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8 章 你好，淡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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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城的雨季悄然而至，云疏推开浆纸糊制的红木轩窗，扑面而来的万年山上泥土特有的清香。大片菘蓝生长的地方总是带着那么点星星点点的苦涩的甜味儿，当它甚至蔓延到了墙根儿底下，云疏倒也乐得把它的根挖出来……捡太阳大的日子丢到后院晒起来风干，留待日后抵御风寒。
有回妲甄瞧见便随口问她缘何如此……她只是掩嘴笑道，“本大仙，手到病除！”说罢一爪子拍上他的肩，笑的哥俩好似的就差在额头上落下“我很得意”四个大字。他当时并未在意只是弹了弹她的额头，便继续埋头轻啄杯中的叶茎浓茶……许多年来，他不曾换过口味。她不只一次问过他……为何要在上好的君山银针里加那雨后剥下的叶脉，他只是环住她，柔声道，“坏习惯罢了。”嘴角带笑，目光投向远处一片苍茫，可她却分明看得到那笑未及眼底。
每每如此她总是颇感郁卒，却不得发泄。只因只有在此时才会让她觉着，他不是在抱着她……而是透过她，在抱着别的什么人。每思及此她总是摇摇头想尽力甩去这丝念想，不成想却成多年后午夜梦回最伤人的理由。往后的日子里，每当他端起茶修长的手指捻过杯沿盏口时，她总是尽量将自己埋身在那堆风干的菘蓝中间，小声的对着她的“板蓝根君”诉说着那难以名状的情绪。
山雨欲来，总是满庭闲适的芬芳，从此以往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对茶相对生厌，甚至偷偷换掉过他杯盏中的叶脉，换成她亲爱的“板蓝根君”……只是那茶的主人却不再碰一口。
渗入骨髓的习惯从来都最可怕的，她从来都晓得，于是渐渐学着释然……只是依旧对茶叶的组合很感冒。
天飘清雨，人间万年。
此时此刻她手臂交叠垫在窗框上，弯下身，下巴懒懒的搁在上面，思绪放空……透过细密的雨帘目无焦点的瞟向那几搓零星的野草……在碧绿的菜地里显得尤为突兀。
“哎……再怎么拔，还是会长草的。”在这个阴雨的清晨，心中所思所想不自觉的从嘴里溜达出来，出神到并未听到丝质褥子摩擦的声音……
直到腰被人从后面轻轻揽住……漂亮的手从身侧横过，扶上那红木窗框，她才晃过神来，随后头轻轻后仰靠上来人的肩。
“怎得不多睡会儿……倒跑这儿悲春伤秋来了？”墨黑的发丝掠过肩膀从领口垂进她的里衣，蹭得她痒痒的，偏过头去想啐一口来人那不安分的发丝……不想却被吻个正着，薄唇轻触，随即离开。后者看到她那不管吻多少次都依旧淳红懵懂的小脸……嘴角缓缓勾起，眉目如画。
“娘子，早。”环在她腰上手轻轻一捏，眼底尽是捉狭的笑意，“……怎得一夜竟是长了几两肉？”
云疏白了他一眼，随机换了副娇羞的表情，“奴家自打跟了你的那天起便决定一心一意做个废人……面朝大海，吃嘛儿嘛儿香……”杏眼瞟向那静若深海的明亮眸子，爪子“啪”的拍上那游移在自个儿日渐圆润的腰条上的爪子……然后五指穿插而握，一字一顿的笑道，“夫君可是嫉妒了？”
“欢喜尚来不及，”绝美的容颜上尽是妖娆的笑意，他执起交握的手紧紧相扣……放在唇边轻吻上手背。感受到怀中人儿抖了三抖……笑意更深的帖上耳际，“起风了，娘子小心着凉……”说罢将她往怀里收了收，调了水墨的眸子投向窗外一片绵雨。
枝桠相错的篱笆内是在某人精心打理下却越发风中凌乱的菜地，井口横着稻草编织而成的名曰“环保盖”的蓑衣……直到两人每天从清晨傍晚到午夜都腻在一块儿之后，他方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以为很了解的她竟也只是雪山一角，那没心没肺的外表下竟也是颗玲珑心……有时甚至奇思妙想得他险些招架不住。
她喜欢给一些东西取着只有自己懂的名字，并且会每天挂在嘴边从头到尾捞到上许多遍……从井口的“环保盖君”，到菜地里的“菜菜子小姐”，甚至那面被风带起的“屹立不倒旗杆君”于她口中出现的频率都甚至都多过了他这个“夫君”。
然而这些似乎都不怎么打紧。只因那绕了一圈才握紧的人，此时此刻正懒懒的倚在自己怀里，看风雨阳光，看云海茫茫，笑着说想去看海洋……看彼此被风吹的模样。
月白的长衫随意的披在那修长的身段上，风过带起衣袂飘飘，他眉目舒展，削薄的唇不自觉的弯起浅浅的弧度，似是并未注意到有人到来。而此刻怀中人也兀自感怀起那被雨淋得东倒西歪的“菜菜子小姐”，也未曾注意到篱笆墙内渐渐靠近的身影。
“啧啧……一大清早便跟这儿腻歪着，小日子过得真是滋润呢……”一袭绯衣不知何时已倚在窗外，正抱臂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细密的雨水打湿了额前的几缕碎发……不怎么服帖的荡在漂亮的额间。
妲甄往肩上随手扯过，将原本身上的外衫披到了敞着领口尚不自知的云疏身上……此般风景向来只得自己独享。他将她裹了裹紧，骨节分明的手复又勾缠上带子，随手打了个蹩脚的蝴蝶结。随之双手交环在她腰间，让她整个后脊丝毫不留缝隙的贴在自己的胸膛。
眉头微挑，一双凤眼带着邪魅的笑意对上楼心月那张着实欠扁的笑脸，不紧不慢的柔声道，“娘子……许是为夫幻听了，家里竟也飞进了蚊子。”
云疏自是心领神会，把那杏眼眨巴得脉脉如秋水，一声“夫君！”叫出了低回婉转与荡气回肠的双重效果，生生化作两道惊雷劈向为数不多的两位现场观众……妲甄下意识的抖了抖，楼心月本能的颤了颤。
于是，共鸣了。
可是面朝大海吃嘛儿嘛儿香的主，似乎并未意识到那彪悍的杀伤力，或是基于二位的淡定心有不甘……于是毫不犹豫的回身单臂环住妲甄的头颈，另外只爪子还好死不死的一下一下点上他的心口，娇滴滴的埋头押着笑。
“从前看月亮的时候……你都叫人家小、舔、甜……”
戳了半天见某人没反应，还不忘抬起脸在楼心月看不到的角度……挤眉弄眼的朝妲甄递着眼神儿。
-------------无差别版绞带递眼神---------------------------
【哥们儿，不给力啊……晚上不给肉吃……】白眼翻成卡巴眼。
【娘子，你又胡闹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美眸带笑，时光潋滟。
【相公，那你喜欢不喜欢人家的胡闹？】小脸伪红，埋头掐秒。
【娘子……你抢为夫台词了，嗯？】出乎乃意料吧，哼哼，偏不跟剧本走……
【夫君！你的眼神好坏噢！】见招拆招！
【呵呵……是么？】“呵呵”以不变应万变！
【大力点头！但是人家好好喜欢你的坏噢……】抱住，脸蹭蹭。
【娘子，再蹭……可就破了相了。】噗，有英文名那家伙上身了。
【相公，真想把你的眉毛拿电熨斗烫平！】爪子无良的做烫衣服状虎摸上那淡墨长眉，虽然只是越皱越紧。
上联：豆腐能吃直需吃。
下联：吃嘛嘛香由他去。
横批：爱他！穷摇他！
于是，众人摇摆不能自制。
咆哮教教主上了万民的身……于是医馆一时间处处爆满，朝廷私以为是瘟疫。
此种瘟疫症状为前后自发摇摆，且越扶上肩膀摇得越起劲越发的有节奏感。
-----------以上纯属YY—— 一个绞带的眼神引发的血案-----------------
妲甄微微一怔，随即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修长的手握上点在自己心口上那不安分的爪子，用力一握。
只听楼心月那轻柔婉转的“呵呵”了一下，调笑道，“……亲亲小家眷果然真性情。我说我们的月色大人，倘若我今儿个不来……您老莫不是预备在这山上呆到与那土地老儿一道坐化么？”
楼心月顿了顿，眸色一转，三分慵懒七分严肃，出口也是难得正经八百的语调，“近来江恒老儿筹备什么武林大会搅得江湖不甚太平，楼中亦事物繁忙琐碎……你不在人家当真是力不从心了呢。”
云疏脑袋转过身来，朝黑发绯衣尤自倚在那儿两腿交叠的楼心月狠狠的白了一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丫竟然调戏起自家夫君！最可恶的是，还把自个儿尚不纯熟的撒娇功夫撒得如此恰到好处让人心生怜爱，真真过分！好在自家夫君尚守得本分……没当着爱人同志面前公然红杏出墙，不然把她那张风烛残年的老脸往哪儿搁。
妲甄见她一张小脸变来变去的样子便觉尤为可……口，隧心情大好，缠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娘子，此处蚊子颇多，吵得为夫甚是心烦……我们进去躺躺可好？”
云疏横了一眼过去，想也知道某人现在脑袋里尽是些黄色废料……
简而言之，咳咳……自从被生吞活剥后，虽然理论上说来确是自己主动……但是怎么看怎么算是个受害者。还未尝到滋味便懵懵懂懂的被生吞入腹……半月之前的那个晚上，从流云遮月，到银灰尽洒大地，她亦经历了破茧成蝶的蜕变……
那淅淅沥沥雨雾交织着疼痛与朦胧中瞧见的倾世容颜，都随那没入骨髓的三个字散进风里。
传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她始终记得当把她抱进屋子，轻轻放在柔软的蚕丝毯上后，他便转身而去……留下她独自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粘腻……她扯了被角有些窘迫的遮住自己。
都说男人在满足过后便不愿再抱女人……不是因为不爱，对吧?她安慰着自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掌穿到她背下，将她整个人轻轻抱起，她才惊醒，有些慌乱的看向来人，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温柔如冰雪初融的眸子，此刻他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无辜，“小乖，怎得沾枕头就睡了？”
云疏使劲揉了揉眼睛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嗓子哑哑的嗯了几下难得没回嘴，只是转过脸圈住他的头颈，任由他抱着去了后院澡房。
一时间，清冷的月色都跟着旖旎了起来。
当他弯身将她抱进浴桶时，温热的水渗进皮肤，她的眼里隐约泛着晶莹的泪花。他伸出漂亮的手指轻轻拭去，嘴角弯起好笑道，“……莫不是当为夫就这么不管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便当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记得她说过，喜欢花瓣浴。
他从来都很清楚，即便是一早便准备好的……却也永远在最合适的时候，才双手奉上。
爱情也许永远都是需要那份恰到好处，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用对的方式表达感情……
“娘子，莫要哭了……可好？”不是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却从未有此刻那种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仿佛就滴在他心口的感觉，他搁着浴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也回抱他，湿润的手臂缠上他的腰，脸埋在他怀中，他那衣衫也里里外外的湿个干净。
见她只顾着哭，他便捻了把方才准备好的花瓣，帮她一点一点的洒下，修长的手掌隔着花瓣淡淡的扫上她粉嫩的肌肤。指尖划过腰间绽放得正艳的杏花胎记，最终停留在她颈间自己曾深吻过的地方……绵长的尾音回荡在温湿的水汽中，“我永远不会不管你……”
“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8 章 你好，淡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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