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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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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桥家住在老区,跟戚贝分别后就回了自己家,今天晚上不用兼职,他想早点回去看看余一盏,但是刚上楼就看到了一个人。
是余贤刚。
余贤刚一手还拎着菜和一条鱼,但是并不是要给余桥他们送来的,是李玉玲让他买回家的。
“回来了?”余贤刚对着余桥哈哈一笑。
余桥打开门转身进了屋,余贤刚抱怨起来:“小盏这是什么性格,叫她她都不开门,都说了是爸爸,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分不出来?是不是头脑里有什么障碍啊?”
“没有障碍,”余桥冷冷地看过来一眼,“是我叫她不要随便开门的。”
“可是……”
余桥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你来做什么?”
“你这孩子,都十八岁了吧。怎么用这种态度对爸爸说话。”余贤刚没把菜和鱼放下,等会儿他还要拿回去的,放下了就不好拿走了,毕竟是李玉玲叮嘱他买的鱼。是要给刘雄补脑的。
余贤刚看余桥态度懒散,不想跟他多话,于是便道:“你都十八岁了,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从下个月起,我就不打钱给你了。”
余桥看着他:“还有吗?”
“没、没有了。”余贤刚说道。
“就因为上次小盏咬了刘雄一口吗?”
“哪是那些事呢?你都满十八岁了,总不可能还要我一直养着吧。”
余桥没有再说话,屋里气氛冷了下来,余贤刚便把注意力转向了余一盏:“小盏,好好听哥哥的话,爸爸有空再来看你。”
余贤刚走后,余一盏拉着余桥的手掌:“哥哥,以后爸爸都不管我们了吗?”
余桥摸摸她的脑袋:“有哥哥在。”
吃过晚饭,余桥看着余一盏头发长了,就给她洗头发。洗完头发的余一盏坐在板凳上等着吹头发,一边小声抱怨:“哥哥,你的头发都不剪一剪,我也不要剪。”
余桥拿干帕子把头发擦干,然后用电吹风吹着:“太长了遮住眼睛会近视。”
“哥哥,你呢?你的头发也有点长了。”
“哥哥是留的这种发型。”
“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
两人说话间,有人敲门,余桥放下电吹风去开门,打开门发现在敲门的是宋丽珍。宋丽珍是他们七楼的邻居,看两小孩怪可怜的,不是接济一下两人。
“珍姨。”
“忙呢?”跟着宋丽珍下来的是曹叔,“我们攒了一些矿泉水瓶给你拿下来,还有平时收快递的纸盒子。”
“谢谢珍姨曹叔。”
“说这些做什么。”
珍姨微微一笑:“小盏在做什么?”
余一盏头发很长了,半遮住眼睛,这会儿站过来,头发还是半干,搭下来眼睛看上去是一条细小的缝儿:“珍姨好,曹叔叔好,哥哥在给我剪头发。”
珍姨不由地笑了:“小桥哪里会剪头发,我来给你剪。”
余一盏欣喜地直点头。
等珍姨他们走后,余一盏才乖乖甜甜地又跑到余桥身边,央求着拿镜子照看新发型。
“刚才没看够?”
“珍姨剪的头发最好看了。”
余桥把珍姨他们拿下来的快递纸盒子展开弄平展后叠在一起,到时候方便拿去卖,还有矿泉水瓶子全都塞在一个口袋里,等到周末有时间再拿去卖。
余桥清理着矿泉水瓶子,余一盏悄咪咪溜进自己房间里翻找出来一个存钱罐拿出来给余桥看:“哥哥,小盏也有存钱哦。”
余桥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那个存钱罐还是珍姨的小侄女涂的石膏娃娃送给她的,余一盏拿来当宝贝一样,只要珍姨的小侄女一过来,她准要去找她一起玩。
“存了多少?”
“好多。”
余一盏抖了抖那个存钱罐,里面响起一连串硬币的声音,很快,她就把石膏娃娃在地上一摔,石膏顿时裂开,余一盏存了快两年的钱散落了出来。
这些钱都是平时余桥给她的硬币,她一个没花。
余桥正要说她这么着急把罐子摔开做什么,余一盏说:“满了。已经满了,我要把它拿出来给哥哥用。”
余桥看着散落一地的硬币,但是里头有两张一百的纸币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钱是谁给你的?”
余一盏忽然呆住了,抿着唇道:“一个叔叔。”
余桥多问了一下:“什么叔叔?为什么要给你钱?是你问他要的吗?”
余一盏:“就、就是那天那个叔叔?晚上我们丢垃圾看到的那个叔叔。”
余桥看着她,余一盏在他注视的目光下说道:“那个叔叔只要我喊他一声爸爸就给我钱——”
凌厉的巴掌声在半空中响起,余一盏被余桥一巴掌扇懵了,愣在那里,眼睛很快冒出来一圈的眼花水珠。
“哥哥……”
余桥晃回神来,掌心微微发麻,很快,他就扑过去抱住余一盏:“是哥哥的错,是哥哥的错……”他仿佛只会说这两句话,一直不停地循环往复。
“哥哥没有错。”余一盏拉低的声音带着点儿啜泣。
“那个男的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余一盏摇头:“我就叫了他一声,拿到钱就跑了。”
“笨死了,不是叫你不要开门下楼玩吗。”
余一盏:“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
“哥哥没生你的气。”
两人一起数了余一盏攒下来的硬币,足足有三百块,但是余桥没有要,又重新拿了个瓶子给她装好。
“哥哥,你真的不要吗?我们会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小笨蛋。”余桥看着她,盯着她面颊上还鲜艳的手指印,“哥哥不会让你吃不起饭的。”
快中午了,下课铃一响,班上的同学纷纷往教室外挤,就怕吃饭迟了。
人走了大半,余桥在书桌前一本一本把书收好,戚贝看了他一眼:“余桥,你要学习了?”
余桥:“没有。”
“那你书收的那么干净做什么?”
“戚贝,”余桥没有回复她,反而叫住她,“能帮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午休过后,苏宜和孟遇青上楼来,两人都在学校有休息的宿舍,不过两人都没有住校。
苏宜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一个女同学等在那里,戚贝扎了个马尾,穿着校服,脸上露出个自认为甜甜的笑容,叫住苏宜:“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笔记本吗?苏宜。”
苏宜怔了一下:“当然可以。”
“谢谢啦。”
苏宜:“戚贝……同学,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没怎么在学习吧?”
“啊?”戚贝都快结巴了,“最近在学习啊。你忙,不打扰你们了。”
戚贝跑着小碎步回到自己位置上,有惊无险地将笔记本借到了手。
孟遇青看着苏宜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戚贝,语气酸酸的道:“苏宜,你人还真好。”
下午上课的时候,戚贝把笔记本给了余桥:“你要的,天哪,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不想借,我在那里多尴尬。”
余桥:“他不会不借给你的。”
戚贝扭着脑袋看他,额头上顶着一个厚重的刘海,但是皮肤还是很白皙细腻,笑起来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和小月牙一样的眼睛:“还不是因为苏宜人好。”
余桥看着笔记本默然不语。
清晨,吃完早饭,余桥拎着装矿泉水瓶的袋子出门去,带上余一盏。两人绕过了一大片胡同才到废品站。
收废品的是个中年女人,也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见余一盏出来了,当即过来拉着她玩。
余桥把矿泉水瓶拎进屋内,里面充斥着刺鼻的味道,向翠萍围着围裙正在给另一个人称重一袋矿泉水瓶子,胖胖的双手有点发红。
“小余,你要等一下,我把这个钱算给他了来。”
余桥拎着袋子在后头看着,前面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催促老板娘给钱:“快点,快点,老费时间了。”
“这不做事得一步一步来吗。”
余桥在向翠萍给钱给男人之前忽然喊了一声,他从男人身旁过去,从装水瓶子的口袋里翻了一下,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两瓶灌的满满的水瓶。
老板娘的表情瞬间凝固,看着男人道:“汪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存心欺负我吗?”
汪远福看着余桥快要跳脚,快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哪有,我捡的瓶子我都没有看,可能装袋子里的时候忘记倒水了。”
两瓶水灌到了瓶口,一看就是故意的,向翠萍没有戳破,让男人自己把水倒了。
汪远福倒完水后把瓶子扔进袋子里又让向翠萍重新称重,结算的钱比刚才少了好几块,汪远福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余桥。
他走后,向翠萍的嘴巴才厉害了起来:“这个脓包,净干这些事。”
余桥把袋子放上秤盘里,向翠萍道:“多谢小余了,差点就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余桥问她,“纸块收几块钱一斤。”
“四块。”
向翠萍给他称重完,结算了钱。余桥从屋里出来,旁边一棵树下,向翠萍的孩子正拉着余一盏玩弹珠,在地上弹过去弹过来的,余一盏乐的直笑。
“哥哥。”余一盏看到余桥出来,立马蹦到余桥身边来了。
“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棉花糖。”
“只吃这个?”
余一盏点头。
余桥刮了刮她的额头:“那好,我们去买棉花糖去。”
到了小卖部,余一盏兴冲冲跑进里面拿棉花糖,出来结账时余桥看见一个男人正在选烟。
余桥付了钱,牵着余一盏离开,错身而过时,汪远福道了句:“多管闲事。”
余桥做完这一切就去学校了。
晚上,余桥做了两菜一汤,跟余一盏吃了晚饭,他催余一盏去洗澡睡觉。
“哥哥,我要你给我讲故事。”
“好。”
余一盏抱着枕头躺床上去,拿出那本破破烂烂的童话书出来。
也许是一天太累了,余一盏听着没多久就睡着了,等她睡着后,余桥才把童话书放下。
确认余一盏睡熟后,余桥才独自从家里出来,一个人走到二楼的楼道旁等着。
晚上十点,居民房外的小路上才有一个人半颠着脚步回来,吕贵友在外面喝多了,灌了几斤白酒,此刻脸色沱红,脸上堆满的褶子里还有笑痕。
他狠狠跺了一脚,楼道里的照明灯才亮了。他才上到二楼,一个身影忽然站到了他的面前,不等吕贵友说话,余桥双手往前一推,吕贵友脚步往后一哆嗦,直接向滚保龄球一样整个人扑着一圈飞尘滚下了台阶。
“啊”的一声,吕贵友直挺挺躺在了楼梯口处,他看向推他的人,余桥站在二楼的台阶上面,头发低垂着,脸上看不清楚什么神色。
紧接着,只看到下面一楼跟上来一个人,汪远福在吕贵友身边看着余桥,忽然高兴地笑了笑。
余桥看到对方得意的笑容,丝毫不在意,很快上了三楼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余桥做好了蛋炒饭才走,余一盏还在睡觉,他下了楼,或许昨天的事压根没发生一样,楼道口一片平静。
课间操过后,上英语课的时候,戚贝发现余桥居然在写情书,惊讶无比:“余桥,你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没有。”余桥果断回答道,他把苏宜的笔记本放在最上面,在英语老师注意到两人开小差的瞬间,把注意力移回到了书本上。
下午放学,余桥和戚贝一同回家,两人才走进一个巷子口里,就看到对面张耀冲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倚在围墙上,像在等人。
余桥刚准备叫戚贝先走,戚贝却开口说话了:“余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戚贝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想跟我哥哥一样做个警察,但是看样子不行了,”她吐了吐舌头,“我太笨了。”
余桥微微一笑,戚贝带着余桥拐进了另外一道巷子口。
离开张耀冲人的视线后,戚贝就问:“他们没追上来吧?看他们那个架势就是要打架。”
余桥:“你可以先走的。”
“走什么?”
余桥看着她,微微摇头:“戚贝,你很勇敢,你也可以做警察。”
“要是这样,我就天天堵巷子口抓不务正业的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