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同人）白家有女》水陌轻寒

38、走出梦境

　　兮琰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每次生病的时候，她的脑中总有些事情在高速运转，有时是小时候的回忆，有时则是书籍上的内容，而现在，她脑中全是最近绛攸的案子。

　　大脑似乎失去了控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飞速奔跑，兮琰的头痛越发变本加厉。

　　在这样的天旋地转中，一点光亮渐渐地显现，并慢慢地变大，直到充斥了她所有的思绪。

　　之前某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难怪她总觉得清雅的目标不仅是绛攸，难怪她总觉得红黎深这么做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理由，难怪她下意识地认为秀丽与黎深相见并不妥当，却原来……

　　兮琰睁开了眼睛，“黑姐姐，请替我喊秀丽大人过来。”

　　片刻之后，秀丽已经赶来。

　　“红大人还没见绛攸吧？”见到秀丽，兮琰问道。

　　“怎么可能会见？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秀丽抱怨黎深的所为。

　　兮琰舒了口气：“秀丽，最近陆御史是否表现出来些微的焦躁？”

　　回想了一下最近清雅的表现，秀丽点点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明明是对他有利的。”

　　“清雅的目的，也许不止针对绛攸大人一人。”

　　听到兮琰的话，秀丽不仅瞪大了眼，“啊？”

　　“也许现在清雅正盼着红大人早日去看望绛攸呢。”

　　秀丽更加不解了，清雅会希望黎深看望绛攸？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红尚书大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也许是他给王的唯一一次帮助，希望你能帮助绛攸大人，把握好这次机会。”

　　听着兮琰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秀丽顿时恍然大悟。

　　为什么葵长官会同意自己参与绛攸的案子，为什么清雅会毫无动静地放任自己随意调查，早在当初，这一切都是设好的陷阱。

　　清雅以及葵长官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绛攸，更重要的是——吏部尚书红黎深。清雅在这段时间恐怕已经将红尚书的事情调查地一清二楚了吧，而如果这时候黎深跟绛攸见面，只会对绛攸更加不利。

　　想到即将开始的御史大狱，秀丽倒吸一口冷气，也许，这次御史大狱要罢免的人，不仅仅是绛攸，最糟的结果，是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一起被赶出朝廷。

　　而现在无所作为的黎深，尚未与绛攸见面的黎深，确实给绛攸和自己留下了最后一条后路，现在她跟绛攸只剩下唯一一件事情能做，并且必须迅速去做。

　　于是秀丽匆匆回到了御史台，埋首工作起来。

　　这时候，御史台所属的武官敲了敲门。“红御史，有人说想要见您，是个平民女子。”

　　“女子？”秀丽有些困惑，走到了御史台的入口处。

　　一个抱着大包裹，留着长卷发的女子正背对着她站着，好生眼熟。

　　女子回过头来，正是百合。“秀丽大人，我是作为绛攸的亲属，要求会面的。”

　　领着百合进入御史大牢中，秀丽见到了正在引导绛攸走出梦境的璃璎和楸瑛。

　　早在检查绛攸状态的时候，璃璎和羽羽就知道这件事情跟缥家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缥瑠花要选绛攸作为目标，但是璃璎和羽羽都选择了违逆，即便是触及缥瑠花的逆鳞，他们也有着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因为——那个年轻而又温柔的王。

　　璃璎曾问过刘辉，“为什么不采取更有效的办法？”

　　刘辉无奈地笑笑，“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两人都很清楚，对于绛攸的事情，其实还有一种简单而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处置缥家。在九彩江缥瑠花对王所做的事情属于十恶之中排行第二的大罪——谋反，在这样的罪行下，众人的目光会被转移，绛攸的事情会被轻易掩盖，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身为缥家一份子的璃璎和羽羽，难逃死罪。

　　刘辉不愿意牵连无辜，所以他放弃了那个办法；璃璎不愿意他难过，所以选择了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即便是跟自己的伯母作对。

　　已经努力了几天，璃璎寄身文鸟体内进入绛攸的梦中，确保“出口”和指引方向。但是绛攸越是接近出口，要进入文鸟就变得越发困难，就好像是被瑠花推了回来似的，马上就被排除到“外面”来。引导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然而尽管短时间短，消耗却相当严重。

　　喝下楸瑛递到嘴边的水，大汗淋漓的璃璎坐在一旁调息，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看着秀丽旁边的陌生女子从大包裹中拿出琵琶，楸瑛询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是绛攸的养母——百合。”

　　看到自称是绛攸母亲的百合手上的琵琶，璃璎马上反应过来——琵琶。“你会弹李绛攸以前经常听的曲子吗？”

　　“这个当然，他从小就听我的琵琶，为了我的孩子，无论多少我都会弹的。”

　　璃璎用力点了点头。耳朵早已听惯的音色，是比语言还强的武器。

　　璃璎用力擦了一把汗——已经没有时间了，一定要成功才行。

　　“那拜托你了。”

　　百合走进了牢中，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绛攸，她眯起了眼睛，真的很久没见了。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

　　坐下来，轻轻抚摸着绛攸的刘海，看着绛攸满是倦怠的脸，百合心疼地说道：“我把照顾黎深的任务全扔给你了……一个人这么努力，一定很累了吧？”

　　百合扶起绛攸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绛攸，现在你已经有了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了对吧，重要到不知道在它和黎深之间该如何选择的地步。”看着绛攸紧握在手中的“花菖蒲”，百合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绛攸，我们都很爱你，但是却没能够处理好，现在，却成了你的枷锁，对不起。”

　　绛攸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将绛攸从自己的膝盖上移开，百合开始为他弹奏起琵琶来，琵琶音声在牢中徐徐回荡。

　　“绛攸，你不是已经有了重要的人吗？来，快点醒来吧。”

　　醒来之后，不再被黎深束缚，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活下去，这就是百合的愿望。

　　“即便深陷牢狱，也会一直有人待在你的身边，会来看望……你觉得自己应该为那个人做点什么是不是？”

　　梦中，白文鸟振翅高飞，向着琵琶声传来的方向，仿佛在引导绛攸一般，绛攸紧跟其后全速向前跑去。

　　璃璎的额上大汗淋漓，汗珠滴滴嗒嗒地直往下掉。

　　瑠花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要是平时的话早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如果现在文鸟飞回去的话，那么一切努力都等于白费了。璃璎集中全部精神，诱导着绛攸，汗水渗进了眼中。

　　如果璃璎不确保“出口”的话，绛攸就无法回来。

　　随着琵琶的音声，“道路”迅速铺就。这么说来，红家的“琵琶”跟蓝家的“龙笛”，以及缥家的“二胡”一样，那是在祭神典礼中使用的东西，开路等同于引导。看来百合是几近巫女的琵琶名手，不过即使如此，璃璎的负荷还是很大。

　　琵琶声突然中断了。

　　绛攸睁开双眼。

　　呆然地，目光在空中彷徨了一会儿，视线扫过璃璎和楸瑛，看到百合时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看到秀丽的瞬间，他像终于看到了自己要看的东西似的把焦点固定下来。

　　“秀丽吗……？”

　　因为很久没说过话了，所以声音嘶哑，说话也很吃力。

　　秀丽因为太过感动恨不得满脸泪水地扑过去——不过她没有这么做，而是紧紧抓住了绛攸的衣襟。

　　“是的，绛攸大人！这里是现实，是现实哦。快点起来吧，已经没有时间了，绛攸大人你应该明白吧？离御史大狱只剩下五天时间了！”

　　终于意识到现实的绛攸，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只剩五天？”

　　“是的。”

　　“还来的及吧，一定要做才行，秀丽，我们通宵，请你帮我。”绛攸想要起身，却猛地踉跄一下，楸瑛慌忙扶住。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饭的身体十分虚弱，楸瑛让他坐到了床边。

　　“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就在牢狱中完成吧。”抵制住晕眩，绛攸对秀丽说道。

　　“好，我马上做了饭菜拿过来。”

　　绛攸苦笑，“……我好像不太配当你的老师啊。”

　　秀丽瞪大了眼睛，然后伸手握住了他那纤细而瘦削的手。

　　“决定这个的不是绛攸大人，而是我。我的老师只有绛攸大人一个，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请你一定要继续当我的独一无二的老师哦，绛攸大人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绛攸闭起双眼，听着她说这番让自己感到欣慰的话。

　　秀丽撩起了袖子，不马上开工的话肯定来不及了。

　　四日后。

　　吏部尚书红黎深解任。

　　这个消息席卷朝廷，是在御史大狱开始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