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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宿命之地 ...


  •   阿鲜一族所在暗堂,是为烟照山腹地,此山远看绵延苍暮之色,山上难得生有紫石,多来画师取矿作色,历来有卓绝之人赞叹烟照山色风光,却少有人知其腹地这一片苍翠竹林,更莫说掩身在此的阿鲜族人。

      他们就像竹林不该生花,也唯阿鲜族人永远在日阳下仰望命运。

      “是你?”睡醒后的海东戈恢复如初,玉盘高高,她清楚瞧得见那人是照谷,“我是否白日见过沈天了?”

      她为难瞧着自己的手,有些睡多了似的糊涂,却发现衣袖怪怪的,便抬了手臂才觉是换了衣衫,一身暗色辨不清。

      于是又凑过头伸出窗,才得见是藏蓝色衣衫,而非棉布。

      “是呀是呀,小师弟寻来了。”照谷面色有些疲累,他守着海东戈不敢睡熟,一双眼睛肿胀着。

      海东戈点点头,却耳朵好似听见屋外有响动,便顺着声音去瞧。

      照谷也未起身,他还以为是谷照,却不想‘咯吱’楼梯声响后,爬上来一个矮个子。

      那是个披着红袍的小姑娘,大抵有七八岁或许,里衣和东戈身上的一模一样,夜色阴影里,要非是一双眼还晶晶,都寻不到她。

      “你是谁?”海东戈非是江湖中人,面对一个这般大小的孩子自然无甚防备。

      小女孩跪坐去她面前,照谷才得瞧她袍子下还有个小篮,盖着袍子一样的红布。

      “吃的。”小女孩儿掀开布,推到海东戈面前,便一屁股坐在那儿,等着海东戈吃完,因着她还要拿走篮子。

      海东戈虽不觉她是坏小孩儿,可看着那稀奇的饭食,也不敢轻易动作。

      “鱼鲜哦,阿么做的。”小女孩儿又用短短粗粗的指头戳了一下篮子,“生辰才能吃到的。”

      她很想吃,但也不馋嘴,鱼鲜是最肥美的小鱼冻在冰窖里,待肉质紧实沙糯,便可切下配粗盐生食,甜香美味。

      然则东戈却失神在她唤的那声‘阿么’中。

      “阿么……是什么?”她茫然问着。

      照谷于是端出那藕叶上的鱼鲜,解释着,“阿鲜族人称母亲为阿么,父亲为阿帕。”

      东戈缓了缓神,喏喏声音重复着那两个称呼,半晌才拿起鱼鲜放进口中。

      冰凉冲击着味蕾,待之后却又不像是食鱼肉一般,东戈轻点了点头,就这般吃了起来,直看得照谷惊异,因着他属实吃不惯这东西。

      “六花要走了,你,再见。”小姑娘收拾起自己的小篮子,海东戈却柔柔握住了她那不过三指头宽都没有的手腕。

      “你不叫阿鲜吗?”她怎么记得这是阿鲜族?

      六花脑袋和手一起摇,“族长才有姓氏哦,阿鲜尊贵,六花就只叫六花。”

      海东戈喜欢听故事,于是不肯松开六花的手腕,小心地圈着,不叫她走。

      “为什么呀?”

      六花一手被抓着,另一只手却摆正了姿势,只是她还小,有些滑稽可爱,但这是长辈教给的规矩。

      “阿鲜族最伟大的族长叫阿鲜呢,是位有着天眼的神授天人,阿鲜族人心中永远供奉她,无怨无悔。”

      海东戈被她那正经模样搞得也不能作笑,倒是松开她,认真问去。

      “那你能告诉我,为何你们都要寻找长生师呢?”她压着身子去看六花的眼,那大抵是两双世上最真挚的眸子,碰撞在如此夜色下。

      “长生师能带领我们回到宿命之地。”六花一字一句说着。

      “宿命之地?”东戈不懂,“那是何种地方?”

      六花抿抿嘴,她亦是不懂的,只是背诵着,“那是阿鲜族的生命之源,阿鲜要找到它,才能生存下去。”

      海东戈还是听不懂的,便扭过头去看照谷,照谷也是似懂非懂,阿鲜的故事,他听说的不多。

      “曾经阿鲜族众众多,只百年来,族人凋敝。”他没了白日跳脱模样,轻抚了六花那柔柔软软的发顶,“他们坚信,找到宿命之地,才能摆脱这般残酷命运,师父也应此预,阿鲜会回到来处。”

      照谷又抬头看向海东戈,月华正打在这姑娘皎白的面上,绿色的眸子好像也有了生机,“师父此一生都在寻一位有缘人,你二人的缘,能带领我们找到他,找到他,阿鲜一族便也有了回到来处的机缘。”

      海东戈震撼与眼前二人眼中虔信,虽有不同,却又那般相似。

      “……好。”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应了这一句,只这一刻,海东戈像是肩负了何种使命一般。

      她想大约这世间总有如他们一般在追寻的人,不知目的,不知年月,不知疲倦,永远,永远……

      ——————

      沈天带回了东戈无恙的消息,刘琴乐等人这才安心,准备夜半启程。

      朝卷深深看了沈天一眼,那眸子里冷若冰泉,便刘琴乐侧耳的一声嘱咐,才又温润如初。

      叶三也瞧着沈天,她大约坚信沈天会护好东戈,却迟迟未离去,直到院中只他三人,便还有那一脸不耐急色几欲声问却不知为何还能忍到如今的无双。

      “你小子去找那丫头怎不给我等个消息,我同叶三都要冲去千召盟了!”无双气是自然,倒是他能忍下,便是认定沈天有话不能与那刘琴乐等人明言。

      沈天推开屋门,他将这间东戈被劫走的屋子打量了个仔仔细细,才让出那二人相进。

      “劫走她的,是我长生门人,无需忧心。”沈天幽幽几句,无双便险要一脚踩去他脸上。

      叶三适时一脚踹了过去,才避免纷争,借着力坐去沈天桌前。

      “遂发生何事?”叶三问。

      沈天先是瞥了无双一眼,和善要他坐下,无双眉眼一忪,心中偏觉这人奇怪,可他还是乖坐在了叶三背后。

      “大抵我若在,他们不过招呼后带走东戈,只我不在罢了。”沈天对这照谷与谷照二人了如指掌。

      “那她现下何在?”叶三追问。

      “已然到了暗堂所在,今夜启程,辰星便至。”

      “娘老子的,你们长生门生了痴病!”无双又是暴起,“知她宝贝还偷摸劫走!?你不在,我等便不是人?!待我见了非要抽一顿!”

      沈天轻笑点头,“这倒是真,他们病得不轻,该抽。”

      许他笑得太真诚,无双狐疑打量他好一番才又攀过桌去问,“莫藏着掖着,赶紧道来。”他像是揪着了沈天小辫子模样盯死了这人。

      沈天状似不经意甩袖,直把他那张不太惹人喜欢的脸扇远了才说。

      “她被劫走之时,席花衣曾出现在院中。”沈天面具下的脸色寒冰,声音如是,“他恐对东戈做了什么,被我门中人撞破,然现下我却探查不出。”

      叶三额角一抽,“是何时辰?这地界被包得水泄不通,席花衣的本事,想要闯来能不为人惊动?”

      沈天并不放心上,“我那门中两位师兄,可还草包一双,不也没惊动谁人?”

      叶三一听更是惊讶,她倒是不气沈天言辞不善,而是与无双对视过后,诧异非常。

      “若如此,当是千召盟对东戈的守卫松懈了,甚至……是有意为之?”

      沈天提茶不语,无双也开始思量起,“可刘琴乐今日也急得不得了,他这人……名声向来不错,不成是伪君子?”

      无双说来自己也并不当真,叶三于是接着话去。

      “若非故意装作,便是刘琴乐恐怕还做不得千召盟的主。”

      实则谁人都知千召盟他刘琴乐当然还不能做主,便是那几位高手,也只肯护他性命堪堪,指使是指使不得的。

      沈天敛下眼,茶盏还是离去前冷泉水泡的,可惜东戈没尝到。

      “总归与他千召盟脱不开干系。”

      听他这话中已是将千召盟牵连,叶三心中担忧,这两个孩子不过十四岁,与可谓五盟雄霸对上并不算好事。

      “我就说那老东西该死,便是不死也要阉了才省心。”无双邪邪笑容嘴角抽动,要是那人在眼前怕是会再出手。

      “少些吹嘘,你不若先解决那四位高手再说。”沈天可还记着那日的交手。

      无双牵起一侧嘴角,将这事儿记在心中。

      “对了。”从旁沉默了半晌的叶三又问,“东戈是何时被劫走的?”

      沈天抬眸,回道,“卯时晨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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