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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杀生,仇恨如何止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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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门中,又是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徐知白叹了口气,屏息进门。
郎中见她进门急忙禀报,“小姐,他上次的旧伤本来已经愈合,今日又伤到。好在无大碍,需要静养,每日上药,让伤口自然愈合。”
徐知白点了点头,“麻烦先生了。”
“无妨,请小姐唤人与我一同去拿药。”
徐知白看向雪枝,道:“雪枝,你去随先生取药吧。”
雪枝应下后跟着郎中离开了厢房。
“可还有疼痛?”徐知白关切的开口,“还未好好与你道谢。今日多亏你了。”
谢玉倚靠在床头,虚弱的开口,“若不是小姐救我,今日我也无法救下小姐,小姐不必与我客气。”
徐知白点点头,看向房间,“母亲说待你好了,来我院中服侍。”
谢玉急忙开口,“谢谢小姐,今后我定为小姐瞻前马后。”
“好了,留下来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你已经说了好些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啦。”徐知白摸了摸耳朵看他,“以后可别再说了。”
谢玉应下。
徐知白在凳上坐下,等着雪枝取药回来。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后。
“小姐,药拿回来了”雪枝踏进房门将药放在桌上。
“你给他上药吧。”徐知白点了点头,吩咐雪枝上药。
雪枝拆开油纸,捏出一块已是糊状的草药。谢玉见状敞开衣裳,依靠床头。
徐知白见他的动作后便立马站起身子,对着雪枝道:“我有些乏了,先回院中,你上好药便回来吧。”
“是,小姐。”
听了雪枝的回话之后,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走在路上,徐知白还隐隐有些尴尬。他怎就这么褪下了衣裳。自己都未来得及开口先行离开。
经过正厅之时,正听见父亲与大哥在议事。
徐知白想着不去打扰二人。正准备离开之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阿爹,今日圣上召你入宫为的就是昭昭的亲事?”徐诚之凝重的声音传来。
“嗯。圣上见昭昭快要及笄了,特宣我入宫谈此事。语言之中有意将昭昭嫁与太子。”
“什么?!”徐诚之一向稳重,听闻此消息也是一惊。
“宫中那般凶险之地,昭昭怎待得下去?况且就算是不入宫,昭昭也可找个自己喜爱的男子安度这一生,何必去淌那趟浑水。”
徐将军安抚的看了看儿子,安慰道:“还未下旨意,只是指名了让昭昭去赴今年的春日宴。”
徐将军还想说些什么时,听到响动转瞬看向门外,“谁在外面?”
徐知白听的入了神,竟不小心碰到了门外的花瓶。
见阿爹发话,只好走进门去。
“阿爹,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恰好经过,听见你们在谈论我的婚事。”徐知白走进门歉意的低下头。
徐将军见是自己的小女儿,立马柔和下来,安慰道:“无妨无妨。本也不是什么听不得的事。况且圣上也还未下旨意,不必忧虑。”
徐知白点点头。
徐诚之安慰道:“放心,昭昭,你不愿意的事情谁也无法强迫你。大哥不会让你入那虎狼之地的。”
徐知白对着他温柔的笑笑,说道:“我知道的大哥哥,可若圣上真下了旨意,那昭昭也不可去违抗。大不了今后我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过日子好了。”
见女儿如此懂事,徐将军动容的看着她,知道她是不想连累家人,甘愿自己忍受。便下定决心,就算真如此,这将军不当也罢,誓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徐知白想到自己几日后的及笄礼,说道:“阿爹,及笄过后,我想去一趟梅见寺。那日与阿娘去过后,觉得人神清气爽。那还有一个小师傅,可给人解签,我觉得奇妙也想去算算。就当作出门游玩了。”
“好啊。你自小身子弱,不怎么出门,既然如今有这兴致,去算算也无妨。只是不必深信,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徐将军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小女儿。
徐知白笑着点点头。
徐诚之开口道:“可要阿兄陪你同去?”
“不必了哥哥,我还想着四处逛逛。怕耽搁了你的时间,我有侍卫陪着一同前去。”
“好,那你自己到时注意安全,注意保暖。”徐诚之看着她不放心的开口。
徐知白笑着应下。
正月初十。将军府嫡女及笄。
待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后,徐知白坐在闺房中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可真是累死我了。”徐知白捶捶自己的大腿可怜兮兮的说。
“小姐,那今日咱还出门吗?”雪枝瞧着自家小姐累坏的模样,试探的开口。
“出门,当然要出门。备车。”徐知白直接来了干劲,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去。
徐知白走出院门之时,招呼雪枝带上几个侍卫陪同。
还未走出府门,便瞧见一道身影站在门口。
见徐知白走来,谢玉向前几步开口道:“小姐。”
“你怎得在这?你的伤好了吗?”徐知白关切的问着眼前这个少年。
谢玉低着头开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说小姐要去上香拜佛,我想陪着一起保护小姐。”
徐知白看着他,思索半晌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好,那便一同去吧,你自己也去拜拜,求上一签。”
谢玉点头应下。
待徐知白坐上马车后,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拜佛?倒不如拜我自己来得实在,真遇上什么事,你的佛如何救你?
大雪还在下着,地面一层厚厚的积雪,掩盖住行人的小腿,马车行动的都有些困难。
徐知白撩开帷裳,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她最喜欢雪了,洁白无瑕,漂亮的像是冬天的精灵一般。
她看着大雪入了神,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小姐还是将帷裳放下吧,天气寒冷,若是染上风寒可是折磨人。”
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传来,令徐知白一时愣住。而后才想起来,是谢玉在说话。
徐知白觉得不无道理,便放下了帷裳,安静坐在马车上,等待到达寺院。
等到她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之时,马车停了下来,传来谢玉的声音。
“小姐,我们到了。”
徐知白闻声下了车。
随即便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双眼。
大雪飘在空中,寺院后面的群山被覆上一件件的白衣,寺院的屋顶也被白雪掩盖,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沿着阶梯一路而上,院中已站着不少的香客,各个脸上布满虔诚,心中默念自己所求所愿。除了僧人念诵声之外,无人大声喧哗,好似一片世外净土。
“三妹妹?”
突然听见宋卿礼的声音,令徐知白非常意外。
“宋哥哥怎么也在此处?”徐知白笑着问到。
“我陪母亲来此,拜佛祈福。”
徐知白了然于胸,“原是如此。”
宋卿礼这时瞧见少女身后站着的仆从中多了一个人,正是那日那少年。
派人查探过后,得到的消息令他非常意外,这少年人竟只是府里前几日顺手在路上捡回来的。没想到短短几日竟跟在了三妹妹身边。
“我要去上香求签,宋哥哥可要一同前去?”
徐知白见他望着自己的身后出神,礼貌的开口问到。
“好啊,我也正想求上一签。”三妹妹的邀请怎可拒绝,纵使宋卿礼对此再无兴趣,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见他应下,两人便一同往侧院走去。
谢玉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人,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嘲笑。
求仙问卜,有够愚蠢的。
刚踏入侧院,那日遇见过的僧人赫然站在同一地方。
徐知白朝着他走去。
僧人见到她,笑着开口道:“小施主可是来求签的?”
徐知白点点头,回想着那日来此处的对话。
那日这僧人问她,可要算上一签。她拒绝了,她是从来是不信这怪力乱神的东西的。僧人也不强求,只是提醒她,出行可要小心车马,注意安全。
结果几日后便差点出事,可见有些东西还真是很难说明白。
为着自己心安,徐知白便想着来此处再拜拜,为自己和家人求个平安。
徐知白拿着僧人递过来的竹筒,双膝跪在跪垫上。
想到身后的人,她转过身对站着的两人说道:“宋哥哥,谢玉,你们也一同来吧。”
说罢转回身虔诚的闭上眼,慢慢晃动竹筒。
谢玉宋卿礼各跪在一旁,宋卿礼学着徐知白的样子晃着竹筒。
谢玉单手摇晃几下竹签便掉落在地。
啪—
在徐知白的摇晃下,竹签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僧人弯腰捡起,递给徐知白笑着问道:“小施主,需要解签吗?”
“施主,见你浑身似有乌云遮蔽,可不要被蒙蔽了眼睛,世间万物,皆有其道,这是万物运行的法则。”
旁边僧人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原是谢玉的签早就掉了出来,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拿着。
徐知白顾不得看自己的那签,侧头看了看老僧人手上的那支。
鸾凤翔毛雨淋漓,当时却被雀儿欺。
终教一日云消散,依旧还君整羽衣。
黑色的毛笔字苍劲有力,似刻在竹签上一般。
谢玉看着那支签,不为所动。
万物运行的法则?
我便是法则。
徐知白看向自己的那支签。
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
自此门庭多更换,更添福禄共子孙。
徐知白看着两句签文顿时愣了愣神。女再求夫男再婚,这是何意,难道自己会再嫁二夫吗?
见徐知白愣神,宋卿礼顾不得自己的那根签文,对着她说道:“三妹妹,求签一事本就是随手一玩,用不着当真,不必往心里去。”
徐知白听着他的安慰,笑了笑道:“我知道的,我并非被吓住,第一次求签一时愣神罢了。”
宋卿礼见她缓过神,也没了看那支签文的心思。开口说道:“后院有一处景色绝美之地,三妹妹可要一同去看看?”
徐知白点点头应下,而后将竹签还给僧人,笑道:“多谢小师傅,解签就不必了。”
僧人微笑着点头接过竹签,放回竹筒之中。
二人便聊着走向后院。
谢玉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见了宋卿礼放在桌上的那支竹签。
郎君何事不心聪,鱼在深渊鹤在松。
只恐两般都不就,鱼无钓网鹤无松。
谢玉嘲笑着看着这支签。
还不如我呢。骗小孩的把戏罢了。
转身准备离开之时,一旁的老僧人开口道:“施主,万般苦难皆有因果,切莫长久折磨自己,切莫杀生,善恶终有报。”
谢玉顿了顿。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杀生,仇恨如何止息。”