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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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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景回头赏他个白眼,咬牙切齿,“对!我活该!我不是不该关你,我是压根儿就不该管你!”
小孩儿手下轻了几分,得瑟的笑慢慢退了下去,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苏恩景从他手里拿过红花油扔进抽屉里,套了件大T恤裹上被子,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
康嘉琪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跪坐在床尾闷闷地啃指甲,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直到十个指甲都啃的平平滑滑的,小孩儿终于憋不住了,伸出有些发麻的脚踹了踹苏恩景的小腿,讨好地撒娇:“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不理我,我以后还让你管成吗?”
苏恩景往床边儿挪了挪,把腿蜷缩起来,还是不理他。
“你说话呗!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别不理我呗!我都答应你以后听你的话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说话,说话,说话......”小孩儿往前爬了爬,说一句话就踹一脚苏恩景撅起的屁股,最后索性两只脚一起上,在苏恩景的两瓣上胡乱地蹬。
苏恩景的身体随着他的脚来回摇摆,终于被他给蹬烦了,一转身抓住了他一只脚,“睡觉!再乱蹬小心我把你的脚给剁了炖猪蹄!”
“我就蹬我就蹬我就蹬!”苏恩景拽着他一只脚往后躲,小孩儿就用两手撑着身体往前挪,另一只脚撒泼地乱蹬,“谁叫你不理我?谁叫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一直蹬!我蹬死你!”
“够了啊!”苏恩景恼火了,瞪着眼坐了起来,一个手刀劈向小孩儿的小腿肚。
“啊!”康嘉琪疼的只叫了半声儿便叫不出来了,抱着腿一个劲儿地揉着小腿肚,含着小泪花儿的大眼恶狠狠地瞪向苏恩景——丫的,算你狠!
苏恩景给他瞪得有点儿心虚,的确他下手是重了些。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小孩儿那瘦小的小腿肚上,轻轻地揉捏,“没事儿吧?”
康嘉琪又瞪了他一眼,另一只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踹了过去,“你他妈的让我劈一个看有事儿没事儿!”话说完才蓦然发现不对劲儿,刚才踹着的地方是小面积的,而且还软软的。
再看苏恩景,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个球儿,双手夹在大腿中间,先是张大嘴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把一口白牙咬的嘎吱响,整个五官皱的像个糟老头子似的,在床上打滚,然后“扑通”一声——掉下去了。
小孩儿这才像被人按了播放键似的,在苏恩景爬起来之前拉着被子靠墙根儿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连根头发丝儿都不露,还鼾声大作。
隔壁的苏妈妈听到动静爬起来敲门问:“怎么回事儿?”
苏恩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个:“没事儿,掉床了。”再看一眼床上那努力当隐形人的小孩儿,苏恩景最后还是决定收回了抬起的脚,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康嘉琪这才把被子拉了下来,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看着浴室毛玻璃门儿上的人影扮了个鬼脸,然后抱着被子呲牙裂嘴地大笑,但没敢笑出声儿。
苏恩景在浴室里呆了有半个钟头,疼痛减轻后用右手慰问了一下受伤的兄弟,确定它今后不会给他罢工,不会无人给他送终,这才洗干净自己出了浴室。而小孩儿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蜷缩着身子抱着被子,床头灯打在他白嫩的小脸儿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倒出一片阴影。苏恩景突然想起了他那已有了孩子的表哥说的一句话——每个睡着的孩子都像是一个天使,但当天使醒来之后你就会发现,人间其实早已沦为了地狱。
苏恩景那时候还没现在的康嘉琪大,表侄子也才五六岁,整天跟在苏恩景屁股后小叔叔小叔叔的叫,苏恩景打劫他就在一旁等着分赃,苏恩景偷东西他就在外面放风,要是一有人来就放声大哭。苏恩景那时候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被人说成恶魔肯定心有不忿,但现在看着康嘉琪,苏恩景觉得他表哥那时候的话还真是精辟!
拽了拽小孩儿怀里的被子,却听小孩儿咕哝了一声什么把被子搂的更紧,还用两条腿夹住了。苏恩景无奈,他还不想过早的下地狱,所以只好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床单,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搭着两个人的肚子关灯睡去了。
夏天的太阳起的都很早,苏恩景的生理时钟基本上迎着第一缕阳光就开始启动了,但今天之所以醒来却不是因为生理时钟准时的原因,而是因为热。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苏恩景觉得胸口那儿像是揣了一个暖炉,热烘烘还粘腻腻的。低头看见一片茂密的黑色的丛林,康嘉琪几乎整个上身都趴在他胸前,半张着嘴呼吸,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透明的液体,连接着他身上的T恤衫。
苏恩景皱了皱眉头,脑袋瞬间清明了起来,一伸手把身上的小人儿推到了一边儿,连蹦带跳地下了床,直奔不远处的浴室,脱了衣服就准备洗澡。
苏恩景承认他没有什么洁癖,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就对别人身上的液体有一种排斥感,包括眼泪。
苏恩景曾在高中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小巧玲珑型的,哭起来梨花带雨,苏恩景也特喜欢逗人家小女孩儿,那种把人逗哭了再把人逗笑的成就感他一直很享受。但自从有一次,他搂着小女孩儿在校园一角的小树林里讲鬼故事,讲到最可怕处,把小女孩儿吓得抱着他哇哇大哭,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虽然当时忍住了没把人推开,但回去以后,那件衣服苏恩景没有再穿过一次。
随手把T恤衫扔到了脚下,苏恩景决定一会儿把它丢进垃圾桶里,但脱到大裤衩时却又发现大腿处也是粘腻腻的。待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后,苏恩景整张脸都绿了,像吃了一坨大便,只想冲出去把小孩儿剁成百八十块儿,但最后还是决定先洗澡。
而康嘉琪被他那一推也给推醒了,翻了个身才发觉两腿之间有点儿不舒服,拉开单子一看,一张白嫩的小脸儿瞬间如煮熟的虾子。
苏恩景从浴室里出来后,看见小孩儿又像昨晚似的在墙角那儿当隐形人,“你准备一天都赖在我床上吗?”
康嘉琪动了动,还是没从被子里出来。
苏恩景套了衣服跑步出门,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大圈,大清早的没一家商店开门,苏恩景便坐车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一条三十来块钱的棉质内裤。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康嘉琪正裹着一条被单站在浴室里拿着吹风机吹内裤,看到苏恩景先是惊叫了一声,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苏恩景在门外撇嘴,想不到像康嘉琪那么嚣张的小孩儿也会脸红。敲了敲浴室的门,苏恩景说:“出来吧!遗精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我替你买了一条内裤,赶紧穿衣服,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康嘉琪摸了摸还有些潮湿的内裤,气恼地将苏恩景那在地摊儿买的吹风机扔到了一边儿,什么破吹风机啊?吹了半天也没能把他的内裤吹干。
手里拿着那条二三块钱的内裤,康嘉琪的嘴撅起了老高,“这是什么破布啊?你看看这东西硬的能穿吗?还有这屁股上,你当我是小孩儿啊?竟然还有卡通人物!”
“你爱穿不穿!不穿就光着屁股上学,没人管你!”苏恩景甩门出了卧室,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小孩儿的一条内裤都二三百块钱,想他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才不过这个数而已。
康嘉琪瞪着门板,嘴里咕哝了一句:“凶什么凶啊?我又没让你管。”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了那条他有生以来穿的最廉价的内裤,完全忘记了昨晚是谁求着谁管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