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拯救开始》萍常心

11、被纪委带走

　　日子似乎又回归平静，罗震再也没有出现过。
　　早上，贺小兰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接了一杯水，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门口突然出现两人，他们走进办公室迟疑一下，然后直奔贺小兰面前，亮出工作证。
　　“你是贺小兰？我们是市纪委监委的，有事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啊？！”
　　贺小兰一脸懵圈，稀里糊涂地跟着两人走了，留下更加懵圈的小董，在办公室凌乱。
　　三人一起走进纪委大楼二楼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贺小兰注意到，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纪委两名办案人员坐下后，示意贺小兰坐到对面椅子上。
　　贺小兰第一次进纪委，难免有些忐忑，她坐下后，办案人员将桌上的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对准她，打开开关，一个小红点便一闪一闪的亮着。
　　贺小兰认得这是执法记录仪，她们每次出去执法便会佩戴在左胸口。此时的她，盯着这个忽闪忽闪的小红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在来纪委办公楼的途中，她还想着自己光明磊落，没什么可紧张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赶紧掐了一下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
　　“先说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贺小兰正对面，年纪稍长的办案人员开口说道，语气极为严肃。
　　贺小兰简单介绍了自己，另一名办案人员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飞快地做着笔录，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那人阴沉着脸，眼神凌厉，死死盯着贺小兰，紧张的气氛让她无比压抑，不自在地往后靠在椅子上。
　　“不……不知道啊……”
　　贺小兰真的很茫然，轻声答道，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不知道就想！”
　　说话的人双手在胸前交叉，神情严肃，眉宇间渗出一股寒意。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让人害怕。
　　贺小兰盯着摄像头，静思默想：自己工作上兢兢业业，做事依法合规，从未私下与服务对象接触过，更没有收受任何可能影响公正执法的财务，并无违法乱纪的行为，实在想不明白要交代什么。她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想了好久，感觉再想下去自己就要……就要睡着了……
　　“想好了吗？”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前问话那人终于打破了寂静。
　　“我不知道要想什么，请你们直接问吧。”贺小兰摊开双手，既无奈又无语。
　　“生活作风方面的，再想想！”总算是给了点提示。
　　“生活作风？！”
　　贺小兰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世界上最诡异的事情。
　　“我的生活作风——没有——任何——问题！”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答道，不满的情绪显而易见。
　　“我们收到举报，有人检举你干涉他人婚姻，破坏别人家庭。你想想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我破坏谁的家庭了？我怎么不知道！”
　　负责询问的办案人员对旁边的人耳语一番，那人站起来离开房间，不久拿着一个信封走进来。他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照片，摆在贺小兰面前的桌子上。
　　贺小兰低头凑近一看，“呵呵……哈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本以为是自己和哪个有妇之夫，或者哪个帅哥的照片，桌上摆着的却是她和林慧的照片！一张是她们在跑步，另一张是一起逛超市。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明度不够，缺乏立体感和美感。
　　贺小兰再次认真地看着照片，难掩笑意，纪委的两名同志可能也觉得可笑，但他们强忍着发笑的冲动，脸上憋得通红，看到他们滑稽的表情，贺小兰捂着嘴抑制不住再次笑个不停。
　　“嗯……好了，严肃点，别笑了……”其中一人用手敲着桌子制止道。
　　“好，对不起，实在是……”贺小兰再次掐着大腿，努力保持严肃的样子。
　　“说说这个女人的情况。”说话的人指了指照片里的林慧。
　　“哦，她叫林慧……”
　　贺小兰从她和林慧第一次通电话开始说起，讲了她们一起回老家过年，一起返攀，然后林慧被家暴住院，出院后和自己住一起，再说到她帮林慧请律师离婚，所有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让她和你住一起的？”
　　听完贺小兰的讲述，那名负责问话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
　　“什么目的？”贺小兰瞪大眼睛，喃喃自语，惊愕的表情仿佛凝固。
　　“林慧被他老公打得胃出血住院，还做了手术，出院后，需要休养，需要他人照顾，她在攀市无亲无故，为了方便照顾她，我把她接到我家里。这就是，我的目的！”
　　“她提出离婚是自愿的吗？”
　　好一个精彩的问题！贺小兰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脑袋嗡嗡的，仿佛要炸裂似的。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暗暗发力，似乎要捏碎骨头一般，心犹如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这或许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一开始她不愿离婚，在我的劝说下才想要离婚的。”
　　贺小兰深知这样回答对自己不利，但她还是坦坦荡荡，诚实回答。
　　“你为什么要劝她离婚？”
　　“为什么……让我想想……”贺小兰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爆炸了，她长长叹息一声，强忍着心中的悲愤。
　　“因为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看到她被家暴，我替她难过，为她鸣不平。更重要的原因——我不想看着她去死而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她几乎是在咆哮。
　　“你不要激动……你怎么会认为她想死呢？”问话者不带一点感情，冷淡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亲口告诉我的。要不是考虑到她母亲的感受，她可能早就自杀了。”说完贺小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带走了贺小兰关于这个世界一些美好的认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小兰想了想，将那晚遇到罗震，自己阻止他带走林慧的事讲了出来。
　　最后，纪委两名同志去整理打印笔录，暂时离开了。看着空荡荡、昏暗的房间，贺小兰心情低落，失望、压抑、难过吞噬着她的灵魂。她失落伤感不为自己，为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还有那冰冷的人心。
　　贺小兰低着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那个小红点上，它在贺小兰瞳孔里渐渐放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时间仿佛停滞，四周除了无尽的孤寂和落寞，已无其他，贺小兰仿佛被遗忘在时间的缝隙里，无助和沮丧深深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经。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先前那两人拿着厚厚一摞纸走进来。
　　“这是今天的询问笔录，你看一下是否与你所说一致。没有问题就签字摁手印。”
　　贺小兰一目十行粗略浏览一遍，抓起笔麻木地逐页签字按手印，动作僵硬呆板。
　　“我们会核实你所说的的情况，近期不要离开攀市。今天就这样，你可以走了。”
　　贺小兰挣扎一下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她艰难地迈着像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动。推开门，一道刺眼的光芒伴着清凉的微风狠狠打在贺小兰脸上，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的意义，自由是多么可贵啊！
　　“我做错了吗？”
　　离开一刹那，贺小兰鬼迷心窍地转身问道。
　　身后两人诧异地抬起头，投来冷冷的目光。
　　仿佛经历一场炼狱，贺小兰拖着疲惫的身躯，踱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走出纪委大门。

　　“小兰姐！”一声充满担忧和不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贺小兰停下脚步，转身回眸，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旁边飞到她眼前。
　　“林慧！你怎么在这里？”
　　“中午你没回家休息，电话也打不通，我去单位找你，你办公室的同事告诉我，你被带到这里，我就找了过来。”
　　林慧喘着气，脸色苍白，眼里写满惊恐和担忧。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贺小兰拼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
　　看着她阴沉的脸，憔悴不堪的模样，林慧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她小心翼翼地说：“小兰姐，你的同事说纪委就是类似公安局的机关，一般是大事他们才会出动，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从小时候目睹父亲被警察带走，林慧就特别害怕这一幕再次发生在她亲近的人身上，此刻她的身体颤栗，眼角泛起层层泪花，似乎就要倾泻而出，潸然泪下。
　　“我办公室的同事是小董，她就喜欢小题大做，我真的没事了……”
　　说完,贺小兰拉起林慧的手，快快离开，一刻也不愿停留。
　　她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到车里，贺小兰疲惫地瘫软在座椅上，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2点过了，她微微闭着眼睛，脑子里却萦绕着“干涉他人婚姻，破坏他人家庭”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