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微凉》谷丰年

9、第 9 章

　　“宋神，宋大少爷，一落千丈的感觉怎么样？被人当成狗的感觉怎么样？爽吗？”

　　面前的人没有脸，可宋微凉却能清晰地看清他们脸上所有的尖酸刻薄，以及得偿所愿。

　　在被所有人围困之时，他好想看清他们的脸。
　　和他们眼里狼狈的自己。

　　他突然失去所有的挣扎，身上被巨石威压，胸口被挤压，每一寸空气都需要艰难吸入。

　　眼前的景象逐渐迷离，再抬眼，月光从窗户上面洒落，星星点点照在昏暗的宿舍。

　　宋微凉用两根手指撑起趴在他胸口的罪魁祸首的脑袋，盛夏软软的小脸睡得安详。

　　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猪。
　　吃得多睡得香。

　　他气恼地点了下小猪的脸，捏住小猪的鼻子，小猪只能转换用嘴巴呼吸，小脸圆鼓鼓地一张一合，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宋微凉果断把小猪从他身上扒下。

　　他果真不该心软！

　　宋微凉拿下枕边那本英文书，放到两人中间，充当楚河汉界。

　　“从现在开始，谁先跨过这本书，谁就是好吃懒做的猪。”
　　宋微凉说完，轻按盛夏的额头，作出他点头的模样。
　　很好，盛夏他同意了。

　　下一秒，盛夏直接翻身，腿搭在宋微凉身上，手一个拍打，给了他结结实实一巴掌。

　　“……我就闲的！你给我爬上去吧！”宋微凉甩开脸上的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却没有任何后续，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Going Home》的铃声响起。

　　！

　　盛夏肉嘟嘟的小脸从鳞次栉比的腹肌上面慢慢轻抬，泄愤地戳了戳（主要是嫉妒），悄咪咪下床，准备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

　　“你站在我后面干嘛！”盛夏被后面叼着牙刷的秦昊天吓了一跳，双腿打滑，径直往后面摔，正好砸到刚准备起身的宋微凉身上，头猛猛地磕在宋微凉胸口，砸的宋微凉倒吸一口凉气。

　　秦昊天把嘴里的泡沫吐进牙杯里面，疑惑开口：“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盛夏被他埋汰的动作恶心得够呛，毫不留情怼他：“你管帅哥做事干嘛！”

　　“那帅哥可以先起开一下吗？你巨大的瞬间冲击力即将击垮我的五脏六腑。”宋微凉推开盛夏毛茸茸的脑袋，自顾自揉着发疼的胸口。
　　这人是金刚钻生就的脑袋吗？

　　盛夏：“！”

　　因着某人的恼羞成怒，一班又光荣地被扣了12分德育分。
　　老何被气得七窍生烟，四人喜提一星期打扫班级的光荣使命。

　　“宝宝呀……”小盛爸拿着盛夏的数学答题卡，斟酌如何开口，才可以平息面前火冒三丈的儿砸。
　　“你想要什么，老爸都可以满足。当然，违法乱纪的不行哈，咱要当就要当个遵纪守法的二世祖。”

　　盛夏：“别……”

　　“别想用我这一套资本主义的腐朽思想来腐蚀我们家里伟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知道的。”小盛爸抢过盛夏的话头，顺便补充道：“我们是盛宝宝清华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我在此谨代表全家，作出深刻的反思。”

　　小盛爸本意是平息自家儿砸的怒火，没想到被进来的老何和李思琪她哥李思恩听的一清二楚。

　　老何满脸不可思议：“……盛夏的数学是盛总您亲自辅导的？”

　　小盛爸不好意思地捂脸沉默。
　　更加不好意思说语文是盛夏他哥辅导，物理是他姐辅导。
　　期间盛夏的妈妈作为最强辅助，兼顾总教练的身份。
　　一家齐上阵，最终打出倔强青铜的强势效果。

　　唯一一门一骑绝尘的英语，全家都没有任何辅助。

　　李思恩盯着成绩单，眉头紧锁，视线在最后两名里面反复横跳，纸张被捏到变形，凹下手印。

　　李思琪躲在盛夏背后，拽着他的衣摆，小声说：“爸爸，请赐予我力量吧！”
　　李思恩：“李思琪，别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

　　“嗷！封建余孽暴君当道！还企图坑害我这个社会主义新青年？”李思琪一拍盛夏的肩膀，声音感慨激昂，见她哥神色逐渐黑化，果断抛弃盛夏这个英雄父亲，选择小盛爸这个伟大的英雄祖父，“爷爷救我！”

　　明德少儿频道，《猫捉老鼠》，下午六点准时上映，敬请期待。

　　盛夏从校服口袋掏出来一把瓜子，好心地分享给小盛爸和老何。

　　“……”老何看着手中的一把瓜子和哥飞妹跳的俩人，太阳穴一突一突。

　　能不能把他们轰出去，就现在。

　　李思恩一个灵活走位，揪住李思琪马尾辫，扼杀她逃跑的蓝图，“今天你搬出来太上老祖我也要为李家清理门户。”
　　“你这个暴君！唯分数论的封建余孽！我李思琪实名祈祷，你一辈子追不上白姐姐！”

　　“李思琪！”
　　“略略略……”

　　嘭！

　　逃窜的李思琪撞上了刚进门的吴敏。
　　吴敏抱着的卷子好像天女散花，成片散落在办公室门口。

　　空气终于安静。
　　所有人蹲下身，捡掉落的卷子。

　　最后一张，盛夏本想划拉到身前，面前是一双修长白皙的双手，捏住试卷的一角，叠放到他的胸前。

　　宋微凉？

　　他怎么过来了？

　　“嗨~盛叔叔，恩哥。”秦昊天从门缝钻出来，挨个打招呼。

　　此刻盛夏终于知晓为何宋微凉会出现在这里。

　　最终敲定下来的方案是不影响宋微凉和秦昊天成绩的前提下，点对点帮扶，若是下次月考成绩没有到达年级前四十，两人搬离一班。

　　并且老何委婉地传达，希望小盛爸采取科学有效的方案对盛夏进行精准补习。
　　换而言之，就是不要自己上……

　　出了办公室，小盛爸环着盛夏的肩膀，和蔼开口：“宝宝有没有信心下次考到一班。”
　　盛夏果断开口：“没有。”
　　声音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老的不行看小的，小盛爸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思琪。“那我的大孙女呢？”
　　李思琪：“爷爷，您大孙女可以哒！”

　　盛夏一脸震惊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思琪，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地背刺。

　　她在放什么奇怪的屁？！！！
　　彩虹屁？？？

　　李思琪：“爸爸，您不要自己做不到就怀疑聪明可爱机灵的我。”

　　盛夏：很好，今天他要大义灭亲，谁都不要拦着他！

　　老何看着打打闹闹的一行人，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她扬起的嘴角看到上锁的抽屉彻底拉平。

　　她从鼠标垫下拿出来一把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纸，几张布满折痕的纸，匆匆放到自己包里。
　　纸的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鲜红的盛字。

　　当时，她在政教处不满潘主任的决策，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一度差点掀桌子。直到潘主任遣退所有人，从桌子里面掏出来这两份信封，她才终于妥协。

　　两份用血书写的举报信。

　　像一记响亮耳光，生生打在她这种所谓的教育家身上。

　　如果不是潘主任在教育局冒着革职的风险，为他俩担保，学校各层严格保密，再加上盛总为学校出钱出力，恐怕这件事情早传播得沸沸扬扬。

　　盛夏把宋微凉所有答题卡整合在一起，看着物理上面鲜红的110，震惊开口：“哥，咱就没有短板吗？”

　　哥？

　　宋微凉停下演算的笔尖，侧过身子托着下巴看拿着他的卷子翻来覆去的盛夏。

　　盛夏翻过一科惊呼一次，虽然已经震惊过好几次，但是他仍然想继续震惊。

　　六边形战士！
　　要知道这可是明德一班的难度！

　　明德小考试各个班级所采用的卷子不同，一班的卷子最是魔鬼。谁让那数十个出题老师拿着业内工资头一档，当然要倾尽全力为难这批明德的天之骄子。一班的题库是远远难于高考和各种模拟考的，甚至数理化大题会选择性涉及竞赛的知识，题库经过一班考试检验，会把他们正确率高的下放到下面的各个班级。
　　反正一班做题出了名的快。

　　开学第一次考试会严格遵循高考时间。后面的小考试，一班会在一天内结束战斗，并且有专门的各科老师辅佐改卷，保证第二天学生早读结束，正式上课前，成绩和班级排名送到各科老师手中。

　　“语文132！这是人能考出来的成绩！”还没有上课，秦昊天习惯性晃悠到盛夏旁边，看着他手中的答题卡，精准抽出来语文。

　　“你要是把你对数学百分之一的精力，分到语文身上，你也可以。”卫老师站在讲台上，语言敲打秦昊天。

　　每一个理科班文科性质的老师，总会认为学生语文英语成绩低，是因为没有在这两科付出足够的精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尽管这是一节语文晚自习，但是台下的几乎没有人拿出来语文资料狂刷，都在小心疯狂地刷着数理化。

　　秦昊天屁颠屁颠跑到自己位置，一脸殷勤开口道：“哪能呢，我可是雨露均沾。”
　　卫老师虚打了他一下，摇摇头看着皮猴耍宝。

　　“哥哥，真的写不完了。”盛夏把手中卷子支起来，委屈巴巴地开口。

　　自从老何把盛夏划分给宋微凉精准“扶贫”，把李思琪划分给秦昊天精准“扶贫”。这对“父女”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刷题之路。

　　宋微凉负责从各个资料中抽取适合这俩人的题目，秦昊天负责1v2讲解。
　　不过因为盛夏和宋微凉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被特殊照顾。

　　“真的写不完了？”宋微凉头也没抬，无情地在资料上面打钩。
　　盛夏双手握着宋微凉无情铁手，“哥哥，留条活路。”

　　盛夏眼睛布灵布灵地闪，嘴biubiu地朝向资料的方向，宋微凉顿了一下，把折住的角抚平。

　　也不是非得一口吃个大胖子，让他明天写也行。

　　盛夏因为两只手忙于抓宋微凉的手，因此支起来挡住卫老师的视线的卷子滑落在桌沿，俩人的动作就这么明晃晃地展露在全班面前。

　　卫老师教棍支在盛夏桌面，“你俩手拉手干嘛呢？”
　　全班随着卫老师的视线，紧盯紧紧依靠的俩人。

　　盛夏：“！”
　　全班：“！”
　　宋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