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之奇境》贝比仲

7、女王的下午茶会

　　07
　　这是一间小巧精致的宫殿，和皇太子的绿宫相比，它可能小得多，但是它所呈现的那种纯女性化的美丽，甚至在最细微的角落，都显得自然流畅，碧雅很难不去想象，这个可爱地方的主人，她究竟是谁？究竟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让她避免沉迷于胡乱思索的是仆人的叫声，这是唯一和宫殿气质不符的地方—每走过一个门口，都有仆人大声宣告他们的到来。完整念出杰书恩的封号对她来说，真是件难以想象的事，可是这里竟有这么多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然而，杰书恩几乎可说是冷淡地面对如此盛情地迎接。
　　在穿过第五道门的时候，他放慢脚步，比之前更紧些握住碧雅的手。
　　碧雅有些害羞，她知道这也算是夫妻义务，然而毕竟与让他为自己梳头是不同的身体接触，她敏感地察觉他心情起伏，甚至该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焦躁。
　　一想到这是要去面对他的家人，他的表现就让人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表情虽然淡漠，但眼神却没能配合。
　　“她们都是我的家人……”他轻轻地说，声音轻得只能她们二人听到，她觉得他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碧雅没工夫去揣测他的想法了，她紧张得要命，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在门后等着，主要目的是为了看她，简直要立刻昏倒。如果其中没有这个宫殿的主人，她的压力可能会小点，但是此刻她已经不能逃走了。
　　他们终于走进去，那是一间素雅华丽的小客厅，轻柔的气氛仿佛是一件白雪丝绸的女性内衣，在某些时候有惊人美丽的效果，但此刻只让人觉得古怪，这全然不象是该属于宫廷的氛围。
　　站在最靠近门口的女人用一双明亮得前所未见的眼睛凝视他们。
　　碧雅的惊愕从直接面对她的那一刻开始，她穿着长身白衣，头发微微泛着棕色的光，唯一闪亮的首饰是她放在衣服外的吊坠，除了属于艺术品类的女神像之外，碧雅没见过有谁能将白色穿得这么美，她甚至丝毫不以暴露肌肤为穿衣目的呢，短白色蕾丝的领口和袖口上闪耀珍珠的光芒，但立刻就失色在她惊人的美丽之下。
　　碧雅觉得有一个疑惑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脑海里，但首先，她要说那女人的眼睛之所以显得那么明亮，完全是因为那张女神般的脸。
　　“晚上好，我最亲爱的小杰书恩。”美人用一种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对他们说话，她专注地对碧雅微笑，尽管那是纯社交用的，还是令人感到窒息，“你也晚上好，爱哭鬼艾蜜儿的小碧雅。”
　　杰书恩回答得很僵硬，“晚上好，大公夫人。”
　　“亲爱的，今晚你可以叫我尤安。”大公夫人仍然微笑，每一个微笑的片断都像是闪耀的珠宝，碧雅被杰书恩带着从她面前走过，近得能闻到她身上花朵的香味，她让人想到一朵傲然盛开的白蔷薇，但那花香却是黄金百合。
　　碧雅完全迷糊，她的脑筋不灵光了，全部精力都被吸引到眼睛上，她走近些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人，不仅是尤安大公夫人，其他人同样让人惊讶。
　　在房间的里侧，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坐在一张白金色的躺椅上对她们微笑。她温暖的眼神让人想到大海中的星辰碎片，可是碧雅怀疑会有艺术家能描绘那种活生生的美，她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世上不会有温暖如斯的月光，她就象是传说中仙境里的月色，即便是在黑暗占据上风的时刻也有力量坚定信念。
　　杰书恩走近她，“晚上好，母亲。”
　　一瞬间，碧雅愤怒了，他不仅去破坏了那么美的画面，还不可饶恕地欺骗大家—那个美人绝不可能是他的母亲，她最多是他的姐姐，不，实际上她象他的妹妹。
　　“你们迟到了，等待可真无聊。”皇妃站起身来，淡蓝色长裙随她而动，象月光下泛起的浅浅波浪，她的声音清朗柔和，完美得让人无可指摘，即便她是在责怪你，“你该知道，我是多么期待能早点看到可爱的碧雅。”
　　碧雅一动不动地看皇妃，传说中的岚雅皇妃，被赞誉有如静静开放的蓝莲花，是的，看来人们没撒谎！但是怎么可能？！她想掐自己一把，眼睛怎能骗自己呢？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不可能是杰书恩的母亲，绝不可能！
　　“看来碧雅很高兴见到您。”杰书恩忍不住苦笑，他注意碧雅用多白痴的眼神在看自己的母亲，尽管已经很熟悉那种眼神，但此刻他最惧怕的就是那个。
　　尤安大公夫人慢慢走近皇妃，她们似乎不会受彼此魅力的影响，“好了，亲爱的岚雅，你折磨我最亲爱孙子的时候已经够多了，这次你就放过他吧。”
　　别人或许会为大公夫人的失礼担忧，但充满碧雅脑海里的只有那个禁断的称呼，她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大公夫人不可能说“孙子”，即始她说了，也不可能是指杰书恩。
　　然而声音不受控制传入她耳朵里，岚雅皇妃的声音仍那么柔和，“是的，如果这样做会让您快乐些，尊敬的母亲大人。”随后她很快补充，“看我，又忘记了，您不喜欢我们叫您母亲或者祖母，尊敬的大公夫人。”
　　“住口吧，你这个随便抢走别人儿子的虚伪女人，如今你也要尝尝相同的滋味了。”尤安夫人象是生气了，但略显低沉的嗓音丝毫不变，她们果然是无法超越的美人，即使是互相敌对，也能保持优雅的气质。这一点来说，杰书恩确实有她们的遗传，但是仅凭这一点，她还是拒绝承认她们居然是母亲和祖母。
　　空气中似乎突然充满爆炸因子。身为祖母和母亲的两个美丽女人，用自己奇妙的存在证明女人的决心可以超越时间法则，但却无法战胜自身。她们继续以优雅但是古怪的方式相持不下，利用一切高尚语言的修辞艺术，互相指责。
　　杰书恩悄悄走回妻子身边。
　　碧雅简直没勇气将她们的对话听下去，更不要说面对现实。她觉得人生真是有无限可能，自己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理想产生到破灭的整个过程。
　　她不知道杰书恩一直在看她，但他清楚她的感受，看她浓妆都遮不住的惊讶表情就知道了，这一点让他很乐。祖母和母亲特异的相处模式确实让他头痛，因为他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对此能有多大的接受度，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可能多余，她的表情已经慢慢开始恢复正常，尤其对没被人太关注这一点，她似乎还颇自得其乐呢。
　　碧雅确实高兴自己没被人注意，不过更高兴的是，她找到另一个能说明她该离婚的好理由—她不认为有这么美丽母亲和祖母的杰书恩应该接受她，这对他太不公平了。然而她忘了，不仅是她，实际上所有女人都不能和那两位美人相比，或许杰书恩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不抱任何期望了。
　　“来，吃点心。”有人把一块褐色的小面饼交到碧雅手上。“是超级新鲜的海草口味，我保证你之前一定没吃过。”
　　“谢、谢谢。”她吓了一跳，现在她对海草这个词也有点过敏，不过对方是那么可爱的少女，还长着和杰书恩一模一样的蓝紫色长发，她无法拒绝。
　　“你的头发好漂亮，我可以摸一下吗？”那少女看来比碧雅年幼，不过金棕色的眸子让眼神显得格外锐利，因此一时无法判断年龄。
　　碧雅从未被人这么要求过，不过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另一双手握住了，对方的动作很轻，但声音却很响亮，“啊！你的头发是杰斯帮你编的，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说话的少女和之前那一位一般年纪，容貌也相似，或许该说她们都很像杰书恩，有意思的是，这一位的头发是金棕色，眼睛是蓝紫色。尽管容貌不同，但相同的表情，相同的气质，相同的说话方式，让人不免对她们的身份产生怀疑。
　　碧雅不敢贸然开口，两个小女生将她的头发当作珍玩般拿在手里看，并且发出了一种兴奋的叫声，这种时候的这种态度，真叫人害怕。她想她们该是杰书恩的妹妹，但她们比她还要没有公主样子，所以她决定还是等有人出来做介绍吧。
　　杰书恩忍耐了十秒钟，他同样清楚妹妹们将人当作玩具的习惯，“我的妹妹，这个是美槿，第一公主。”他把那个有双锐利金棕色眸子的女孩子拉到自己身边。
　　很奇妙的，另一个也立刻丢开碧雅，跑去自己的姊妹身边，杰书恩笑了笑，指着跟来的这个有金棕色头发的，“这个是美泉，第二公主。”
　　“我们是双胞胎喔。”美槿显然是做决定的一个，“你一定不相信，但是我们确实是双胞胎。”
　　美泉是凡事追随的一个，“对，只有傻瓜才会认为我们不是双胞胎。”
　　碧雅笑了，杰书恩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很不赞成妹妹如此表达立场，但他的表达永远那么温和，“你们一直是世上最可爱的双胞胎。”
　　“可是你都不说我们是最相像的！”双胞胎异口同声地抗议道，“谁都不这么说！”
　　“你们确实是啊。”碧雅决定满足她们一下，“如果闭上眼睛，我绝对分不出你们谁是谁。”
　　双胞胎的反应出人意料，“她说谎。”美槿大声叫起来。
　　美泉拼命摇头，声音同样兴奋雀跃，“不，她在讨好我们。”
　　碧雅差点被嘴里的半块海草饼干噎到，“我没有说谎。”比起狄家的那对双胞胎，她们两个确实很像了，至少她们都是女的。
　　但是双胞胎不肯放过她，她们围住杰书恩大叫，“她说谎讨好我们，你都看到了吧，杰斯，杰斯，那个女人说谎讨好我们！”
　　碧雅意识到自己落进陷阱，这把戏很孩子气，两个妹妹正努力挽回亲爱的哥哥，她以为自己会心慌，因为杰书恩看来是单纯而会宠爱妹妹的男人，但是她没有，因为杰书恩抬头对她微笑，那是带着抱歉的微笑，看来他显然清楚妹妹们的诡计。她松了口气，随后为之心惊，她不该那么在乎他的看法，被他的家人所厌恶，正是她为离婚所求的。
　　双胞胎不肯安静，似乎以为吵闹就能动摇哥哥的心意，放肆任性的样子叫人嫉妒，或许正是帝国公主的不同之处。碧雅并不指望谁来解救自己，就像一早便习惯家里总充满孩子的吵闹，她冷淡得近乎呆滞地任事态恶化，反正她相信杰书恩总不至于放任她们来打她。
　　“杰斯，看，她又丑又傻！”双胞胎说起话来又快又尖，而且搭配默契得让人佩服，“就是就是，她是笨蛋！”
　　碧雅转开视线，岚雅皇妃那一组至少有美貌可鉴赏，而且她们古怪但看来很美的争吵方式实在优雅得多，但是这次她被墙壁上的图画吸引，那里挂着几幅肖像画，反映的正是这个皇室家庭成员不吵闹时的模样。
　　尤安大公夫人只穿黑白两色的长服，她的美丽始终若燃烧的热情，即使在图画里也显得熠熠生辉，叫人无法逼视，即使最挑剔的人也无法说她不美，但同样的，她为这个家族遗传下锐利的金色眸子，产生威严及难以接近的气质。皇帝陛下和第一公主美槿都没继承她的美貌，不过眼神却是同样的锐利。
　　岚雅皇妃则随和自然得多，她很少出现在画中，因此对比显得非常强烈，她那种大病初愈的纤细感觉令人想到月圆月缺，每一种状态下都有不同的魅力。杰书恩那种偶尔流露的病容也继承自她，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蓝紫色眸子和头发。碧雅很难想象，一对如此相似的母子，竟然没有很亲切的关系。
　　可以看出杰书恩的成长安定正常，几乎没有大的改变，他曾是一个可爱文雅的男孩子，现在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温和男子。他总是微笑着，一幅满足幸福的样子。作画者似乎也满足于展示这样的快乐。不过此刻，碧雅没心思分辨他是否真的那么快乐，她听到他提高声音说话，双胞胎竟然渐渐安静了。
　　“她的名字叫做碧雅，而不是那个或者这个女人。”杰书恩仍保持微笑，眼睛却非常认真地看着双胞胎，他其实不算高大，不过认真起来的时候，显然也足够震慑妹妹们了。“以后，你们可以叫她姐姐。”
　　“为什么？！我不要！”最先反驳的一定是美槿。
　　“我也不要！”美泉也跟着叫起来。
　　碧雅注意到岚雅皇妃和尤安大公夫人也看向杰书恩他们，她不禁担心起来，如果她们误会他是因为重视她而维护她，她的离婚之路是不是会变得很坎坷。
　　“好的，那么你们可以叫碧雅妃殿下。”杰书恩的笑容变淡了，眼神也没有那么专注，但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不含糊，“或者皇太子妃殿下，我允许你们这样称呼她。”
　　他说“我允许”的时候，语调略变慢了些，碧雅以为公主们一定会继续反对，谁知道她们竟然不说话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碧雅觉得好古怪，她能感到似乎有什么事，但是她说不出来，这是之前不论在狄家还是在海岳王国后宫都没遇到过的情况，也许和森季王子面对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杰书恩明明是和气得多亲切得多的人啊。
　　她很谨慎地选择什么也不做，在一边继续观察局势发展。
　　结果杰书恩偏偏走到她身边，他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微笑，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不起。”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女孩子们太失礼了。”
　　“不……”她无法不回答他，他的凝视让人心慌意乱，不能思考的状况很快就达到比看到两位美人长辈时还要严重的程度，“她们是、是……是太爱你。”
　　“是啊，除了不认真上课，偶尔还对老师恶作剧，时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外，她们是好孩子。”他用平淡自然而且完全亲切的口气提高声音说，“但是这次过分了，我想她们必须受惩罚，那么就下个月的零用钱减半吧。”
　　碧雅好像被雷当头霹中般清醒过来，眼前这个温和亲切的杰书恩，似乎拥有比她预料还要多的权力，而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些权力绝对能将他的一切优点抹杀，把他变成一个让她心存恐惧、避之不及的人。
　　她努力对他微笑，因为他似乎察觉到她突然间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他又轻声问她，仿佛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没、没有，殿下。”碧雅已经无路可退，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屋里的其他四个女人正仔细观察她，若是平时，被那样的美人关注，她一定会感到兴奋，但此刻她只想哭，也许她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真正需要她用心对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杰书恩。
　　然而她似乎又错了。
　　“亲爱的杰书恩，你太宠她了。”尤安大公夫人突然打断了他的逼迫，“我想我有责任提醒你。”
　　他们一齐看着这位最不像祖母的祖母。她也看着他们，毫不动摇，姿态高傲却十分自然，甚至是不客气地下命令也让人觉得格外美，“今晚，你是带她来见我们吧？那么现在，带她过来吧。”
　　杰书恩默默地带碧雅走近两位长辈，刚刚还吵闹不休的双胞胎公主已经自觉地退到母亲身边，岚雅皇妃坐回到先前躺椅上，不知为何，碧雅觉得站立着的尤安大公夫人是一尊活生生的女战神像，也许下一秒钟，她就会呐喊着杀了他们。
　　尤安大公夫人用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过碧雅，她完全不笑的时候也很美，但不及岚雅皇妃的微笑，后者和杰书恩一样习惯保持微笑，因为她太美，所以就算清楚那微笑毫无意义，碧雅还是觉得能如此近的面对她好幸福。
　　碧雅随着杰书恩一起正式向两位长辈行礼，要在尖锐的眼神中完成这一切并没她想象中困难，因为她很高兴杰书恩始终在她身边，直到岚雅皇妃示意她更接近些。她真的犹豫了一下，作为一个淑女，她不能拒绝一位皇妃同时也是自己丈夫的母亲的要求，但她确实有些害怕，谁能保证岚雅皇妃不会像两位公主一样，为了捍卫自己的儿子做一些幼稚的行为呢。
　　然而她不知道，尤安大公夫人和岚雅皇妃是小心屏息着看杰书恩握住她的手，陪她到皇妃的面前。
　　“孩子，你的誓言不仅仅是年轻的空话吧？”岚雅皇妃用一种轻柔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真的决定遵守它，决不后悔了吧？”
　　碧雅不知道皇妃为何一瞬间变得这么伤感，尽管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美得惊人，然而此刻只让人心慌。
　　她飞快地想到很可能是自己太丑太可怕，所以才让皇妃这么难过，对此她真的觉得很抱歉。
　　“是的，母亲，我遵守誓言。”杰书恩显得很平静，不过在他们身后的尤安大公夫人却发出一声悲伤又气恼的叹息。
　　双胞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碧雅，但是杰书恩用眼神阻止她们再说一个字。
　　碧雅好讨厌自己又被排斥在外了，然而本能却又提醒她应该放弃好奇心，因为其中的事实可能不是她能接受的。
　　在她内心充满痛苦挣扎的时候，尤安大公夫人忍不住说话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虽然、虽然容貌不是全部，但是地位身份以及承诺信誉也不是啊，亲爱的孩子，你的未来还很长……”
　　“很长吗？”杰书恩的声音听来有点冷淡，“但愿是这样吧。”
　　仿佛谈到什么禁忌的秘密，房间里突然又安静了。
　　岚雅皇妃转过脸去擦掉眼泪，然后她用笑脸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媳妇。“欢迎你，我的女儿。”
　　碧雅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她完全惊呆了。
　　皇妃又重复了一次，“欢迎你，我亲爱的女儿。”
　　碧雅不敢相信她会是自己因这句话想到的那个意思。
　　但是，皇妃对她伸出手，杰书恩也在示意她接受。
　　她如同被催眠般走向这个自称母亲的美丽女人，然后如做梦般被拥抱住。
　　好在亲切善良的皇妃没有给她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小脸一个母亲的吻。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家庭，碧雅，请一定让杰书恩幸福。”岚雅皇妃这样说着的时候，又再落泪了。
　　碧雅也想哭，她好幸福，似乎不可能比此刻更幸福了，她正在美人的怀抱里呢。但是，她明明很努力被讨厌的，怎么她们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了她呢！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她混乱地想着，一定要尽快写信请教姐姐们，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突然间，天边仿佛传来雷霆的巨响，不过碧雅觉得这样爆裂的感觉，才像她所要求的。
　　“放肆！！给·我·放·开！”
　　有人在大叫着，大叫着，让情况变得更复杂、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