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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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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宿醒来时候已然日上三竿,佛剑的僧袍盖在身上,他昨夜睡的不好,虽然睡的多精神反不如昨日。龙宿起身将那件薄纱拈起来一抖,纸屑就都落了下来,一点也不曾挂留在上面,龙宿胡乱滚了一夜,也未有一丝褶皱。龙宿抖完了还照样解开扣子准备穿上,谁知道偏这时候佛剑端了水进来,两人都是一愣。不过两人共枕了一夜加上一大早到现在,佛剑的心经念了百十来遍,这会儿也想通了,他自小虽在佛寺长大,不过那会没人肯当和尚,所以他也不曾与人这般同吃同住过,多少有些不惯也是正常。
佛剑将水放下,拿了僧袍便出去了,龙宿也未作他想,整好衣服净好手脸也出了屋。朝食的时辰早过了,龙宿却是习惯了这个时候起,现在也并不饿,老人要起火,可一上午也不见龙宿起床。佛剑不愿老人再供他们吃食,不好劝他,便也没提。
龙宿一出来老人就看出他脸色来,“呦,昨晚睡的不好了吧?”
龙宿没什么精神只摇了摇头,不说是睡好了还是没有,径直走去门前那匹马,这无处拴马昨夜雨又大,马儿若不是出自龙家怕早就跑了,好在月前齐州落了第一场雨后,就长出新草来,如今这房前屋后水草丰美,它倒也吃的欢。
马鞍上还有些残雨,龙宿将袖子挨上去,水就顺着他衣袖成串的落了下来。
老人见他们要走,想留他们吃饭,但是想想自家就剩下那碗残粥,哪好再委屈他们,不如早些赶路进了县城去吃好的。
昨日两人诸多叨扰,如今要走了,佛剑便说,“老人家此番照顾结下善缘,我佛定佑你得善果。”
龙宿则现实的多,摘下腕上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坠了颗拇指腹大的珍珠,淡紫的颜色,圆润可爱。灏朝皆仰龙神,因此海中珍物更比金玉还贵重些,也多被用作辟邪之物,龙宿将链子塞在老人手里,“这珠子是吾去年寻得,最是辟邪祥瑞。”
祥不祥瑞龙宿无甚感想,随口说说而已,不过卖了它便从此吃穿不愁倒是真的。
老人握着那链子手抖的厉害,忽然又推回龙宿手里,他抬头看看龙宿又看看佛剑,嘴唇也颤起来,他有话只是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好一会竟双膝一曲直直跪下。
龙宿愣了一下的功夫,佛剑已经一把扶起老人,“老人家有话直言无妨。”
老人颤颤着却不肯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是贵人也是好人,这珠子太贵重老汉不敢要,只求你们帮我找找小孙子,他几天前出门去玩就没回来。”
两人暗叹一声,果然是有难处,他们便也不急着走了,进屋让老人坐下细细说,仍是老人与龙宿对面坐着,佛剑席地。
其实要细说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这里离着嶂县已经极近,向东北偏着走也就一个时辰,散住着十几户人家,老人姓葛,有个孙子今年六岁,虽然都住的不近,但孩子毕竟爱玩,别家有两个与他五六岁上下的孩子,他也就每天走去找他们,多不在葛老汉眼皮下,久了也都不在意,谁知道五天前小葛子朝食以后出去就没回来,平时总能赶上夕食,自家炊烟一起,远远看见就往回走的。
老人出去找过,这些天孩子们能玩的地方都找了,可一点影也没,也去那几户有孩子的人家找过,才知道那天一同玩的,还有两个孩子也没了,葛老汉问他们家里,他们说是出门野地里玩去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可报官了?”龙宿问。
“报了,去讪县衙门,大老爷说这地方归着嶂县管,叫我们按制去嶂县报,去了嶂县,衙门人说县老爷进京了,这些天来报案的辅案先生都记下,说等老爷回来一并处理,可好些天了大老爷也不回来。”说起这个来葛老汉更着急,总觉得没希望了似的。
佛龙两人听了也皱眉,偌大一个县野地里丢个把人,又好些天了,衙门多是不会着急,等县守回来搜一趟,不管搜到搜不到,就结了案子。而且龙宿知道嶂县刘县守是个抓大不抓小,抓上不抓下的货色,手下人也是一个路数,莫说两三个孩子,怕是这十几户人家都没了,他反图个清静呢。何况此处有水近林,虽然稀罕也难保不是野兽叼去了,这三年齐州虽然大旱,卓丘却是上了岁数的成林,地底下存了水,影响算是最小,左近的野兽都住进去了,开春的时候龙宿还在里头看见一只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