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绚烂如花

27、第 27 章

　　深夜入宫，纷杂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仿佛就在耳边，仓促而凌乱。
　　“父皇，儿臣有罪！”李文一进御书房，久候的李仁二话没说，拉着李勇便跪下了。
　　被人从床上吵起来的李文先是不悦，再是惊讶，出声问道，“仁儿何出此言？”
　　李仁俯首拜下，“父皇，儿臣二人犯了欺君之罪。”
　　李文听得更加云里雾里，“仁儿你这话从何说起？”
　　李仁这才抬起头来，对上大惑不解的李文，“启禀父皇，其实三弟的毒，早在十年前就解了，不仅如此，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诬陷徐妃娘娘和毒害自己的仇人。”
　　“什么？”李文惊住，转眼去看跪在一边的李勇。
　　李勇看他一眼，缓缓地朝他嗑了一个头，轻道，“父皇恕罪。”
　　李文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李勇面前，“勇儿你既记得仇人是谁，为何不告诉父皇？难道不相信父皇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勇正要答话，却被李仁碰了一下，没敢开口。
　　“父皇莫怪三弟，全是我的主意。”李仁接过话道。
　　“哦？”李文果然转了过来，面向李仁。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全凭三弟的一番话，如何能取信于人？况且……”李仁顿了一下，面露犹豫，“那个人在朝中权势极大，儿臣怕他知道三弟不曾失忆后，会对三弟不利。”
　　什么人在朝中权势极大，连李仁都要忌惮三分，不需言明，李文已经能轻而易举地猜到。
　　“不可能！”李文下意识地否认，“三哥无故为难勇儿做甚？”虽然这些日子李昌对李勇的态度，确实恶劣得有些失常，但李文还是不能相信，李昌会伤害自己的侄儿。
　　李仁小心地看了李文一眼，吞吐道，“三弟和徐妃娘娘惹祸上身，全因为无意撞到皇叔和刘妃娘娘……”李仁垂了首，没有继续。
　　李文的脸瞬时黑了，“勇儿！”他冷着脸看着李勇，“你二哥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勇看看他，有拿眼看看李仁，收到噤声的指令，没有开口。
　　“砰！”李文重重地拍在案上，气得浑身发抖，“朕叫你说话！到底是确有此事，还是你二哥信口雌黄！”
　　“父皇！”李仁扑过来，一把抱住李文的大腿，喊道，“父皇，别逼三弟了。这些日子，因为大哥的死，他一直愧疚自责，若不是儿臣一直苦劝，他怕早就引咎自裁了……”
　　“正儿？”李文更加疑惑，“正儿的死，难道与此事也有关？”
　　李仁点了点头，迟疑一会才道，“那日大哥生日，三弟多喝了几杯，不小心将此事泄露给大哥。大哥性子父皇也清楚，他真的跑到刘妃娘娘宫中去守皇叔。没想到……没想到皇叔既然如此心狠手辣，难道我们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吗？平日里他明明这么疼大哥……”李仁一边说，一边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言语。
　　“你是说，连正儿，也是他杀的？”李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皇！”李仁抹了眼泪，正色道，“我知我二人空口无凭，父皇必定不能相信，今夜深夜入宫，冒死向父皇陈情，全因事情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了。”
　　“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收到消息，皇叔数日内集结了数万人马，极有可能在今夜出兵逼宫。儿臣担心父皇安危，故而冒死进言。还请父皇先随我出宫暂避，免得……”
　　话为说完，御书房的大门已经被人狠狠地撞开，李昌身披戎甲，踏步进来，冷笑，“都在这里，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地找。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话音方落，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进御书房，将李文父子三人团团围住。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身在重兵之中，李文依旧不能相信，李昌居然会背叛自己。
　　“哈哈哈哈！”李昌大笑，“四弟，你怎的到现在还不明白？从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心中的怨恨就没有一天停止过！你到底凭什么坐上这个位子，在我头上对我呼来喝去！”
　　“三哥！”李文蹙起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昌，“这些年我一直敬你如长！我知你才能武艺皆在我之上，也曾有过禅位之想，但，这江山，是大哥亲手交给我的，我既答应他要好好为帝，便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我以为你能理解的。”
　　“全是屁话！”李昌大喝，“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做上了皇位还会想让给别人！你当我三岁小孩一样好骗吗？总之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尤其是你生的那两个，让我恨得牙痒的兔崽子！”
　　李昌说着，一把抢过一把长枪，先朝李仁冲了过来！
　　李仁会些拳脚，但武艺平平，这一枪来势汹汹，他断然躲不及。但他并不慌乱。他是从不打无把握的仗的。
　　李文眼看着枪头就要刺到李仁眼前，心中着急，下意识地喊，“来人……”
　　话未落地，就见白光闪过，李仁跟前立住一人，执着长剑，将李昌的长枪顶了回去！
　　“勇儿？”李文惊讶地唤。
　　李仁走过来护住李文，道，“父皇放心，三弟身负绝世武功，皇叔根本不是对手。”
　　李仁的话，确有夸大其词，扰乱李昌心智的嫌疑，但李昌确实不是李勇的对手，从二人打斗的形势中便能轻易窥见。
　　“给我先把皇帝杀了！”李昌从李勇剑下抽出空来，大声下令。
　　霎时间，所有的长枪几乎同一时刻朝李仁和李文冲了过去。李仁护着李文后退一步，“啪”地一声，打碎了摆在御书房中半人高的花瓶！
　　花瓶破碎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又一队人马冲进来，与李昌的人马混战在了一起。
　　“父皇恕罪，儿臣是为了保护父皇安危，才越矩调动宫中兵马。至于李昌在纠集在城外的人马，儿臣已经派了心腹去围剿，相信一时冲不进皇宫。”
　　“你做得好。”李文看看周围形势，拍着李仁的肩对李仁道。
　　正要松口气，却见那厢李昌已经挣脱李勇的纠缠，正朝这边冲过来！
　　李昌久战沙场，此刻杀气已起，很有锐不可当的气势，很快就到眼前，李仁的人马本来将李仁和李文团团护住，此刻已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父皇小心！”李勇大喝一声，不顾围在身边的士兵，飞身过来拦在李文身前，一手拿剑挡住左边的人马，同时踢出一脚将逼近李仁的长枪踢到一边。
　　不过一瞬，门户大开，李昌的长枪已直刺过来。
　　“噗！”李勇吐出一口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剑刺进李昌的手臂。
　　“王爷！”李昌左右急忙来护，将李昌带了下来。
　　“咻——”城外烟火飞起。
　　李昌左右脸色微变，“王爷，情况有变，还是先退。”
　　李昌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恨恨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勇，低喝了声，“走！”

　　李昌人马，迅速从皇宫撤了出去。李文则抱着李勇的身子，慌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他轻声唤。
　　“父皇……”李勇又吐了口血。长枪刺进心脏，他想他是活不了了，“母妃是清白的。”他握着李文的手，吃力地说。
　　“朕明白，朕都明白。”李文泪如雨下，“你千万撑住……”
　　李勇得他一句 ，放心地转向李仁，“二哥……咳……”
　　“三弟。”李仁急忙上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我死后，将我火化。骨灰……给她。”化成灰，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三弟放心，我……”
　　李仁话未说完，抓着李勇的手便被人狠狠打掉了。却是李文抱过李勇嚎啕大哭，“朕不许你交待遗言，你还未死，朕不许你死！太医！快宣太医！听见了没有……”
　　……皇宫的夜，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