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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京城】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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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鹏飞慢慢睁开眼,看著面无表情的人,不具感情冷淡地道:“聂颖,你有什麽尽管冲我来,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聂颖坐回原位,手指敲打桌面,嘴边抿起一抹浅笑:“呵,你的女儿……”
任鹏飞朝他伸出手:“聂颖,给我解药,我随你处置。”
敲桌面的手指一停,聂颖摇头,长叹一口气:“唉,我知道这时候我说什麽你都不信,可是,任鹏飞,你在没有确定药是否安全之前,会让女儿吃下去吗?”
任鹏飞无语。没错,若不是无意间发现聂颖的真正身份,他绝不会怀疑那瓶药有问题,毕竟他吃过,也让大夫调查过。可是了解真相後,就越觉得一切都如同预谋好的一样,聂颖千方百计要的无非是他痛苦。
“你不必问我要什麽解药,别说我没有,就算我真找出一瓶药给你,你还敢用吗?”
不由得仔细再看一眼他,这时候的聂颖和在谷底时已是天渊之别,若不是他身上有些痕迹挥抹不去令他产生怀疑,还有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儿摆在眼前,他一定料想不到,他便是谷底的那个人。
只不过,坐在他面前的聂颖,再没了半点当年在谷中时的痴傻无知,也没了清澈无染的眼神,也不用再笨笨地学说话,更不会再全心全意地为他找来好吃的食物……
任鹏飞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聂颖一动不动,只有目光从头到尾停留在他孤寂的背上,直至完全消失在眼前。
原来以为聂颖这儿有治女儿一命的良方,没曾想事情竟是如此,竭尽全力却无功而返,比什麽都要打击人,更何况女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还能再支撑多久。
疲惫地回到家中,先去看女儿,也不知哑姑用了什麽法子,女儿已然睡下,只是脸色很难看,睡梦之中眉头仍然紧锁,她这麽小便被伤痛折磨,却从未怨天尤人,反而乖巧得令人心疼。
任鹏飞内心沈重地坐在床边轻抚女儿的小脸,不经意间发现女儿压在枕头下的一本医书,据说是鬼婆婆传授於她的医书,任鹏飞拿出来翻看了几下,只觉得上面所提到的药方都有些深奥且匪夷所思,不禁想女儿这麽小能看得懂麽?
翻了几页,发现有几张纸上血迹点点,任鹏飞翻书的手一顿,轻颤著摩挲这些早已干涸的血迹。他的女儿不仅懂事,还很坚强,尽管病重只要醒著就会翻开医书学习医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并不是无心之语,她是真的这麽做,很努力地坚持著,就算伤重得咳血了也仍坚持……
任鹏飞的眼眶泛红,一直没敢再低头,深怕眼泪承受不住胸口的沈重滴出眼眶,他好久不曾哭泣,此时此刻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无奈与感动,痛苦和幸福。
他有一个很好的女儿,他不想让她再这麽痛苦下去,他想让她健康地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察觉有人接近,任鹏飞赶紧把书压回去,调整一下神情才回过头去,原来走近的人是方才出去了一趟的哑姑。
任鹏飞看向哑姑询问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我去找聂颖了,能治青青的药,已经没有了。”
哑姑面色一黯,垂首默默走离。
这一天,任鹏飞哪儿都没去,就守在女儿床边,一直在照顾她。
青青的伤情不容再拖,可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不可能立刻又千里迢迢赶回渡厄城,青青的身体状况完全不能再承受舟车劳顿。任鹏飞只能派人去请城里的大夫,天下名医齐聚京城,在这种时候,换个方向想青青留在京城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几经周折之後,渡厄城的威势虽然大不如前,请医术高超的大夫的钱却并不是拿不出,更何况任鹏飞自己还私存有不少积蓄,就算渡厄城真的没了,也够他享受几辈子了。
“有备无患”是每个精明商人的心诀,任鹏飞也不例外,就算外面的人都认为渡厄城再风光几百年都没问题,任鹏飞却暗中给自己和家人留了不少後路。
但此时摆在任鹏飞面前的问题却不能用钱解决。京城里的大夫只要一听说是去哪里看病个个摇头,给再多的钱也不来。
天子脚下贵胄之地,也许一个不起眼的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正因此,京城里的人个个油滑得似成了精,对谁都点头哈腰,深怕一不小心便得罪人进监狱事小灭九族事大。
能在京城买这麽大的一间屋子住下,还有丫环下人伺候,想必身份也差不到哪儿去,京城里的大夫之所如此不识抬举没人肯来,唯一可能便是,有个身份快顶了天的人给他们都放了话。
皇帝老儿事多管的都是国事,可没空管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任鹏飞也没怎麽想,想到靖王爷和华夫人的关系,想他和聂颖的牵扯,头都大了。
他知道聂颖不会就这麽放过他,却没想过聂颖会把火气撒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内心里,他总以为曾经拥有那麽一双清明眼睛的人不会做出这麽无情的事。
如今的情况对他很不利,就算渡厄城还和以前那样声名鼎赫也不敢真正和皇亲国戚对上,更别说现在这种低人一等的局势之下。
哑姑的能力有限,在青青的伤势无力回天之前,任鹏飞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解决,而此刻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只有聂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