带着李勇赶圩来了。
　　李勇一想起李云乐平日逛街的习性就有些头痛，这不才小半个时辰，他的手上已经全是大包小包的小吃了……
　　“大勇，快过来！”只听李云乐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李勇搜索一阵，在一群小朋友中间找到了个头突兀的她。
　　他轻叹一声，循声过去。
　　他家小姐看中的摊点，是个卖木头玩具的小摊。摊主是个面色和善，年纪三十左右的高个男子。李勇凑过去看，发现摊上的玩具确实精巧，有上了发条会自己走的小猫小狗，有拿在手里会自己扭动的木头蛇，还有击鼓的小人，会飞的竹蜻蜓……他家小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脸上的兴奋连周边的孩子都比不上。
　　“大勇，大勇！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李云乐跳过来扯着他的袖子，语带撒娇地喊道。
　　可巧身边有个小女孩，指着李云乐抢在怀里的小狗，拉着身边人的袖子撒娇，“娘亲，帮我买那个小狗……”
　　那位母亲看了看李云乐，有些为难，轻哄自己的孩子，“女儿，你选另一个可好？小狗被那个姐姐买了。”
　　小女孩嘟起唇，眼睛开始蓄水……
　　李勇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只小狗从李云乐怀里抢出来，送到那位母亲面前，“大娘，这个我们不要。”
　　“谢谢了。”那位母亲接过来，送到快要哭出来的孩子手中，付过钱，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李云乐嘟起了唇，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别过头去无视之，然后将她手里的玩具一个一个扯出来，向摊主道歉，“抱歉，这些我们都不要……”
　　“谁说不要！”李云乐发飙了，捏着李勇的耳朵大声吼，“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呀！敢管我买什么，你造反了是不是？”
　　“小姐。”李勇并不去管自己的耳朵，只是拿手按住暴躁的她，“我们现在不在无垢山庄，那些东西你买回来，放哪里呀？”光是吃的喝的，还有御寒的衣物，就已经堆了好大一包在他的马上，再多马就垮了。
　　无垢山庄倒是有好几间房间，专门用来存放李云乐从镇上搜刮回来的古怪玩意，没事的时候她就到那些房间里去研究半天，研究的结果是几乎每个玩具都能被她开发出整人的功能来……李勇想想有些毛骨悚然，想现在出门在外，还是将这个可能的危险源杜绝于未燃。
　　“可是……可是这位大哥做的东西太漂亮了，不买好可惜……”李云乐松开他的耳朵，拿湿漉漉的眼看他，改用柔情攻势。
　　李勇果然中招，开始妥协，“可是小姐……”
　　“大勇……”李云乐凑近他，一边柔声唤他，一边拿脸噌他……
　　“好……好吧……”李勇微红了脸，格开她，认真道，“不可以买太多……”
　　“大勇最好了！”李云乐蹦起来，兴冲冲地跑回摊点前面。
　　卖玩具的摊点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摊主哥哥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李云乐眨巴眨巴大眼睛，冲上去不可置信地掀开摊主空荡荡的竹篮子——几句话功夫，他的玩具卖完了！
　　“摊主大哥，”李云乐可怜兮兮地望着摆摊的大哥，“你的玩具还有没？”
　　那大哥和声笑笑，道，“小姑娘，你过五日再来吧，我还在这摆。”
　　“大勇！”李云乐气急败坏地冲到大勇面前，狠狠地捏他，“都是你的错，你赔我会动的狗，你赔我会扭的蛇，你赔我打鼓的小人……你不赔的话，我就恨死你！”
　　李勇被闹得有点受不住，急忙追上去拦住了摊主，低声恳求，“大哥你帮帮忙，看有什么卖剩的吗？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五日后便不在这里了。”
　　那摊主好生为难，扭头看看不依不饶的李云乐，放下担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来，道，“这是我原本做了送给我夫人的，公子不嫌弃便拿去吧。”
　　李勇还未来得及接过，李云乐已经冲过来将那铃铛抢过来了。那铃铛小巧，做得比一般铃铛精致，轻轻一晃，便响得厉害。
　　“漂亮是漂亮，”李云乐扁扁嘴，“可是有什么用么？”
　　那摊主想了想，回她，“你可以挂在房间里，要是有人进来，你马上就知道了。”
　　李云乐眨眨眼睛，拿起铃铛看一阵，问，“那万一是吹风呢？”
　　那摊主笑，“风吹的声音，跟人走动的声音是不一样的。便是不同的人，走路的声音也不一样。”
　　“我知道了！”李云乐双眼发亮，“如果我把它挂在某个人身上，他走过来的时候，我不看他也知道是他了！”
　　摊主笑，“也对。”
　　“我买了！”李云乐大声道，一拍李勇胸脯，“付钱！”
　　那摊主却拒绝，“这个不卖。姑娘喜欢便收下好了。”
　　“那怎么行！”李云乐瞪大了眼，“我爹说了，无功不受禄。”
　　那摊主沉默一阵，朝她伸个手过来，“姑娘如果坚持要买，就把它还给我吧。”
　　李云乐见他坚决，迟疑了好久，“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不知大哥贵姓？”
　　那摊主迟疑了一霎，“安。”
　　李云乐弯了眸，将铃铛收进手心，“谢谢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