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冬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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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梦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思绪缓慢回笼。
这已经是他在这个梦境中度过的第二个“早晨”。
尽管他知道自己身处梦魇之中，但一切都过于真实。
昨晚入睡前，他还在思考这个世界的构造，想从细节中找出破绽，找到护法自己入梦的人。
然而思索没多久，困意就袭来了。
莫梦泽盯着床铺，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床不对劲。
太过柔软，太过舒适，仿佛一切焦虑都会在触碰到枕头的瞬间消散。
就像某种带有催眠效果的精神安抚装置，让人不知不觉放下所有戒备。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揉了揉眉心。
正当他准备重新梳理思绪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早上好！”
莫梦泽一看，床边站着一张笑脸。
女孩趴在床沿，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好奇。
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个女孩。
莫梦泽皱了皱眉。
“你怎么进来的？”
他终于意识到心里那股别扭感从何而来。
这个房间像一个封闭的牢笼，舱门只对他关着，但似乎对外人毫无限制。
吴医生能随意出入，这个女孩能随意出入，而他却始终无法离开半步。
自己就像被圈养的动物，任人参观。
女孩笑嘻嘻地说：“来看你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莫梦泽按着额角，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是医生？”
女孩眨了眨眼，神情理所当然：“当然不是。”
莫梦泽微微抬眼：“那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女孩眼神闪了闪，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莫梦泽心里一动，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所以，我现在不能随便离开？”
女孩耸了耸肩：“是啊，这里可是军部特批的房间。”
莫梦泽心头微沉，知道这件事恐怕比他预想得要复杂得多。如果不配合，恐怕很难脱身。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行，你想让我帮什么？”
女孩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几分，像早就料到他会答应。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包，塞到莫梦泽怀里：“先把这个穿上。”
莫梦泽低头打开包，看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白色军装，与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挑了挑眉，没多问，直接换上。
衣服材质很轻，贴合皮肤，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穿起来格外合身。
女孩走上前，从包里掏出一顶军帽，戴到他头上，细细帮他调整好角度，顺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一些。
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看不到你的印记了。”
莫梦泽抬手摸了摸帽檐下的额头，皱眉问道：“你能看到？”
女孩歪头：“当然啦。没这个印记，你怎么能上岗？”
莫梦泽微微垂下眼，若有所思地放下手。
这个印记，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关。
他没有再多问，决定先出去看看。
女孩伸出手，示意他跟上，莫梦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过去。女孩握住他的手，走到门口，将手环贴在门锁上。
“滴——”
门锁应声打开。
就在门开启的瞬间，莫梦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女孩的手环传递到自己掌心，又蔓延至全身。
他没有多问什么，静静地跟着女孩走出房间。。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纯白的金属墙壁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是星舰内部的结构，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莫梦泽跟着女孩一路向前，感受到体内那股细微的电流仍在流动。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在这个通道的每一处，都有监控设备正无死角地捕捉着他们的行踪。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一道光屏挡在面前。
莫梦泽低头看了眼光屏中的倒影，心头微微一紧——光屏里，只有女孩的身影，而他被一个虚拟模型替代了，模糊得看不清具体的五官。
“白莹少将，身份认证通过。”
光屏上的字迹缓缓浮现，一道机械女声响起，随后光屏缓缓消失。
莫梦泽眨了眨眼，终于知道女孩的名字——
白莹。
这个女孩居然还是个少将。
“好了，已经出来了。”白莹松开手，走到他前面。
眼前是一处宽敞的大厅，四周悬浮着数架银白色巡航器，军部标识印刻在侧翼上。
偶尔有士兵穿梭，步伐匆忙，整齐划一的机械音回荡在大厅四周。
莫梦泽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白莹发觉他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愣什么？跟上。”
莫梦泽收回思绪，迈步走出走廊。
白莹笑着提醒：“别乱跑，你现在是我担保出来的。”
“那意思是，我之后还得回去吗？”莫梦泽问道。
白莹耸肩：“吴医生在帮你消除嫌疑，不过还需要时间。”
“嫌疑？”莫梦泽眯起眼，语气沉了几分。
白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就是在昨天的任务，你受到袭击后失忆，对吧？”
莫梦泽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已经不是你了？”白莹的声音忽然低了一些，目光若有所指地盯着他。
莫梦泽目光微沉：“你怀疑我被顶替了？”
白莹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笑了出来：“我随便说说，别紧张。彻才是那个疑心重的人。”
莫梦泽放松了些，但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几分。
两人继续向前走，莫梦泽从白莹口中逐渐了解，这里是星际联邦，而他确实隶属于疾影队，身份是催眠师，与吴悠告诉他的完全一致。
白莹带着他朝一处悬浮轨道走去。
一辆银色轨道列车静静停靠在站台边，流畅的车身浮在半空，没有轨道支撑，仅靠磁悬浮漂浮着。
车体周围散发出浅淡的蓝光，如同包裹在能量护盾之中。
白莹轻轻按下门侧感应屏，车门缓缓滑开。
“走吧，别磨蹭。”白莹踏入车厢，率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朝莫梦泽招了招手。
莫梦泽扫了一眼车厢，步伐沉稳地跟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车厢内部没有想象中复杂，四周干净简约，墙壁光滑如镜，座位周围悬浮着一层透明的护盾，每隔几秒便能听见磁流涌动的低沉嗡鸣声。
列车启动的瞬间，他感觉到身体微微一轻，浮力将整个人稍稍托起，又迅速恢复到平稳状态。
莫梦泽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窗外飞速掠过的建筑反射出不同色彩的光芒。
城市悬浮在半空，密集的金属建筑如森林般耸立，交通轨道交错纵横，不少巡航器在空中穿梭，行驶在各自的轨道之上。
巨大的能量环漂浮在城市上方，缓缓旋转着，释放着柔和的蓝光，为整个城市提供能源。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城市规划完全超出了现实的认知范畴。
白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片刻后才收回视线，开口道：“在联邦军部里，像你这种催眠师是很稀有的。”
莫梦泽转头看她，静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军人有时候压力大得要命，尤其是长时间驻守边境的那些人，精神状态经常处于崩溃的边缘。”白莹靠在座椅上，双臂抱胸，神情带着些许感慨，“如果没有催眠师来调节，很多人根本熬不过来。”
莫梦泽点了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认知。
也许在他进入这个梦境之前，催眠师确实在星际战争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但问题在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身份上？
莫梦泽心底微微叹气，他依然对自己的身份毫无头绪。
“彻那家伙不相信你失忆也是正常的。”白莹打破沉默，语气微带几分无奈，“毕竟，帝国那边的间谍潜伏进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莫梦泽闻言，眉心微蹙：“间谍？”
白莹点头：“最近联邦和帝国的冲突越来越严重，我们的边境防线不断遭到袭击，军部怀疑有间谍渗透进来，偷取机密。”
她歪着头看着莫梦泽，似笑非笑：“你失忆得这么巧，又刚好在执行任务后出事，彻能不怀疑你吗？”
莫梦泽沉默下来。
这种时候，解释反而显得多余。
“
放心吧，我不怀疑你。”白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会被轻易顶替的人。”
莫梦泽微微挑眉：“为什么？”
“直觉。”白莹咧嘴一笑，语气轻快地答道。
列车逐渐停靠在一处空中平台，白莹站起身，招呼道：“走啦，我们到站了。”
莫梦泽随着她下车，站台下方是悬浮在空中的出租舱，一辆辆银白色的悬浮车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等待着乘客进入。
白莹熟练地拦下一辆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快上来。”
莫梦泽坐在副驾驶座，车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车内自动播放着轻柔的音乐，驾驶座上没有人，只有车前悬浮着一个球形AI导航装置。
白莹报了一个地点后，车辆缓缓升空，融入空中繁忙的交通流中。
“你带我去见谁？”莫梦泽侧头看着她，打破车厢内的沉默。
“一个朋友。”白莹抿了抿嘴唇，目光看着前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莫梦泽没有再追问，而是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任由身体放松下来。
作为一名催眠师，他很擅长解读人的情绪，白莹的紧张藏得不深。
她似乎刻意回避了什么。
悬浮车缓缓降落在一座高楼平台。
眼前的建筑群宛如一片钢铁森林，建筑表面覆盖着全息投影，光线折射出绚丽的色彩，远处的巨型能量环在夜空中缓缓旋转，为整座城市提供动力。
莫梦泽跟着白莹走下车，目光扫过四周，观察着这个城市的细节。
居民楼如蜂巢般整齐排列，每一层都有悬浮平台连接不同的区域，楼层间的悬浮电梯缓缓升降，将居民送往各个楼层。
白莹带着他踏入一栋居民楼，乘电梯直达十七层。
走廊安静而整洁，墙壁泛着淡淡的银光，每隔几米便有全息灯带悬挂在墙上，微微闪烁着。
白莹掏出钥匙卡，在门锁上轻轻一刷，门缓缓打开。
“冬阳，我回来了！”她探头朝房间里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然而，屋内并没有人回应。
白莹脸色微变，连忙换上鞋走进屋内，急切地喊着：“冬阳？你在吗？”
莫梦泽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食物香气，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厨房走去。
门虚掩着，微微敞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灶台前，身穿灰蓝色围裙，正低头专注地翻煎锅里的食物，背影干净而熟悉。
莫梦泽停在门前，手搭在门框上，凝视着那道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自觉地，他开口喊道：“店长？”
少年手中的锅铲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过头。
一张清秀的脸映入莫梦泽的视线，眉眼稚嫩，带着些许青涩。
少年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感到疑惑，目光在莫梦泽脸上停留片刻，低声问道：“你在叫我？”
莫梦泽迅速回神，眉心一松，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歉意的笑：“抱歉，我认错人了。”
少年侧过身，将锅中的煎蛋翻面，目光在莫梦泽身上又扫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白莹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带着些许惊喜：“冬阳，你怎么在厨房！”
她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安心的神色：“你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冬阳将锅铲放下，抹了抹手，淡淡道：“手机没电了。”
白莹走上前，瞥了一眼流理台上的盘子：“你还给自己做饭？”
冬阳轻轻“嗯”了一声，神情淡然地拉开冰箱，从里面取出牛奶倒入杯中。
莫梦泽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之间的交流，逐渐察觉到一些微妙的地方。
白莹和冬阳的关系，似乎比朋友更亲近，但又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仿佛彼此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
莫梦泽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冬阳脸上。
少年五官清秀，神色沉静，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疏离感。
白莹打破沉默，转头看向莫梦泽，笑着介绍道：“小莫，他是冬阳，我的朋友。”
莫梦泽微微颔首，语气平静：“你好。”
冬阳抬眼看了他一瞬，淡淡点了点头：“你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短而冷淡，冬阳没有多问，莫梦泽也没有刻意接近他的意思，气氛略显安静。
白莹似乎察觉到些许尴尬，扯了扯莫梦泽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两人走到客厅，白莹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小莫，你待会能帮我看看冬阳的精神状态吗？”
莫梦泽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不直接问他？”
白莹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低声叹道：“冬阳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我怕他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莫梦泽若有所思，目光扫过厨房内低头喝牛奶的冬阳，缓缓点头：“行，不过我得和他单独聊聊。”
白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行，那我一会儿出去买点东西，给你们留点空间。”
莫梦泽目送白莹走出门后，转身走回厨房，靠在门口，静静看着冬阳。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将牛奶杯放下，语气平淡：“还有事？”
莫梦泽慢慢走近，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问：“你最近睡得怎么样？”
冬阳闻言，目光微微一凝，抬起眼看着他，眉头轻蹙：“睡得挺好。”
莫梦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梦到什么了吗？”
冬阳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低声道：“没有。”
莫梦泽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迟疑，淡淡一笑：“你在说谎。”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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