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记》彩**霁

40、脱险

　　却说刘凌这日难得早归，体贴地买了林雯最喜欢的小点心来讨娘子欢心，乐滋滋回到内院才知娘子赴约尚未回家。

　　“夫人还未回来？去了多久了？”
　　“两位少夫人才过午儿就出门了，现在日头偏西，想来也该回了，少爷您先喝杯茶，歇一会儿。”小丫头解了他的疑问，摆好茶退下。

　　刘凌端起茶杯慢慢品着，忽觉心中异动，微微有些发慌。撤了茶盏，背手蹙眉踱至院外徘徊，远远看见一行人过来，忙迎上前，却并未发现心心念念的佳人。

　　“二嫂，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雯娘呢？你们不是一起去赴约的吗？”一边问着一边向后张望。
　　“哦，武夫人爱惜弟妹绣艺，多留她一会儿，说是想讨教讨教，我便先回了。”

　　“这样啊，时候也不早了，她一个人在路上总不让人放心，莫如我去接她回来吧。”刘凌心中总觉不安，天色渐晚，已不是留客的时候，何况是第一次上门并无深交的女眷。

　　见刘凌神不守舍的摸样，陆氏嗤笑道，“呵，三叔可真是个体贴人儿，如此倒是我的不是，明明一起出门，却把弟妹一个留在外面，自己偷闲了。算了，再陪你走一趟好了，省得落了埋怨。”

　　刘凌被她笑得讪讪，急忙辞谢，“哪敢再劳烦二嫂，您只要告诉我地点就好。”

　　“也没什么麻烦，那园子离得不算很远，再说本是女人家的聚会，人家武大人在不在家也不好说，我陪你去一趟，也好说项。”

　　陆氏说得光亮，刘凌也不再推脱，“如此甚好，多谢二嫂。”
　　“没什么，不过你多等我一会儿，天晚了，我添件衣服。”说罢款款转回内院。

　　刘凌顿在原地，吩咐侍女给林雯也准备一件外衣，一来二去又多等了两刻钟，方才与陆氏上路。

　　至那宁园，在堂上喝光了一碗茶，武夫人方才姗姗来迟。

　　“让两位久等了，只是不知少夫人为何去而复返？”
　　“让您见笑，是我家三叔，听闻夫人将他娘子留下，担心天黑了，来接呢！”

　　“原来这位就是刘家三少爷，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妾身有礼了。”武夫人施施然行了一礼，忽地拍手惊诧道，“三少夫人，哎呀，适才送走客人，大人恰好喝醉了酒回来，我只忙着吩咐人准备醒酒汤、伺候烧水沐浴，竟把她忘记了，想必还在我房里等着吧！”

　　听了这话，刘凌连忙接道，“如此，便劳烦夫人派个人传她出来吧。”

　　武夫人刚要转身吩咐，身旁的婢女却迟疑应道，“夫人，大人刚刚好像也被送到您屋子里了吧？”

　　话音未落，刘凌蹭地起身，一个醉汉和他家娘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再等不及，急忙奔出大堂，直奔后院。武夫人和陆氏亦急急跟在后面，只是她们在急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林雯那边，自武三思进了屋子，她便小心地向虚掩的大门移去，眼见胜利在望，武三思却忽然睁开大眼瞪向她，“还不过来伺候，磨蹭什么？”

　　“武大人容禀，小女子刘林氏，今日受武夫人之约至府上赏花，得夫人欣赏，留下切磋绣艺。不想大人回府，想来夫人必会改日，告辞。”说罢，林雯毫不迟疑地向门口退去。

　　“站住！”一声大喝破空传来，惊得林雯一颤，这武三思想来也是会些武艺，混过军营的，气势不小。

　　“受夫人之约过府赏花？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边说还仿似抑制不住般地哈哈大笑。“小娘子真会开玩笑，这宁园不过是我一个调情时的玩意儿，哪来的什么夫人，不过都是些家妓罢了，哪里上得什么台面，还能邀请什么贵妇？”

　　林雯被这消息震住，原来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难怪她会觉得那“武夫人”不对味儿。只是她们素未相识，这个局到底是谁设的，目的何在？武夫人、表姑娘、甚至陆氏，她们又都充当了什么角色？武三思又是否真的毫不知情？是单纯陷害她，还是想图谋更多？林雯不由阴谋论了。

　　“啊，我想起来了，前儿听花娘说新得了几个有姿色的小娘子，想必你就是其中一个吧！嘿嘿嘿，到底花娘知心，知道大人我不喜欢那些矫情的雏儿，就得意你这般有风韵的小娘子。小美人儿，快过来，别玩那些倒胃口的欲擒故纵了，放心，即做了我的人，大人我会好好疼你的！”

　　适才还无骨般摊醉在椅子里的人，□□着向林雯扑来。温热的身躯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酒气逼向林雯，大惊之下，她疾步向门外退去，却被门槛绊住，被压靠在门扉上。发福的中年男子，双手有力地勒住她双肩，头也急色地凑过来。慌乱间，林雯举起那不曾离手的烛台，砸向他的额头。

　　突来的疼痛暂时让武三思退了一步，却也激起了他眼中的熊熊怒火，仿似下一秒便要将林雯撕碎，拆卸入腹。

　　顾不上害怕，林雯死死地将烛台举在胸前，努力压抑着颤抖，急声道，“家夫乃是刘家三公子刘凌，想必大人也是听说过的。我的确不是府上家妓，这其中有些误会一时也说不清。若是不信，大人可还记得，正月十四那日，您曾去吾家老宅拜访祖父，那日送您离开的是吾家二伯刘安，在大门外有一辆马车与您的车擦身而过，正是我与家夫。”

　　武三思眯起眼审视林雯，似乎在评估她话中的可信度。见事有转机，林雯再接再厉，“小女子并非什么天香国色，大人与其贪得一晌欢娱，莫如信了我，送刘家一个情面。”

　　武三思并未接话，只眯眼盯了她很久，沉默的气氛让人压抑，林雯不敢多想，只勉励保持着与他对视。半响，武三思勾起嘴角，摇摇晃晃坐回椅子里，“如此胆色，倒是让我有些信了。”话虽如此，却并未放话准她离开，眼中的兴味仍让林雯暗暗心惊。

　　“雯娘，你在哪里，快出来，我带你回家！”饱含焦急的男声宛如天籁传来，林雯才觉心口终于一松，却再难止住眼中的酸涩。

　　不再迟疑地夺门而出直奔那让她心安的臂弯。“三郎——”那颤抖的声音诉说了她刚刚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雯娘，我在，我在，我们回家。”紧紧抱住心爱的妻子，天知道他的手刚刚还在颤抖，短短一段路，他经历了多少煎熬，又承担了多少恐惧？感谢上苍，她的爱人仍完好无损地在他怀中。

　　“大人，这刘家三少夫人是奴家请过府的。”那个“武夫人”讪讪上前解释。

　　武三思半跨出屋门，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忽地大笑出声，“哈哈哈，今日吃醉了酒，多有冒犯，改日再向刘三公子和少夫人赔罪！管家，替我送客！”甩甩宽大的衣袖，半倚在那位“武夫人”身上，转回屋去。

　　“弟妹，你没事吧，看那武大人醉得不清，刚刚在屋里就你们两个，没……没什么吧？”陆氏也急忙凑上前，神色焦急却又问得小心翼翼。

　　林雯心中存了个结，没有回话，只轻轻摇摇头。倚着刘凌离开这刚刚还让她心惊动魄的院子。

　　一路上，陆氏又絮叨几句，“谢天谢地，还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若是……若是……我可怎么向二叔二婶交代！”

　　“劳二嫂费心，幸得你引了三郎前来，不然我今日确是不好脱身了。”陆氏虽让人生疑，但总算她们到得及时，救她出了危难。

　　直至那日夜晚，夫妻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林雯才真真正正平静下来，将整件事细细说与刘凌。

　　“我有两点想不明白，第一是谁有意设的局，表姑娘吗？只为害我？她有那么大能力发动如此多人参与其中？第二武三思是否真的不知情，那园中若只是家妓，如何敢张罗那若大场面？那个人绝非善与之人，我担心他借机……爷爷之前的嘱咐怕要白废了，岂不是我给家里招惹了麻烦！”林雯懊恼至极，若是自己能够凡事小心，也不会落得如此被动。

　　刘凌却只觉心疼，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想那么多了，其余的事交给我就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才害你陷入危难，以后再出门随身一定要带两个婢女，再让武师夫护送才好。”刘凌心中后怕，这种心痛煎熬的滋味他绝不想再尝一次。

　　心知刘凌的担心和爱意，林雯心中暖暖，温顺得贴着他的胸口，点头应下。只是心中仍是放不下一事，“只怕那武三思不日又会登门。”

　　“嗯，这场算计和他总脱不了干系，这个人确实麻烦，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刘凌幽幽叹道，麻烦总会找上门，能不能躲得开却不好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