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39 章 你好，不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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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心月悻悻然走掉的那天，当月亮将将爬过后院那颗杏树苗苗，云疏便早早窝进蚕丝软毯里。每个月的那几天总是很没胃口，四肢无力小腹胀痛。许是在山顶风大容易受凉，近来几次月事腹部绞痛的情况越发的严重，今日更是一度痛到脱离，没待妲甄回来，便随手捡了几块杏花甜糕丢进嘴里脱了外衫草草爬到榻上。
当一袭白衣风尘仆仆归来时，便见桌上残剩的半块甜糕，微微凝视了片刻，缓步上前，两指拾起，半晌终是放进口中。
软软的糖糕入口即化做丝丝入扣的蜜糖，消融在舌尖。
他有多久没有去碰过甜食，久到他甚至忘了那份甜腻最终消失在舌尖的感受。舌尖轻扫过手指上残留的屑沫，尽是杏花恬淡不腻人的芬芳，想到自家那朵闹腾的杏花，此刻不知躲在哪里……他甚至能肖想出她坐在这里，手拄着下巴小嘴一嘟咽着点心的可爱小怨妇模样。不觉间削薄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当他发现那纤瘦的小身板已蜷在榻上，只留给他一个抱膝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小背影时，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缓步行至榻前，和衣而卧。修长的手臂揽过柔软的腰肢，他感受到她轻轻一颤，却仍装着熟睡不吭声……月色透过轩窗，绝美的脸上眸色透亮而温柔，搁在她腰上的手掌隔着那层单薄的里衣缓缓向上游走。当冰凉的指尖滑进被蹭开的领口触上温热的身子，装睡的某只彻底破功，爪子猛的按住那不安分的手掌。
妲甄终是秉不住，噗嗤笑了出声，顺带将她搂进怀中，手掌下滑附上她的小腹缓缓的摩挲起来……绵绵的热度透过掌心传进她的体内，方才胀痛感竟随之渐渐散去，云疏心下微微一热，耳畔传来柔声的关切。
“可是睡不踏实？”
云疏自知又着了此人的道，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自从某回听无忧提到，寻常情侣倘若生活在一起便一定会有争执，否则要么不正常要么已无爱……
她二人生活在一起后甚至从来未红过脸。便是她想寻个引子矫情下哪怕争执几句，他却从来不温不火宠她让她，让她很没用的一次又一次沦丧……心下新下呕血，无从说起，只得作罢……乖乖靠上那不怎么暖和却让人踏实的胸膛，随口捡了个开头。
“打针，你知道么？我从前就一直想着，要是哪天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院子，一定种满园的菠菜……到了秋天，包成这么大一束，”她顿了顿，两只爪子在朦胧的月光中划过一个圆圈的弧度，喃喃笑道，“……偷偷送给我的心尖尖上的人。”
“……噢？莫不是娘子还有其他心尖尖上的人？”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蹭上她柔软的青丝，妲甄柔声问道，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压迫感。
“小鸡肚肠……便是有了，你奈我何？”云疏转过身正对着他，明亮的眸子晃着月光，俏皮的杏眼瞪得圆圆的，小脖子微微扬起。
他将她往怀里塞了塞，轻咬上她的耳垂，她的身子渐渐软了起来，任由他抱在怀里，冰凉的手掌伸进里衣游走在背上，带起阵阵涟漪。明显感觉前者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鬓的碎发印下一路轻啄，月光下，那张脸美的不似在人间，狭长的凤眼有如封了万年的冰雪，当那张被风带的有些凉的脸整个埋进她的颈窝……不再动的时候，她抖了抖，随后听见低沉的略带嘶哑的声音。
“放你走，好不好？”
“下山吧。”心里揪住，她不敢想的很多以后都纷然而至……他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奢求他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就这样与她一辈子。她承认她曾经气他骗她利用她，可是如今她不想再因为那欺骗而蒙了自己的眼，不去看他对她的一切。
回头想想自己似乎从来为他做过什么，她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那个肉并不怎么多却匀称到完美都身子……既然他可以给她一个家，她同样可以陪他天下的……她抬眼对上那意料中深若寒潭的美眸，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扯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这家伙八成是以为她在让他一个人下去……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她学着他平日的模样，轻笑的弹上他的额头……“笨蛋，我当然陪你。”
他微微一怔，美眸闪过濯濯月色，嘴角延到天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般无力的压在她身上，绝世容颜皆埋进她颈窝，迷蒙中听见她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天晴了，我们去放纸鸢吧。”
……
……
时光如浮水，一晃又过了小半月。院子里的菜地被某个难得乍起的勤劳小园丁理得井井有条，所到之处，野草尽除……虽然偶尔也有那么几根“菜菜子小姐”不行被迫害，却也是让地里不至于看得荒凉。
云疏正身着上回妲甄带回来的淡紫烟云蝴蝶裙，美滋滋的蹲在地里欢快的拔着小草。左手拔起来一撮，嘴中哼着不成调的句子，“其实不想走……”，右手跟着拔起来一撮，“其实我想留……”
妲甄回来时便见这自家的神经妞又在抽搐的折腾那些便是春风也吹不生的野草，心下豁然开朗。
她永远知道怎得讨他欢心，让他笑。
缓步上前一把拉起尚蹲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某朵杏花，后者还很没自觉的嚷了几句，“诶……壮士你干啥……那边还有敌人没歼灭呢……诶你干啥干啥？拐卖良家妇女儿童哇！”
男子回过身，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眼里尽是捉狭的笑意，“儿童？”
云疏一口气憋了回去果断呛住了，埋下去的小脸上隐约有一抹诡异的绯红。不消片刻，妲甄便拉着来到山脚下的一家驿站——名曰“弹指间”。云疏卡巴着眼睛瞟着那稻草搭就的茅草屋，和屋檐下那块破旧的牌匾上。怎么都无法将弹指这么气派的名字与面前的破败联系起来。
妲甄瞧见她那一脸吃了鳖的模样终是秉不住笑了出声，“你呀……”手指点在她皱成川字的眉头。
趁她捂着额头抱怨的时候，食指和中指屈起贴在唇上，兀自吹起。不消片刻，便听草屋里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伴着嘶鸣……嘶鸣？方才只顾着捂着额头叫屈的云疏也抬起小脑袋，瞟向草屋。
秋风带起屋顶的草檐，伴着根根黄草随风飘下，一匹通体雪白轮廓挺直的骏马踢踏踢踏跑至妲甄跟前。他抚了抚那宽阔的前额和小耳朵上雪白的鬃毛。似有灵性一般，白马往他跟前凑了凑，尾巴摇了摇。
男子回过身瞟向愣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马直掉口水的云疏，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随即牵起她的手，放在马背上，带动着她顺了顺那软若锦缎的鬃毛，“……以后它便跟着你，可还喜欢？”
“啊……人家不会骑怎么办……”她未曾留意声音中撒娇发嗲的成分，眼睛弯起来嘴巴呵呵的笑着……爪子搭上马身上摸来摸去了，手感好得让人想扒下来做手套……想到这古代的冬天，云疏不自觉的抖了抖。
白马似是收到了心电感应，打了个喷嚏，往妲甄身后靠了靠。
“哇……打针！你家马嫌弃我！居然嫌弃我！我不会骑马就这么该遭嫌弃嘛……”云疏义正言辞的指向那个严重打击她自尊心的马兄弟，她好歹是摆了一副难能可贵的和蔼可亲相，怎得竟然都不招马待见！
—— 贝编了大妹子儿！俺这儿咋听着是乃想扒了俺的皮捏？
潮人马兄弟心里琢磨着，竟是溜达出一口厨娘小郭的关外腔，只是在场俩人皆不通马语……事实再次证明，学好一门外语有多么重要。
妲甄但笑不语，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一个翻身跨坐在白马之上向她递过出手，修长的手掌伸在她面前，见她晃神，又晃了晃……秋日的天空总是很高，太阳不那么耀眼却依旧给人间带来温暖，她盯着那不怎么厚实却漂亮得骨节分明的手掌，方才郁积的小郁闷都一扫而空，小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便被他一带而起，侧揽在身前。
“娘子，抱紧了。”青天白日下，男子将女子环在胸前，随手牵了缰绳夹紧马身，轻喝了声，“驾”
男子让她回身搂紧，谈笑间，带着她穿山越岭。直到来到郴城交界处的一座破败的寺庙门前，方才停下。
妲甄当即翻身而下，耳后展开双臂，“来。”云疏腿马身子僵，颤颤悠悠的跳了下来，这古代的马果真不是人骑的。没有那么多缠绵的放歌纵酒的心情……只觉得一直在颠一直在摇晃……若不是后来整个人挂在妲甄身上说死也不肯坐在那里，此刻可能已经颠得散架子了。
当她扑在那熟悉的怀抱，也没忘恋恋不舍了会儿，妲甄好笑的看着她腿直打颤，便调笑道，“可要为夫抱你进去”
云疏白了眼那不怀好意的美宝脸，“切了一声”，挣脱那怀抱，“佛祖面前岂容勾肩搭背不像话……没节操哇。”谁知那腿依旧不利索，没走两步便以弯，单膝跪在地上……不偏不倚的磕上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她暗道晦气的啐了一口，莫不是连英雄都逞不了……还给人玩儿就地下跪了，这脸丢回姥姥家了……
未待多想手臂便被一双不怎么温热的手掌带起，男子弯下身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发现竟是渗出了点点殷红。男子眉头轻皱，随即屈膝抬手便欲将少女抱起。
谁知某人心里憋屈非说寺院重地公主抱什么的太销魂了不适合这种庄严的风格，于是死活不给抱。妲甄的眉毛华丽的拧在一起，片刻扭掰之后……他屈膝弯下身，双手往后举，“上来罢。”
云疏从不曾见这个男子在人前屈膝……他永远是高傲的站在那里，纵使笑着亦是淡漠疏离，此时此刻却为自己的小别扭小矫情而弯身屈膝，她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感动，只是呆呆的往那宽阔熟悉的背上贴了上去，藕臂缠上他脖颈。
他起身的一刹那，嘴角牵起，将她受伤的腿轻轻挂在手上，“娘子，怎得又重了。”
云疏撇嘴勒住他的脖颈，脸上摆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大爷样，“哼哼……壮士，而今你在我手上……你有两个选择。是被我勒死？还是被我勒死？嗯？”
“不如窒息死？”说罢修长的手臂放掉一只小腿，在她半身失重的情况下扣住她的头颈深深吻了上去……
半晌之后，某个因呼吸不畅使劲将依旧缠绵的吻在一起的唇分开时，云疏只觉头昏眼花，在脑袋砸上他肩膀的时候隐约瞟见了他眼里捉狭的笑意和薄唇淡淡的嫣粉，于是安心的将头继续埋进那合适的颈窝……妲甄将她重新背好，嘴角笑意渐深。
妲甄背着她绕过青漆剥落的寺门，并未去叩门而是径直踏上了后山的石阶。
沿途风光旖旎她却全然无暇顾及……她的视线里只有一个背影，肩线极美，倘若下巴搁在肩膀上还能看到那绝美的温柔侧脸，嘴角擒着淡淡的弧度，偶尔会轻笑出声，仿佛世间最婉转动人的乐章。每思及此她总会蹭上她的肩膀，嗲声嗲气装模作样的哀叹道，“打针……为什么你是打针？为什么你是我的打针……嘿，嘿嘿，嘿嘿嘿……”前几句还颇有怨妇的味道，后面却是笑得春风得意。妲甄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然后反驳，“你是我的，反了……笨。”
当二人来到到山顶之时已近黄昏，当双脚终于落地，淡看天光，晓阙流云之时……她却注意到面前竟是一个久未打理过，已是荒草丛生的坟头……青灰色的无字碑石穆然耸立，将一天最后的温度都散去。
妲甄牵过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拉到墓碑前。他撩起长衫，屈膝跪在那片荒草前。
“来，拜见爹。”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39 章 你好，不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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