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boy》暗夜行路

14、14－16

　　第十四章

　　田祁在酒吧和一堆人喝酒，猛然楞了一下神。陈飞碰了他一下
　　“嘿，楞什么神儿呢嘿!”
　　田祁瞅了门口一眼，慢慢说“我今天右眼皮老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飞笑“你丫有什么不祥预感啊，抓也被警察抓过了，啥事都没有就出来了，还怕什么不祥的事啊？”陈飞看着田祁耳朵上亮晶晶的耳钉，探身说“你不是说不打这个东西么？怎么？开窍啦？不怕你哥…….”
　　“去！好端端的提他干吗？”
　　陈飞不怀好意“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吧？你田祁为谁敢这么堂堂正正承认自己是个GAY啦？”
　　“去！一边去！”田祁巴拉他，然后喝了一口酒。
　　陈飞又凑过来“带出来见见…….”刚要再说，忽然就止了声音，拼命给田祁使眼神，田祁看他的样子，皱着眉头
　　“你挤眉弄眼的干吗啊！”
　　陈飞向田祁后天使着眼神，田祁骂“神经病！”然后慢慢回了头，脸色立刻就变得正经起来。
　　田祁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陈飞恭敬地叫“田野哥。”
　　田祁装着无所谓地回过头，对着陈飞做了一个完了的表情。

　　“田祁！”田野严厉的声音传来。
　　田祁站起来，对着气氛显然不对了的大家说“今儿到这儿，我走啦。”说罢向外走，却立刻被田野揪住了脖领子。
　　“哥！你干吗啊！”田祁挣脱开他，弄着自己衣服。
　　“谁让你在这儿喝酒的？”田野面无表情。“谁让你赛车去的？谁让你被警察逮了的？谁让你不好好上学给我鬼混的？！嗯？谁？”
　　田祁一直很怕田野，但是表面上还是顶着
　　“没谁！你要教训我回家说，别在这儿！”说着就往外走，田野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然后冷冰冰地说“如果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和他在这个场合出现，我不客气！”
　　接着，跟了出去。

　　田祁刚开了车门，田野拉了车门坐在另一边。田祁看他一眼
　　“你干吗坐我的车？”
　　“开车！”田野说。

　　如果说，田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他还会怕的人，那肯定就是田野了。

　　田祁感觉到田野扫着他的眼光，田野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田祁招架不住，无奈地说
　　“知道啦，下次不来喝酒了。”
　　田野“这话跟我说第几次了？”
　　田祁“上次不是这儿好不好？”
　　“你找死啊?”田野说。
　　“好啦，哥，我也不小了，22了，进酒吧，喝个酒，小CASE吧，我又没干什么，学也不是上着？能毕业就得了么。赛车那个，你弟我也是出名的，你打听打听，二环小十是谁？是你弟我，田祁！”
　　“你赛车能当饭吃？！”
　　“我喜欢那种感觉，哥。”田祁看了田野一眼，田野虽然还严肃，但脸色缓和了很多。
　　“你喜欢什么不要紧，我指望你成材，咱们家要靠你的，小祁！”
　　田祁没有说话。
　　田野继续说“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明白咱们的情况，所以，你给我好好念书，毕业，成材！哥得来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听到没有！”
　　田祁有些烦躁地皱了眉头“哥，别说这个了行么？！”
　　“你知道哥的情况！”
　　“我知道！别说了！”
　　“田祁！”
　　“哥！别老一次次地提这个，我知道就是我知道！”田祁有些难受，田野不再说话。

　　韩益往前走，安多跟着。
　　感觉到后面的步伐，韩益心烦意乱，安多想起刚才韩益惊诧一顺便恢复阴郁的脸，有点郁闷。
　　韩益忽然转过头
　　“安多。”
　　“啊？”安多吓了一跳。
　　“我还要去上班，你先回去吧。”
　　安多看着韩益的脸，面无表情。他心里及其不爽，就算骂他恶心也比这样强吧。
　　“韩益！”安多叫住要离开的韩益。韩益停下脚步。“我说我喜欢你诶！就算你觉得一个男的说喜欢你受不了也得表达两句吧？你要死不活的干吗啊？脑子里都是周可啊！就都是她啊！我喜欢比她长多啦！她压根就没喜欢过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韩益没回头。
　　“知道还这样！”
　　“你想我怎么样？”韩益猛地回头。“对你感激涕零啊？”
　　安多语塞。
　　韩益又往前走“你回去吧，别在这儿胡闹了。”
　　“你说我胡闹？”安多瞪着眼睛。
　　韩益往前走。安多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你说我胡闹？！我喜欢一个人，你说我胡闹！？”
　　韩益皱着眉头“拜托，安多，我现在没心情。”
　　安多看着他的眼睛，韩益对他基本无视，安多突然觉得很悲哀。
　　韩益的心里却无法聚焦安多的表现，自从周可跟他说分手，他基本已经失去思维。
　　韩益拍拍安多肩膀“回去吧。”
　　“你就……”安多始终抓着他的胳膊“那么喜欢周可么？”
　　韩益把头扭向一边。安多一下抱住他，胳膊紧紧的楼着他，紧紧的。

　　田祁开着车，忽然看见街道上的两个人，一个紧紧地搂住另一个，那个被搂着的，穿着警察制服。车子几乎要停下，田祁不住回头看着他们，知道消失在视线之外，安多还在紧紧抱着韩益！
　　“小心开车！”田野说。
　　田祁感觉胸腹间有什么往上涌，涌上了脑袋。

　　第十五集

　　乔里美看着对面坐着的心不在焉的安多。挺关心地问，“多多？怎么不高兴啊？”
　　安多挑了一下眼皮。“你来找我干吗啊？”
　　“好久没见你，想你了呗。”
　　“哼！”安多扭向一边。乔里美看见了他耳朵上的耳钉。
　　“咦？怎么打了个耳洞啊？”
　　“要你管！”
　　“妈妈呢……过两天去旅游，这次去的时间长一点，估计得有十天半个月不在，最多也就一个月，你自己照顾自己啊。”安多瞥她一眼，不说话。“钱给你打进帐户了，估计够你花了，不够的话，先透支着，啊。”
　　“知道了。”安多说。
　　“多多，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不好啊？”乔里美伸手过去想摸安多的额头。安多窜了起来
　　“你最好去了别回来！谁不知道你是和那个老流氓鬼混去啊！”
　　“安多！”
　　“你这样也没有用！立不了牌坊你！”
　　乔里美急了，站起来对着安多一个嘴巴“我立什么牌坊，还不是为了咱娘俩的将来？”
　　安多恨恨地看着乔里美，眼睛里有泪光。
　　乔里美还在气头上转身走了。

　　叶之朗回宿舍的时候，碰见了何自乔，何自乔一看他，就把他推到一边
　　“赶快避一避，安多在发飚呢。”
　　“他怎么了？”叶之朗问。
　　“他怎么谁会知道！总之能躲就躲吧。他刚刚把那个PSP用锤子给砸碎了，他妈给他买那个IPOD……”
　　“你等一下，咱们宿舍哪里来的锤子啊？”
　　“好像是上次安多要吃核桃，买的吧。”
　　“我看看去…….”叶之朗冲宿舍走去
　　“你不知死啊？”
　　“他肯定遇到什么事了，才会这样吧？”叶之朗走向宿舍。何自乔还说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他那没轻没重的，没准锤子抡在你头上了。

　　叶之朗推门一进，看见安多正在伦锤子砸向笔记本电脑，叶之朗大惊失色
　　“安多！你住手！”
　　安多听到叶之朗的声音，回了一下头“你别管！”
　　叶之朗冲过去抓住他胳膊“你别砸了，干什么这是。”
　　“我不爽！我要砸！”
　　“你行了吧，小明买个电脑多不容易，你砸他电脑干吗！”
　　“啊？”安多反应过来“我忘了这是他的电脑了。”手慢慢放了下来。叶之朗从他手里把锤子拿下，找了个地方，塞了进去。
　　“你怎么了？”叶之朗问。
　　安多对他扁了下嘴巴，然后抱着他“小弟，你哥我栽啦。”
　　叶之朗无可奈何“没事儿，考试什么的，又不是一次。”
　　安多下巴放在叶之朗肩膀上，说“我跟人家表白了，结果，他以为我神经病。”
　　“啊？你说啦？那个警察？”
　　安多的胳膊又搂紧了叶之朗。
　　“他……他怎么说啊？”叶之朗问
　　“他说我胡闹。我后来就像现在这样搂着他，结果，他对我说，安多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心里，一时是忘不了周可的。”安多学着韩益的语气，仿佛韩益的脸又出现在面前。
　　“嗯。”叶之朗只能应着。“那你也不用砸东西啊。”
　　“我妈打我，我就打她送我的东西！”
　　叶之朗一惊，“你妈打你啊？她不是对你很好吗？你和你爸对打，你妈又打你。那你多难受啊？”
　　“你以为都像你，家里人都那么好。老天对你好，对我不好，我嫉妒你，嫉妒死了！”安多死死勒着叶之朗。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老天要真是对我好，也不会让我喜欢上我哥。”
　　安多没一阵没说话，忽然松了手，对着叶之朗说“嗯，这倒是。”
　　叶之朗拿他没办法“别难受了，啊。”
　　安多眼睛咕噜鲁地转，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叶之朗感觉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有点谨慎地说“你又想干吗？”
　　“我也不会比你再差了，豁出去了我！”
　　“你想什么呢？”
　　安多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哈哈几声笑。叶之朗对他无奈。

　　令安多郁闷的事情接连发生，刚出校门口，就看见韩益等在门口，周可很快过去了，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走开了。显然，韩益最后说他不会放弃周可，不是说着玩的。安多站在原地半晌，觉得心里十分堵，堵得他有点发蒙。
　　好不容易看见施韦，话还没说两句，田祁就走了过来，田祁坐在安多旁边，两个人的耳钉格外明显。施韦又羡慕又夸张地夸耳钉漂亮，然后说赵远明没有眼光，没有情趣。
　　施韦和赵远明待了一会就走了，安多也要跟着走，田祁没有让他得逞。
　　安多摊在座位上，像一团泥。
　　田祁瞅了他两眼，对着服务生说“开个XO”
　　安多说“我可不喝酒啊。”
　　田祁笑了一下“你不用喝。”
　　安多觉得田祁太善解人意并不是什么好事，果然，酒上来以后，田祁倒了一大杯给他，安多说
　　“我不是说我不喝吗？”
　　田祁微微笑“嗯，了解了解。你当然不用自己喝啦，我来帮你吧！”说罢，捏着安多的嘴巴就把一杯酒尽数倒了进去，安多连吐带呛，虽然没有全喝下去，也几乎有一半被他咽了。
　　“神经病啊你……”抓紧时间，安多嚎叫了一句，然后，又被田祁灌了一杯。
　　田祁看着安多狼狈的样子，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说
　　“自己回去吧！”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安多像抓住他骂两句，结果，手抓了个空。

　　摇摇晃晃走在街上，越来越难受，想找人来帮他，安多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对着一个名字就按了下去。

　　第十六章

　　安多半死不活地仰在路边长椅上，远处有个影子慢慢跑近，安多仰着头，对她傻笑。
　　周可走到安多旁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安多脸颊上红扑扑的，眼神有点迷离，笑得傻乎乎。
　　“你喝了多少酒啊？！”周可看着安多地问。
　　安多看着周可紧张的表情，言语不清地说“你跟韩益约会哪？”
　　周可嗯了一下，开始抻安多“你喝那么多干吗啊？疯啦？”
　　安多说“回去……”说罢摇摇晃晃往起站，脚步一虚浮，趴在了周可身上，然后安多开始嘻嘻地笑。
　　周可心里扑通乱跳，站直身体想推开他又似乎想让他一直这样，安多的手反而加重了劲儿，把周可死死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
　　“天底下，就你喜欢我。”
　　周可说“你知道就好。”
　　安多把脸贴在周可脸上，周可觉得脸在发烧，安多说“咱俩那个吧？”
　　“啊？”周可一惊。
　　“行不行？”安多低声问。
　　周可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了‘机会’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壮胆，周可居然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牛二（牛栏山二锅头），她记得她爸每天都是喝这个的，人称北京的伏特加。
　　安多虽说摇摇晃晃，但是却觉得自己格外清醒，他知道自己要干吗，他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让韩益死心。尤其，他回头看周可的时候，似乎依稀看到了不远处在阴暗角落里的韩益。

　　周可的宿舍没有人，周可用钥匙扭开了门，安多比她还快的撞了进去，倒在周可的床上，周可的宿舍他倒是来过几次，他清楚地记得周可的床的墙边贴了一个明星的照片，安多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周可说他长得像安多。

　　安多的腿戳着地面，身子仰在床上。周可慢慢走近他，手里的牛二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此时，周可觉得，即使安多对她没有意思，她也愿意把自己‘给’他。那似乎更源于她心底的某个东西。

　　把牛二放在桌子上，周可脱了外套，安多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脱的剩下了一个白色小背心，还有可爱的草莓内裤。
　　周可翻过安多，躺在靠墙的位置，安多往外挪了挪身子，眼睛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门口，门是没锁的。周可把叠着的被子拉上盖住自己。安多歪着头看她，窗口有路灯的光伴着月光照进来，周可看着安多乌黑的眼球，有一霎被他耳朵上钻石的光夺去了一下注意力。
　　安多也把外套脱了，他躺着脱的衣服，非常费劲。
　　脱剩了一件白色长袖的印着怪异图案的T恤，和一条四角裤。安多侧着躺着，看着周可有些发红的脸，安多咽了一口唾沫。当他听到门轻微的响动时，他突然掀开被子抱住了周可！周可的身体有些颤抖，安多非常投入地把她越抱越紧。

　　紧接着的一声门响，安多以为是韩益离开了，他一直有个意识，似乎韩益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无缘无故地相信着这个意识的真实，直到他真的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益，安多倒有些含糊了。
　　他看见楞楞地站在门口的韩益，又扭头看了一眼周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于这个场景老天配合得天衣无缝，便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他不期待的东西发生着，那东西此刻在空气中流窜，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安多坐在床上，周可也楞在床上，韩益站在门口，不知道有多久，韩益突然慢慢把他大力推开的门慢慢关上，一句话也没说，知道他消失在门口，直到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像一部默片，从进入周可的宿舍开始，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但是，好多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安多坐在学校餐厅里面发呆，连叶之朗打招呼他也没看到，叶之朗坐在他旁边，拍了一下他肩膀，安多看见他，冲他嘿嘿一笑。
　　“你怎么啦？”叶之朗问？
　　“我成功了。”
　　“啥？”
　　“成功地拆散他俩了。韩益和周可。”
　　“啊？”叶之朗大惊失色。
　　“猛吧？”安多装着很得意地问。
　　叶之朗不知道如何回答，猛地觉得似乎有人在身后，一回头，看见端着饭盆的周可。安多本来瞅着叶之朗乐，然后随着他变了的脸色转向了周可，好不容易让脸上继续保持着得意的笑。周可一直端着饭盆看着他，脸上慢慢没有表情，然后转身而去。
　　叶之朗捅了一下安多“安多，你快去跟她解释解释。”
　　“切，有什么好解释的。”安多坐在原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但仍旧装作若无其事。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朋友啊？你这么做，怎么也得给她个交待。还有，你怎么拆散他们啊？”
　　“你别管！”安多开始没好气。
　　“没干什么离谱的事吧？”
　　“不离谱的事我还不干呢！”安多蹭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叶之朗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刚要起身去打饭，却看见了叶天，叶天冲他走过来，把手里的饭盆摆在他面前
　　“来，都是你爱吃的。”
　　“哦……”叶之朗坐下，看着饭盆里丰富的伙食。抬眼看了一眼他哥，发现叶天正看着他，对上他的眼光时，却恍惚了一下，然后挂上了笑脸。
　　饭吃的有些费劲，两个人，都是。

　　周可好久没有来找安多了，有一次面对面碰上了，安多第一次在周可面前像透明的一样，周可继续和旁边的女生说笑，安多郁闷地扭了一下头。
　　安多觉得自己像过街老虎，大家都躲着他，宿舍里的人尽量不和他接触，父母好久没搭理他，原来周可三天两头地找他去玩，如今也行同陌路，施韦和赵远明像人间蒸发，连田祁都一直没出现，只有叶之朗还会跟他说说话，但最近明显行动异常，和他哥的接触特别频繁，安多有些嫉妒他，他才想起来，他一开始就是嫉妒叶之朗的。

　　于是，他决定一鼓作气了。

　　韩益从警察局走出来，就看见在墙角玩PSP的安多，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走了过去。
　　安多看见他，手里PSP放下了，随即从机器里传来‘砰’的一声，最后一条命葬送了。
　　安多仰头看着韩益，他怎么觉得韩益又高了？还是瘦了的缘故？
　　“那个……”安多想说点什么。
　　韩益说“你来干吗？”
　　安多不喜欢韩益这种表情，好像跟他有仇似的，那么冷。
　　“我郑重告诉你，我喜欢你。”安多说。
　　韩益说“我知道。”
　　“你知道？”
　　韩益不说话，扭转头。安多看着他的眼睛。
　　“我要离开一阵。”韩益说“去外地学习。”
　　“啊？”
　　“算是培训吧。”
　　“去多久？”
　　“半年吧。”
　　“这么突然？”
　　“嗯。我自己申请的。”
　　“为啥？”
　　“需要。”
　　“什么需要？”
　　“我需要离开这里一阵。”韩益有些黯然“其实我不该走，这里还有我妈，不过，要是没有我妈，我就不回来了。”
　　安多说不出话。
　　韩益盯着前方说“我喜欢周可，我郑重地跟你说！”然后，他慢慢向前走去。

　　安多一直站在当地，感觉有什么淅沥哗啦碎了一地。

　　好长时间后，韩益那落寞的身影还伴着那句话一直萦绕着他，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