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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夏舞看着严冀棱角分明没什么表情的脸,他静静看着她,她竟然莫名觉得那双幽深的眼睛里藏着若有若无的悲伤,丝丝缕缕地萦绕着她。
      她下意识想离开,最后嘱咐道,“尼可的手术费还欠了一些,你去付一下。医生说了这个星期都要来换药,”回头看了下朗朗怀里的大笨狗,叹了口气,“好了以后,行走可能也没有以前灵活了。”
      再回过头来,严冀依然一脸沉默地看着她,她忽然害怕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片海,忙低下头说,“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夏舞摇头拒绝,嘴边慢慢勾起自嘲的弧度,“我想我们不顺路。”
      就这样婉转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两人之间的隔阂依然横亘在彼此之间,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
      严冀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的那片海依然平静地看不到潮汐。

      不过因为邱朗朗的坚持夏舞倒没有立刻离开,经过下午的一番惊魂,朗朗对夏舞的好感度倍增,甚至恋上了夏舞甜濡好听的声音,说什么也不要老师走。
      夏舞只好耐心地留下来,逐条逐条地帮他复习怎么照顾受伤的尼克,朗朗已经向夏舞表明要做个合格尽职的“好护士”。
      只是夏舞抬起头时,严冀不知道去哪了,问朗朗,孩子摇摇头。
      夏舞也没在意,等再看到严冀时,他手里拿着个崭新的鞋盒从门外慢慢走进来,夏舞愣在那里,瞬间就明白过来他干什么去了。
      他帮她买鞋去了。
      她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尽管自己光脚确实是因为朗朗,可一旦一个男人一声不吭为她买鞋,哪怕只是还她一个人情,这种感觉依然十分微妙,对于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有点让人脸红。
      尽管夏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严冀却表现地很自然,“我不知道你的鞋码,可能大了一点。”
      摆在夏舞面前的是一双柳钉平底鞋,款式简单,却又不缺乏时尚元素,并且很衬夏舞今天的牛仔服,夏舞看着这鞋以及身边的男人,思维有些混沌,呐呐说道,“谢谢,让你破费了。”
      “你客气了,夏老师。”严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会三人在医院门口分别,严冀抱着胖胖的朗朗,朗朗抱着胖胖的狗,重叠的感觉有些滑稽,却隐隐透着股温馨,夏舞甜笑与他们挥手道别,在被细雨滋润后的傍晚,各自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夏舞一直盯着脚上的新鞋,走了几步,莫名回头,远远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像夜色里一出哀愁的无声电影。
      她的内心突然浮起一个疑问。
      明明是什么都拥有的男人,为什么却觉得他失去了许多呢?

      晚上偷偷摸摸回到家,虽然是周末,可妈妈姐姐还有弟弟各自都有活动都不在家,洗好澡下来的夏舞望着在厨房里切切弄弄的爸爸,背影孤单而苍老,她靠着门框想起还很小的时候,所有人围坐一桌,爸爸妈妈把最好的菜留给她们三个,她们因为谁多谁少而吵了起来,一顿饭就这样吵吵闹闹过去。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热闹一去不复返了呢?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各自沉默了呢?
      唯一不变的,大概永远只有尽心为他们烧好吃的爸爸吧?
      夏舞用微笑取代惆怅,挽起袖子,“爸,我来帮你。”

      晚上临睡前夏舞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今天多谢你,朗朗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救了他,我为之前所有的失礼再次道歉。祝好,严冀。
      夏舞看了一阵短信,默默地想,如果不是今天的事,这个骄傲的男人想必不会这样低头一次又一次道歉吧?
      躺平在柔软的床上,夏舞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外甥。
      一个疼爱孩子的有爱心的男人,挑鞋的眼光也很不错……
      笑了一下,突然就不那么反感了。

      第二天去学校,海洛找夏舞吃午饭,廖河也在,在幽静的西餐厅里,两人在夏舞对面坐着,均是一脸凝重。
      夏舞正想低头切牛排,见两人这阵势,愣了一下后脱口而出,“你们两个怎么了?这鸿门宴呢?”
      廖河神秘叵测地看了夏舞一会,弹钢琴的手还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昨天怎么回事?我表哥的心肝外甥怎么在你手上?”
      夏舞本来一口香嫩牛排正要塞进口,一听口气不对,敢情自己成绑匪了,这一家子都什么强盗逻辑,廖河是,严冀也是。
      索性饭也不吃了,自己的清白要紧,她严肃地放下叉子,把脸一绷,“我说廖河你什么意思?有哪个绑匪像我这么漂亮的?”

      “对啊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种漂亮姑娘宁可做加勒比海盗也不做绑匪的你懂吗?”海洛也娇媚地横了廖河一眼,语气不满。

      廖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用错了词,也顾不得和女朋友打情骂俏,本来靠在沙发软座上的身体急哄哄地往前凑,“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但是夏舞我问你正事呢,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任何只要涉及到朗朗的小事在我表哥眼里就是天大的事,这一点你明白吗?”
      夏舞眨了眨眼睛,眼里升腾起迷茫的雾,随即没放在心上地嗤笑道,“倒真没见过他这样宠外甥的舅舅,你确定他只是舅舅不是爸爸吗?”
      夏舞的口气有几分戏谑,没想到廖河往常惯于不正经的脸顿时前所未有的凝重,说,“夏舞,朗朗几乎算是孤儿。”
      廖河的一句话颇有震撼力,夏舞的心猛地颤了颤,而后就像被魔法女神的金色魔杖定住,全身僵硬睁大眼睛看了廖河几秒,戏谑的表情不见,她再严肃不过地说,“廖河,我是朗朗现在的舞蹈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你一字不漏全告诉我。”

      廖河开始娓娓道来,夏舞越听越心寒,手指死死绞着餐布,指尖处一片苍白。
      朗朗三岁的时候,一家人去大峡谷郊游,车上除了朗朗的父母以后,还有他的爷爷奶奶,本该享受天伦之路的一家人却在那天走上了死亡之路,回程的道路因为暴雨被封,他们铤而走险走了山路,结果休闲车遇上了山体滑坡,整辆车被冲到了山谷下,成了大自然的祭品。
      朗朗的爸爸作为司机,当场死亡,爷爷奶奶伤重不治,妈妈为了保护朗朗,用整个身体将他护在身下,脑部因为撞击严重受伤,虽然及时送医,却不幸成为植物人,如今已经在医院躺了足足四年,靠输液氧气维持生命迹象,只有心跳,没有苏醒的征兆。
      这件事对于严冀父母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老爷子干脆病倒不起,最后提早交班,将公司冒险交到了那时还什么都不懂的严冀身上。
      严冀从小就与姐姐感情融洽,姐姐一家的惨事甚至让他来不及伤痛,年纪轻轻的他就被提前推到了前台,风波的中心处,可想而知,他那时有多么的不容易,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廖河几乎是沉痛地叙述着这段家族往事,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那一年谁见了我表哥都不忍心啊,一年瘦了二三十斤,日夜泡在办公室里简直成了工作狂,他那时才26岁,什么都不懂得年纪,结果他硬是挺过来了,还交了漂亮的成绩单。”
      廖河言语之间对严冀的崇拜之情表露无疑,海洛推了推他,“我倒是听你提起过,你说的那个亲戚就是你表哥严冀?那你表姐的孩子?……”
      海洛欲言又止,廖河一脸不忍地说,“朗朗最可怜了,有妈等于没妈,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表哥说说是舅舅,其实就跟当爹差不多了,唉,年纪轻轻的,朗朗还特别粘他。”
      “唉,孩子大了,大人再宠究竟比不上亲生父母,上回我去阿姨家,朗朗发高烧说糊话,吵着要妈妈,我阿姨就一直抱着她,朗朗就哭着问我阿姨他妈妈为什么不笑不哭也不抱他却老是在睡觉,然后我就看我表哥靠在门框上,”廖河眯眼停住,仍然深深在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一老一小,要哭不哭的样子,差点把我这大老爷们弄哭出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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