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莫颜若

7、决裂

　　湮把我抱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替我把起脉来。
　　“我没大事，调息一下就好。”我不知为何，看到湮沉重的面色有些怯怯的。
　　湮并没有理会我，简单的给我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你先调息一下，我去找辆马车。”湮包扎完起身对我说着。
　　“不用了，我可以...”后面的话被湮狠狠的看了回去，我只好乖乖的打坐调息起来。
　　湮赶着马车，我坐在里面，谁也没有说话。我只是在等，等湮对一切的开口。
　　我们又回到了竹林小屋，真没想到清晨的告别离去竟然演变成一场闹剧一般，真是讽刺啊。
　　“你先去洗澡，处理一下伤口，换件衣服。”湮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昔。
　　我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要揭开真相的时候了，有些期待，又很害怕。该来的总会来的，顺其自然吧。
　　当我收拾妥当的时候，湮已经做了一桌的饭菜等我。
　　“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啊。”我看着色香味俱佳的饭菜说道。
　　“尝尝看。”湮夹了些菜放在我的碗里。
　　这样的湮还真的让我有些惊讶，跟平时的冷淡很不相同呢。
　　“你做饭比我做得好吃，以后你来做好了。”我笑着看着湮。
　　“以后？你不是要离开的吗？”湮看着我，很认真。
　　......
　　“先吃饭吧。”湮打破了沉默。
　　“恩。”我们都沉默的吃着饭。
　　饭后，我们谁也没有动。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阵沉默后我们同时开口。接着我们沉默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什么。
　　“我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管是谁，刺来的匕首一定要脱鞘。”
　　我没有应声。
　　“殷葶应该都告诉你了吧。”湮看向我的眼睛。
　　“殷葶？那个红衣服的人吗？她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是你们杀死我父母的。”我看着湮，轻描淡写的说着。
　　“可是我不信你是杀死我父母的凶手！”我盯着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我迫切的想要看到湮的否认。
　　“我是。”湮没有丝毫的躲闪，很简洁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辩解。
　　只是这两个字，就让我如坠冰窟一般。我握紧桌下的双手，尽力平息着身体的颤抖。
　　“为什么？”出口的话语还是有些抖。
　　“因为你的父母拿了我们的东西。我们给过他们机会，可是他们没有珍惜。”湮淡漠的表情，冷冷的声音。让我怀疑这么多年的生活，平时那些偶然流露的关心，温柔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收养我，因为要寻回的东西吗？”眼泪不争气的滑出了眼眶。
　　“....对....”沉默很久后，湮很肯定的回答着我。
　　突然觉得很可笑，我笑了起来。
　　“八年来你忍受着跟我一起生活，还真是辛苦你了！真是抱歉啊，浪费你这么多时间，你要的东西我没有，连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甚为讥讽的看着她。
　　“你不是很会一剑封喉吗？来，这里。”我仰头伸长脖颈对着她，很是愤怒。
　　湮的表情很是隐忍，应该是在竭力忍住杀我的欲望吧，毕竟花费八年的时光想要找寻的东西还没有到手。
　　“记得你的母亲最后跟你说的话吗？”
　　“你不配提我的母亲！”想起父母的惨死，我鄙夷的看着她。
　　“她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只是希望你能活着。”颜并没有在意我的态度。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让我这八年来一直都在和仇人共处一室的好好活着。”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有的记忆只是要练武，杀人。所有的记忆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你不杀他，就有人来杀你，要活着，我只能服从命令。我费心费力的来到这个位置，只是想有些相对的自由，可以不再做单纯的侩子手。如果像你想的那样，宁可死也不要杀人，伤害无辜，那样我早就死在七岁那年了。我也只是想活着，我别无选择。”湮第一次说自己的事情，语气很是平淡，好像这些跟她自己都没有关系一样。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同情，我不需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是这样我也在艰难的活着。”湮看到我缓和的表情冷冷的说道。
　　“即使要活着，需要如此的残忍吗？既然你可以一剑封喉，为什么要让我父母战的遍体鳞伤，惨痛不已，你不觉得很没有人性吗？”我想要她的解释，我想要给自己一个可以不这样恨她的理由。
　　“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是一颗药丸，通体碧绿，有奇香。你回忆一下，看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家里早已被我们翻遍，并没有寻到，你父母也没有藏在身上。只要你可以回忆起来，交出来，就可以活下来。”湮转移了话题。
　　“我这里也早已被你查了个彻底了吧。”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只是个假象，我自嘲的笑着。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回忆起来，你仔细想一下吧。”湮不再看向我。
　　“这么一颗药丸难道比人命还要珍贵？”
　　“有时候人命是最轻贱的。”湮怅然的说着。
　　“是吗？那么不要也罢。你说的东西我没有，也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我脱力一般的坐在椅子上。
　　湮看着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