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21、阴谋浮现，一个错误

　　已经是深夜，身着黄色锦衣的星云宫王子临窗而立，清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面颊，很是舒服

　　一抹艳黄色的身影慢慢靠近，来到他窗前，规矩的施礼，“拜见太子殿下。”

　　炎日依旧抬头看着月亮，似乎对那个人不屑一顾，冷冷道，“你是不是被秦世仇发现了？”

　　“是……”繁花咬唇道

　　“你知不知道你打草惊蛇了！”炎日脸上全然没有白日里的散漫与轻薄，全身流露着无比的高贵和威严

　　“繁花只是想为星云宫做点事。”繁花深深地低下头

　　“罢了，事已至此，”炎日低低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冷星那边怎么样了。”

　　繁花似乎想将功补过，说道，“属下发现，三皇子殿下似乎喜欢上了那个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是么？炎日脑海里浮现那张素净淡雅的面容，嘴角勾起明了的笑容，“那个女人是秦世仇的宠爱之人，想必，以冷星的身份，就算爱她，也不敢逾越一步，真是有趣啊……”

　　繁花抬头看着炎日，眼里尽是迷惑，太子殿下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先躲起来，别让任何人发现，另外，别忘了看好我们手里的掌握的那个暗卫。”一个简单却有效的阴谋逐渐清晰起来，喜欢上，同一个人，是么？红颜，当真是祸水……

　　天空阴沉，沉闷的空气里带着不安的因素，似乎要下雨了，瘦弱的无以复加的紫萱失神地游走在回廊中，打算去花园散散心。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靠过来，回廊狭窄，两个人难免会擦身而过。

　　“是你啊。”易远兮望着垂头不语的紫萱，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听到他的声音，紫萱心里一震，不敢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易远兮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抬手指着紫萱相反的放向，道，“我，我去那边走走。”

　　紫萱点点头，目光看向易远兮背后，“我去那边走走。”

　　“哦，好。”易远兮难免有些失落地侧过身，优雅的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紫萱躬身道谢，“再见。”

　　易远兮勉强笑着点点头，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她为何这般瘦弱，为何还是这般哀伤，世仇对她真的不好么……

　　花园中的花朵也无精打采，恰似紫萱此时的心境，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解脱。

　　她苦笑，“泪眼问花花不语，落红飞过秋千去。”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诶，这不是秦城主的，嗯，夫人？”

　　紫萱疑惑的回过头，明亮的黄色晃的她睁不开眼，是炎日，星云宫的炎日。想起他曾轻薄自己，紫萱不想单独和他呆在一起，连忙转过身打算离开。

　　“别走啊。”炎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一股钝痛让紫萱痛呼了一声，“松手。”

　　炎日吃了一惊，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她怎会痛成这样。

　　紫萱泪眼朦胧地看了看炎日，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炎日上前，猛地将她袖口拉起，不由得眉头紧皱，她瘦弱的手臂上布满了难看的青紫，让他心头一颤

　　“放开我。”紫萱慌忙的拉下袖子，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受的苦

　　看着她满面伪装的倔强，炎日难以抑制的生出怜惜。再次不顾礼仪扯开她的领口，她雪白的肌肤上，大大小小都是青紫色的伤痕，有的甚至已经渗血。这，好像不是夫妻欢爱后的痕迹，倒像是被人刻意虐待所留下的印记。奇怪了，这样的楚楚可怜的美人，怎会得不到秦世仇的怜悯？难道，秦世仇虽然喜欢她，却不肯对她手下留情？

　　“你，你。”紫萱挣扎着挡住胸口，心中充满了屈辱和羞愤

　　炎日这才察觉自己太过放肆，连忙松开手，说道，“对不起。”

　　紫萱的泪水再眼中打了好几个转，终于忍不住决堤而泄，“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人！”她生性淡然娴雅，不会说脏话，这一句不是好人已经表现了心中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想起秦世仇夜夜虐待，想起秦天广充满欲望的眼神，想起炎日出格的举动，紫萱满心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

　　炎日愣了愣，随即问道，“秦城主对你动粗了？”难以想象，这个弱柳扶风的女孩身上竟然伤痕累累，看到的是那些，那么看不到的呢？

　　紫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强忍心头对这个男人的反感，故作坚强地道，“不干你的事。”

　　炎日皱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和一个淡蓝色的瓷瓶，蹲了下来，递给她，“给你，别哭了。”

　　紫萱扭过头，不去理会炎日的示好。

　　“这个是我们星云宫的疗伤圣药七星散，活血化瘀效果很好的。你拿着吧，”炎日把药放在紫萱手中，说起来自己也有责任吧，要不是昨天自己那样轻狂，这个女孩也不会被折磨成这样。

　　紫萱摇摇头，虽然并不领情，但是语气也缓和了很多，她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想惹他生气，我不想给自己找苦吃。”

　　果然，是这样。炎日嘴角挑起了一个精明的弧度，秦世仇对这个女孩是如此不留情，那么自己的计划可能会更顺利，只不过这个女孩要遭殃了。

　　“在他面前，你最好不要哭，一个人要是舍得让你受伤，又怎么会在乎你是否会流泪，收起你卑微的泪水。不要妄想那个人会怜悯你。”炎日看着那个柔弱的女孩，不由得提醒道，“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流泪，那是对你的侮辱。而且，眼泪不止求不得怜悯，还会徒增他对你的蔑视。”

　　紫萱心头一颤，不由得将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握紧。自己的柔顺，自己的恭敬，自己的谦卑，难道真的换不来他的一点点怜惜么？想必，是吧……

　　只是，她真的不想去反抗秦世仇，不想去恨秦世仇。丈夫，这两个字，对她的意义，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尤其是，秦世仇杀死秦尧的那一天，秦尧说的话，更让她坚定了她的信念。他生性该不是如此，晚秋说过，易远兮也说过，所以，她想用自己的柔情与温顺来化解他的戾气和残暴。

　　“我先走了，药你留着吧。”炎日站起身，带着精明的笑离去，“身上的伤要是好不了，我会心疼的。”

　　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哪句话是真的，紫萱看了看手中的药瓶，还有刚刚他递给她的手帕，心想他也许不是坏人，只是太轻浮了一点。

　　易远兮心不在焉地在各个宫殿徘徊巡查，虽然秦世仇早就告诉过他不需要做这些，但是他还是每天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为自己的好兄弟做一点事，能为好兄弟分忧，也是值得开心的。

　　“冷星。”炎日倚着朱红色的柱子，挑眉看着他

　　“你认错人了。”易远兮一阵不快，他不想和星云宫有一点瓜葛，否则秦世仇那边，要他如何面对。

　　“我知道是你。”炎日缓步走来，道，“一别十年，大哥真是格外的想念你。”

　　“冷星已死。”易远兮决绝的道，“我叫易远兮，血夕城的将军，城主秦世仇的兄弟。”

　　“你还在为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炎日一点也不在意易远兮的态度，只是满心怀念的说道，“不过你扪心自问，虽然你是星字辈的后代，但是我有没有半点瞧不起你。你不该把我也算在你排斥的人之中。”

　　易远兮眸间出现瞬间的迷茫，自小自己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唯有这个日字辈的长子，对自己格外友善，虽然自己最后被逼离开星云宫，但是那确实与他无关。

　　“冷星，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那种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痛苦，但是你也不该对我这样啊。”炎日看到易远兮犹豫的神情，拍拍他的肩膀，“我希望能和你像从前那样。”

　　“不可能。”易远兮惨淡地笑了笑，“我说过，冷星已死，过去的早已经烟消云散，回不去了，况且，我不想和星云宫再有瓜葛。”

　　“我不代表星云宫，我只是代表我自己。”炎日轻叹，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跟在那个冷血的人身边，你竟然也变得这么冷血么？”

　　听到他说秦世仇的不是，易远兮脸色有些不快，冷冷地说，“他本是个好人，是你们把他逼成这个样子的。”

　　“好人？”炎日诡秘的笑道，“冷星，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若不是他生性残暴狠毒，怎会对那个女孩下那样的毒手。”

　　易远兮心里一惊，未经考虑，话已经先脱口而出，“哪个女孩？”

　　“昨天那个，”炎日嘴角的笑容越发精明，“你不知道那个女孩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我真的很怀疑，那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他怎么忍心……”

　　易远兮低下头，心中的痛苦无法掩饰，他果然对她不好么？果然在折磨她么？难怪她如此瘦弱，难怪她如此哀伤。

　　“冷星，我就先走了，免得别人看到误会。”点到为止，炎日十分清楚自己该说什么。

　　接近中午的时候，酝酿了一早晨的大雨终于倾盆泄下，易远兮看了看雨幕，她还在花园里么？他分外的不放心，于是撑起伞奔向花园。

　　紫萱在亭子中瑟瑟发抖，她并没有回到寝宫，冒雨回去可不是一个好方法，她不想再病一次。等雨停了吧，她抱着双肩缩在角落里，怎么会这么冷。

　　“紫萱？紫萱？”不远处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她来不及多想便答道，“我在这里。”

　　洁白的身影匆忙移动过来，是易远兮，紫萱愧疚不已地低下头，她越来越怕面对易远兮。

　　“在这里就好，伞给你。”易远兮把伞递给紫萱，用手擦着脸上滴下来的雨水，他的头发因为浸湿贴在了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易远兮递过来的伞，紫萱眼眶一热，“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易远兮愣了一下，随即苦涩的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望了望花园中的花朵，他说，“没有一朵花会考虑它为什么会在春天绽放不是么，我，我也不需要考虑我为什么对你好。”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紫萱咬住嘴唇，泪流不停的跌坐在地，“我不配。”

　　“没什么配不配的。”易远兮连忙伸手想扶起她

　　“远兮，”紫萱忧伤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易远兮低下了头，脸上阳光灿烂的表情变得悲伤，轻声的说，“是啊，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呢。”过了一会，他抬起了头，悲哀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啊。”说出这两个字后，他的心里突的一疼。

　　紫萱的身子一震，眼眸随即被痛苦填满，“朋友……”她看到了一种叫做痛苦的情绪在蔓延。她闭上了眼睛，何必痛苦，她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让易远兮离开自己，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竟是这样难受。

　　“对，朋友。”易远兮苦涩地笑了笑，说出做朋友的话，他的心里也一样很难过，一抹痛色出现在他眼里，让他的身影，变得脆弱单薄。
　　紫萱痛苦地哽咽着，“那么，以后别对我那么好了。”
　　“不，不。”易远兮慌忙的摇摇头，“你现在需要人来保护你，我，我会离开你的，等，等你能自己照顾自己以后。”他咬了咬嘴唇，“好吗？”
　　紫萱的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她猛地站起来，推了易远兮一把，大声喊了一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易远兮错愕的看着她，心里痛苦不已，“为什么。”
　　“远兮，对不起。”紫萱鼓起勇气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颤声道，“你忘了我吧。”她的身体轻轻晃动了几下，似乎站不住，所幸易远兮及时扶住了她。
　　听了她的话，易远兮一阵恍惚，连扶她的手也变得无力，只得咬唇道，“我不要。”

　　紫萱慢慢的抬起手扯下衣襟，露出左锁骨上的刺青，目光凄楚的道，“你看到了吗，这是他给我的印记，我永远都是他的禁脔，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怜悯，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帮助，我已经，不能离开他了。”

　　看着她锁骨上妖冶的曼珠沙华，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难看的瘀伤，看着她充满凄楚委屈的眼光，易远兮的胸口传来撕裂一样的剧痛，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会如此对待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他难以置信的问，“世仇他，他居然这样对你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萱闭起双眸，痛苦的眼泪无法停止，“远兮，我已经如此肮脏，你忘了我好么。”

　　易远兮双拳紧握，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原以为自己可以和这个女孩划清界限，只做朋友，可是如今看到她遍身的伤痕以及所谓的印记，他的心真的再也难以平静，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灰烬，世仇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怎么可以。少顷，他转身冲入大雨中，他要问个明白，他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兮！”泪水纷飞中，紫萱的心悲痛地呼唤让他痛的窒息不已。
　　望着易远兮模糊的背影，紫萱低喃，“远兮，我怕……”
　　她没说完的话是这样的：我怕我会受不了寂寞爱上你，我怕我承受不住秦世仇的冷漠而爱上你，我怕我真的会爱上你……
　　远兮，为什么，你是他的兄弟……
　　为什么我偏偏晚一步认识你……
　　为什么，我要承担这本来不属于的我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
　　远兮……远兮……

　　秦世仇正在处理一些堆积的奏折，最近的事情又变多了，让他无比烦躁。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秦世仇皱眉，谁这么大胆子敢这样失礼

　　“你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易远兮冲了进来，全身都是水，被大雨淋了个透

　　“你，你也不怕着凉了。”秦世仇惊讶地看着狼狈的像落汤鸡一样的易远兮，连忙解下披风扔给他，“快擦干。”

　　“我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怎么了你了，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易远兮难得对秦世仇用质问的语气说话。

　　秦世仇眼中一阵不悦，“你为那个贱人这么跟我说话？”

　　“世仇，你变了，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下那样的狠手！”易远兮痛心地看着一身冷漠气息的秦世仇

　　“那个贱人告诉你的？”秦世仇瞳孔一阵紧缩，难以抑制地生出怒意，他还真是低估了她啊……

　　“你别一口一个贱人好不好，”易远兮也发怒了，那个女孩，如此的柔弱，如此的可怜，他怎么可以这样贬低她，这样蔑视她，这样欺负她。

　　“看来是了，”秦世仇继续执起笔，慢慢将怒火压下去，不能让远兮看到自己动怒，要发怒也得回去再说，他眉头并没有显现不悦，语气却冷了几分，“你先回去，本城主自会处理。”

　　易远兮疑惑地看着秦世仇，他会处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有些不安，而且，秦世仇在他面前从未用过本城主这三个字，看着他眼底隐隐的怒意和嗜血，易远兮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来为紫萱抱不平……

　　他想解释，“世仇，你别误会，不是她……”

　　“好了，你回去吧。”秦世仇挥手，语气中有一丝不耐。

　　易远兮知道，自己再呆下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给紫萱带来更大的伤害，他有些懊恼，自己太冲动了，“那，我先走了。”

　　“嗯。”秦世仇噙着笑望着他离去，然后他的笑容变得愈发的阴冷可怖，“云紫萱。”他轻轻地念着这三个字，他之所以留她那么长时间，是因为他想把她改造成一个称心的宠物，可惜，这个宠物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还该留着吗？

　　留着，也不是不可以，他想起了上次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