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寒兮》东方未晞

4、三、葬月绝颜惊众人

　　前方，冯义成与济云朝互看一眼，这两人皆是武林世家公子，少年结识，此刻皆是为清风堡一事而来，是友非敌。他二人互看对方一眼，已从对方眼中明白彼此的心思。
　　济云朝此刻，正在努力压制中内心的惊异。刚才来人那副无礼的行动，已然让他不悦。试想自出生以来，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份无视。心中不快，既不想好言劝阻那人，又不愿失礼，只不作声，让冯义成出言。果然，一番好心好意，却不教对方领情。刚才自己也想教训那人，却被南宫烈抢了先，此刻看南宫烈一招落败，不免激起自己好胜心性，也想与他较量一番。
　　既然明白这人功力非凡，济云朝出手便不再客气。直接拔出那把霸天刀，使一套行云流水法，不向那马上之人，却先向着那匹白马劈去。济云朝毕竟比南宫烈年长几分，况且他为人高傲，这来人一直高居马上，不想去仰视来人，这是的的确确是给这人一个下马威了。
　　那人也看出济云朝的意图，身体一翻，跳下马来，右手紧握一把长剑。“当”一声，那人的长剑迎上济云朝的刀，挡下那一击。济云朝本也无意真的杀那人的马，只是要那人下马而已。
　　霸天刀攻势凌厉至极，那人的剑却始终不曾出鞘。短短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不见胜负。
　　常书茗在后面，再次出声询问那位老者，老者答道：“我曾经有幸见过月华公子几面，但没人能真正借来那把葬月剑细细查看，我只认得葬月剑法，和他出剑之气。不过这样远远看来，那剑倒确实很像葬月剑。”
　　方才南宫烈败北，落在了相距不远处。此时浅浅偷眼看去，见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另一位七公子，涉阳剑主司叶未晞。司叶未晞背向浅浅，似乎是在劝慰南宫烈。
　　前方济云朝与那人互过七招，竟是招招受制，霸天刀凌厉的攻势，却被那人手持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破解。济云朝心中不甘，便要使出家学绝招。正在这时，黑衣人开口说道：“我与各位并无纠葛，为何要找我麻烦。清风堡那些人，苦苦纠缠，且出言不逊，我只是略加惩戒，并不想与各位为敌，我还要赶路，请各位就此收手吧。”
　　济云朝听完，大笑一声,“要我收手也罢，只要你摘了头上面纱，让我们瞧瞧月华公子惊动天下的风采就行。”
　　那人默然片刻，说道：“我并不是月华公子，大家认错人了。”
　　济云朝却不依不饶，笑着说：“是不是月华公子，我们中自然有人认得。大丈夫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没必要遮遮掩掩。”
　　黑衣人看到这些人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不再多言。手持长剑，出手猛然激烈起来。冯义成在旁边看到黑衣人手法已变，似乎刚才全是防护，现在总是纠缠不休，心生怒意，出手加重。刚才他出掌震翻南宫烈，再加上传闻中月华公子亦正亦邪，之前清风堡一事又异常狠毒。因此，害怕济云朝被他伤到，虽然自己不想以多欺少，但这人武功高强，不能以平常人对待。稍一犹豫，也不顾刚才济云朝显露出要一个人出手的意思，也跃上前几部，出手相助。
　　这黑衣人，一人独战俩名高手，让旁边人敬佩不已。暂且不提月华公子为人如何，只是这份功力也足以显出当年技冠天下的美誉。只是心中疑惑不解，为何这人却说自己不是月华公子。现今江湖上出了这样的绝世高手，决不可能没有任何传闻。不是隐居多年，重出江湖的月华公子，又会是谁？
　　黑衣人与他俩再过七招，轻呵一声，长剑一扫，冷厉逼人，剑未出鞘，却让人战栗。那剑，夹力扫来，济云朝和冯义成两人，竟然都被逼后退十步，前胸钝痛，血气翻涌。济云朝脸呈锈铁色，而冯义成，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众人皆感到大势所去，没想到今日来了江湖七公子中四位，却已经有三个败在这人手里。怕是今天，这人想走也拦不住了。
　　这边众人心思变幻，却突然听到树叶哗哗作响。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那黑衣人身边一棵老树顶上，窜下一人。紫色衣衫，飘然翩翩，合身扑向那黑衣人。方才与济云朝、冯义成两人打斗方歇，不曾留意，竟然有人偷袭。他两腿发力，迅速向后跃起，避开扑下这人。但这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与人交手经验丰富，这次并没猜到紫色衣衫这人的意图。
　　“簌簌”声响，紫衣人一手掀开那黑衣人头戴的斗笠，黑衣人瞬间落在数步之后，面上无任何遮掩，显露在众人面前。
　　面似晓月，发如墨染，眼波潋滟，朱唇丹红，端的是容貌倾世，风华绝代。微风乍起，银色缎带束着的浓墨长发，轻舞飞扬，落日夕阳的光辉，从遮天密叶中投下，照射在这人脸上，映衬着这参天大树的背景，一时间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此人的容颜，绝世无双。
　　只是那双明眸流连，显露的却是清冷的神色；红唇微启，吐出的却是薄凉的话语。
　　这边的众人已经看痴了他傲人的容貌，都只道是集结万物精华，深得上天宠爱，才有如此形容非凡之人。只有济云朝、冯义成等人，在心中暗暗疑惑，二十年前已经成名的人，无论当年怎么惊艳，如今也应是容华已老，而面前这人，风华正茂，难道月华公子有容颜不老之术？
　　这时，后方的老者猛然醒悟，高声叫道：“他不是月华公子！”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周围充斥着嗡嗡的议论声。不是月华公子，为何武功佩剑和传闻中二十年前的月华公子这样相像？
　　众人目光聚集在黑衣人脸上，恍然不觉一片月白色衣袖微微挥动了一下。
　　黑衣少年丝毫不为众人目光所动，他在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紫色衣衫，身形俊秀，丹凤眼，含情目，俊美却邪佞，神色似笑非笑，透着迷人心魄的妖魅。
　　浅浅看到那人魅惑的神色，回头刚想问一下常大哥，那边，南宫烈气急败坏的叫声已经揭露紫衣人的身份：“上官绝尘，我们正道的事，自己会解决，不用你这魔教头子来假好心。”浅浅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江湖七公子中的上官绝尘，断魂门门主，邪道的人物。
　　“多谢南宫公子出言提醒，只是，上官某人平生最喜欢凑热闹，今晚能见到盛名二十年不减的月华公子，定要讨教几招，才不枉今日一行。”
　　冯义成向前对上官绝尘行了一礼，“上官门主，我们今日来此，只是想为清风堡一事，向那位少侠讨个说法。他并不是当年的月华公子，上官教主若是想要比武，何不等到我们与那位少侠说完事情，在畅快的比试一番。”
　　上官绝尘哈哈大笑，“管他是不是月华公子，今日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我这人最讨厌等人！”话声一落，身已前行，两袖飞起，挥向黑衣少年。“哗”一声响，那容华倾世的少年，右手长剑出鞘，带出一片青芒冷色。那剑，银辉闪烁，寒霜逼人，剑气凌然，锋芒毕露。上官绝尘猛然收回衣袖，翩然翻落一旁，避开了凌厉的剑气。
　　常书茗微动，看向那名老者。老者正盯着前方的银辉，眼中惊诧，口里喃喃：“是葬月剑！没想到二十年后，这剑还是那样的桀骜。”常书茗心中微微思索，快步走到冯义成与济云朝身边，把老者刚才所言，告诉他们。不是月倾华，却有葬月剑在手，难道这人与月倾华有什么联系？
　　黑衣人右手持剑，身子跃起，轻灵地飘于天地间，黑衣舞动，蹁跹如蝶。轻功如此不凡，令人敬佩不已。他于空中翻腾，剑随身动，内力贯于剑上，温度骤降，风声乍起。周围的树叶纷纷被剑气扫落，却被内力撑起，浮悬于他周身。绿叶遮掩，却挡不住那人风流身姿；光辉暗淡，却掩不住那人倾世容颜。落叶狂风，原本浮于他身侧的落叶，夹带着刚烈冰寒的剑气直向众人扫来。
　　一时间，四周满是已变身利器的树叶，后退躲闪的众侠。厉风迷乱，一片混沌。等到众人纷纷躲开攻击的锐叶，或是出手震碎那些锐叶，天地恢复清明时，才看到，那名黑衣少年已经稳坐马上。骏马嘶鸣一声，掉头向来时的路，奔腾而去，背影渐远。
　　老者注视那渐行远去的身影，感叹着：“叶随剑舞，化为利器伤人。此功名为落叶舞，也是月华公子独创的神技，容貌倾世，功力不凡，那孩子必定是月华公子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