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毒伯爵斯内普

33、三十二

　　三十二
　　德拉科·马尔福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奇怪的是身上并不觉得疼痛。脑袋发晕，但那种尖锐的头疼也消失了。他摸摸自己的脸，皮肤仍然柔软细腻，十指都全乎，并没有被烧焦。
　　“老头？格林德沃先生！”他闭着眼睛喊，只是床边噗通一声，好像一个人从椅子上滑到地板上的声音。姐夫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他面前。“哎呦……摔死我了，小祖宗，要喝水么？”
　　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这是在姐姐家里。天看起来快亮了，窗帘上的□□熊在傻呵呵地笑。姐夫揉着屁股把坐着的椅子拉开，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德拉科·马尔福哆哆嗦嗦地捧着杯子，洒得满身都是。
　　“怎么了，他醒了？”维吉尼亚·马尔福穿着睡衣和拖鞋跌跌撞撞冲进房间，险些把她弟弟手中的水杯撞飞。“让老姐看看，你怎么搞的？”
　　马尔福一打挺坐起来，他似乎没有睡太久，身体还没有产生无力感。他用力拢了拢头发，梦境仍然清晰得像退朝后留在海滩上的贝壳。那些记忆不是灌输给他的，而是龙骑士与生俱来，通过DNA的排列组合写在他们的身体里。在龙骑士进入睡眠的时候偶尔会以梦境形式具现化，方便他们用文字记录下来成为文献。
　　他梦见了梅林，亚瑟王的梅林。亚瑟王在与莫德里德的决战中重伤身死，十二骑士扶棺回到卡姆洛特城。此时不列颠已经理论统一，但极度疲弱。对于这位发起连年征战的国王的驾崩，几乎没有人表示哀悼。首席法师梅林主持王后格□□尔即位为女王，随即要求带着亚瑟王的湖中圣剑在临时停灵的多佛城堡为亚瑟王彻夜守灵。
　　女王同意了，而第二天葬礼之前骑士们推开城堡大门，却发现法师已经伏剑自刺。令人惊讶的是大理石地面上一滴鲜血都没有，而那曾经光华闪烁的龙息宝剑却已经锈蚀斑驳。梅林用自己龙骑士的血熄灭了刻印，从此亚瑟王的历史就成了传说，传说成了神话。
　　“姐，帮我订张高铁票，我今天就回英国。”他用手背蹭了蹭额头，全是油。夜光表上的指针已经黯淡下去了，天光大亮，他只睡了一夜。时间太紧，没工夫让他躺在床上浪费时间。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在灼热发烫，虽然不疼，但伏地魔肯定要有动作。他必须在场。
　　维吉尼亚·马尔福随手拢了两把头发，到客厅里去打电话。门开着，走廊上一阵一阵地飘来咖啡和煎蛋的香味，是姐夫在准备早餐。德拉科·马尔福拉开窗帘，早晨的空气冷峻而清爽，他打了个大喷嚏，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姐！告诉你老公，我要吃燕麦粥和草莓松饼，拒绝碰一下煎土豆饼和土豆泥和土豆汤！”

　　“今天晚上，据可靠消息，伏地魔会让食死徒袭击霍格沃茨。”魔法部的年轻女职员将文件发给四个学院的级长和魁地奇队长。“每个学院的自习室里随时开启钥匙门，壁炉保障畅通。霍格沃茨特快的燃油和司乘人员都准备完毕，随时让低年级学生撤退。五年级以上的D.A成员可以自愿留下。不过，今晚如果发生阵地战，魔法部的傲罗不会到场。凤凰社的成员会竭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是怕伏地魔来围点打援么？”贝莱斯·赞比尼冷笑了一声，抖抖手中的羊皮纸。“我还以为魔法部是个民主政府——”
　　“现在美国和欧陆各国的魔法部都坚持伏地魔发动的战争是英国内战，要想逼美国出兵，要用手段。现在两架B-52轰炸机已经携带核弹头在卡迪夫机场起飞盘旋，如果情况实在无法控制或者伏地魔本人出现，直接会在所有相关人员撤离之后把霍格沃茨城堡地理性抹去，”秋·张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D.A成员，可以陪斯莱特林四年级以下的学生撤离学校。”
　　“我们斯莱特林有要参加霍格沃茨保卫战的人么？”潘西·帕金森笑了笑，一手拦下了赞比尼。“如果有，我们尊重传统：级长或学生会长最后一个撤退。”
　　“有。”秋·张对她微笑了一下。“德拉科·马尔福。”
　　“那么，斯莱特林同意参战。前提是我们低年级的学生现在就撤退，我会以学生会的名义向他们的父母发通知。让他们搭乘霍格沃茨特快到霍格莫德村，在那里临时避难。”潘西·帕金森直视着秋·张的黑眼睛。“斯莱特林不相信荣誉，但斯莱特林同样没有懦夫。”

　　“姐，那我就走啦。”嘴里塞着巧克力小甜饼，德拉科·马尔福提起的自己的行李箱。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他突然很想去买一杯薄荷冰激凌。或许这是他的最后一杯冰激凌了。他有预感，在霍格沃茨的上空酝酿着战争的暴风雨。
　　维吉尼亚·马尔福没有答话，只是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力气太大了，几乎把少年推一个跟头。姐弟俩同时笑出来，广播声响起，德拉科·马尔福从西装内袋中摸出了护照，重新看了看，确认自己暂时又变成了汤姆·菲尔顿，一个十六岁的麻瓜少年。
　　哦，过了今天晚上，他就十七岁了。
　　他想他会很怀念这个早晨。阳光明媚，他青少年时段的最后一天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过去。像他人生中前十六年中的大部分那样，镀金的岁月即将褪去光彩，暴露给他血淋淋的真相。
　　“姐，姐夫，再见。”他挥挥手。
　　“再见，——暑假还会过来吗？”
　　“不会了，再见。”他向月台走去。
　　可为什么，立柱边上的那部公用电话响了。马尔福一步跨过去抓起话筒。“是我。”
　　“老大，你在哪？”是贝莱斯·赞比尼的声音，背景嘈杂，有列车在鸣笛，混合着上百个孩子的唧唧喳喳。
　　“奥地利林茨，我大概下午四点到伦敦，晚上六点半到霍格沃茨。怎么了？”
　　“你千万别回来！”赞比尼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高尔的爹是——你明白，祥瑞御免——他说，老板让你杀了邓不利多——我只有一个麻瓜先令，电话快断——”
　　越洋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马尔福沉默了片刻，将听筒挂回机座上，随手扔掉了行李箱，大踏步向那列漆着红黄黑三色标志的列车走去。
　　他知道他的命运绑在谁身上。欲得到王者之爱，唯一的方法就是随时奉上至宝贵之物。而他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和他的龙。无处逃离，从而无所畏惧。
　　列车缓缓加速驶出站台，向西边那个岛国飞驰而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加一个小番外吧，我把当天的霍格沃茨大战写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